没有片刻的犹豫,傅宴存将伞递给了玉回,后退一步离开伞的庇护,于是顷刻他便被雨吞没了。
雨水打在伞面上是嘈杂的声音,伞沿遮住了玉回的眼睛,所以他看不见傅宴存的神色的,转过身时玉回却依稀是听见了他的声音,有些缥缈和模糊。
“齐公子说殿下腿伤初愈,雨天路滑,一定要当心。”
接过伞时玉回手上沾了雨水,此时正湿泞泞地握着伞柄,他没有回头,只是小心地看着脚下的路。
绵延雨幕中的廷春台更是高大巍峨,以一种睥睨万千的姿态耸立于层峦叠翠的山峦间。廷春台这样高,下着大雨的天又是这样的难行,玉回打着伞,扶着墙慢慢地走着。
他的身后的不远处依旧站着一个身影,大雨已经将他浑身打得湿透,长发贴在额上,狼狈不堪,站在雨中他的目光终于不再那样固执了。
傅宴存驻足看了良久,一切恍然是岱镇的模样,青石板路上,程琉青打着伞慢慢地走着,这是最后一次的相似,傅宴存又告诫自己。
雨幕快要淹没了玉回,傅宴存忽而转身往回走去,拾阶而上,一步一步走得愈加坚定。
京城的雨不似多情物,可在重压森严之下却能牵动情肠,只是由思念化的细雨极易碎,交缠落地,也是须臾后便再没了踪迹。
等到他走回廷春台时,那道长长的阶梯上也早已没了玉回的身影。
大雨渗透了万物也沾湿了玉回的衣摆,他看着急匆匆跑来的阿连,站定了没再继续往前走。
“殿下怎么下来了,这雨下得大可有淋湿吗?”阿连虽打着伞,衣袖却还是被打湿了,他凑近了举着伞看着玉回。
玉回换了一只手打着伞,他瞥了一眼湿漉漉的手心,低声说道:“无妨,齐公子送了伞来。”
阿连点头,在前面引着玉回往殿内走去,玉回见了出声说道:“先去让人套马车吧,我只是同怀婵说几句话便走,头有些痛了。”
听见玉回这样说阿连也不好耽误,又跟着他走了几步才转身往去了。
玉回独自走到了殿门外,收伞了无意瞧了廷春台一眼,离得这样远他自然什么也看不见。
“殿下怎么这时回来了?莫不是鸣则招待不周?”身后传来国公夫人狐疑的声音,她语气温柔依旧。
玉回连转身过去,笑着答道:“齐公子很妥帖,只赖我自己吹了风头疼想着要回驿站歇下,便特意来谢过夫人今日的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