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瓷杯瞬间四分五裂发出刺耳的声响,茶水飞溅洇湿了屋内的地板。
程琉青打了冷颤渐渐缓过神来,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破碎的瓷片。或许,或许傅宴存对他的确是真心的,他也的确有过一丝动摇,可要他与这样一个心思莫测,阴狠毒辣的人朝夕相处,还要做出一副眉目缱绻的模样,实在是让人齿寒,他做不到也不敢去想。
他一定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悬崖勒马尚还不晚,趁自己对傅宴存的恩情还有用处,趁傅宴存还有顾虑。
他当然恨傅宴存,他也不想就这么算了,可傅宴存这样厉害,将他所想所做看得这样透彻,他不能不怕,况且若重活一世依旧栽在傅宴存身上,怕是要叫他生不如死。
屋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程琉青瘫倒在床上,盯着轻微摇晃的屋顶,像是看到了傅府院里床边的流苏。一切也好像回到了最初,回到了他面对傅宴存手足无措的时候,满腔怨恨却无力执剑。
闭上眼前程琉青脑海里闪过那日的黄昏,漆黑的夜逐步笼罩天幕,他坐在马上,傅宴存牵着他往岱镇去,朝着远处最后一丝溢出的天光走去。
或许他的确是动过心的,在傅宴存的身后,他未曾察觉的刹那。
………
程琉青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午后,胸口闷得难受,学着大夫的手法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地上瓷杯的碎片已经被打扫干净了,桌上放着几个碗,程琉青走过去瞧了一眼是些清淡的菜色,许是在他睡着的时候送进来的,程琉青这时也有些饿了,也不纠结是谁送的,拿着筷子就吃起来。
吃了饭程琉青收拾了桌子就准备将餐具送出去,一打开门就见了陆子禾站在不远处,程琉青看着他就想起傅宴存,心里只想躲闪。
只是陆子禾见了他便迎上来,笑着打招呼,“程公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也与陆子禾无关。
“陆…大人。”程琉青顿了顿,半晌才找到合适的称谓。
陆子禾连忙摆手,极不好意思地说:“叫什么大人,程公子叫我子禾就好。”
闻言程琉青勉强笑了笑,只点了头没应话。
“把碗给我吧,我拿过去,大人说公子得好生休息。”说着陆子禾就要伸手去接程琉青手里的碗。
程琉青也不再推拒,将碗递过去后说道:“那多谢了,你也别再叫我公子了,叫琉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