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试过跟这样一种人交往——她洒脱大度,心无城府,又恬淡正直,让人在看了无数的肮脏和龌龊之后,觉得原来人也可以如此美好。
对于见惯了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的上谷公主拓跋迪来说,楚离这样一个坦荡清正让人心洁神净的存在,是多么让人留恋,让人……舍不得。
尤其是,无论哪朝哪代,像楚离这样的人都是凤毛麟角。渠迪心想,难道楚离是不知道人心有多险恶吗?难道她是不知道这世道有多肮脏吗?她就像个孩子。
可渠迪望着她,心底却有个声音在说,不,她并不是不知道。渠迪想到当初在平城时跟楚离的种种矛盾,楚离那时说过的话句句在耳边,楚离的身世也在她心头回荡。渠迪眸子深深地笑了,经历过如此颠沛流离生活的楚离,对别人的辱骂都能视若罔闻的楚离,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所在的天下是个什么样的天下。她不是不知,相反,正是因为太知道,所以才天真的想要去改变,试图还这世道一个清明盛世。
然而,没有人能真正创造一个昌明盛世。
渠迪心中滋味难言,看向楚离的眸子变幻莫测,钦敬有之,怜悯有之,无奈有之。甚至,还有一丝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底冒出了头,像是……想保护她,却又不尽然。上谷公主自己也不清楚。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也许这才是支撑楚离一切行为的源头。她师承老庄,却深受儒家影响,故一切以先圣孔子为榜样,世道不兴,当奉一己之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渠迪看懂了她。
然而,纵使心中百转千回,念头轮番而过,可对于上谷公主来说,她目前要做的事情仍然不会有改变。她依旧需要楚离做好拓跋氏的国师,需要帮她父皇督促楚离寻找长生之道。
一切的思想落到实处,都没有那么容易。
“国师不必紧张,”渠迪笑笑,“这一礼,是为过去不当行为向你赔罪。”
“没关系啦,”楚离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以后不要再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就好了。”
渠迪点了点头。
楚离怕渠迪过意不去,又补充道,“其实公主——”
“渠迪。”
“嗯,渠迪,”楚离从善如流,“其实渠迪你也是很好的。人嘛,都有毛病有缺点。这不能强求,毕竟人无完人。可每个人都有好的一面啊,渠迪你虽然有时候……”顿住话头转而道,“嗯,但我能感觉出,你并不坏。你没有戾气,而且脾气好,能容忍。还能吃苦——”
她想,当初在平城时拓跋迪过得是什么日子,锦衣玉食,高床软枕,出入有轿撵,日常有侍婢。而今流落在外,可以说一无所有了。可从没听她抱怨过一句话,即使越来越憔悴,有时候累得咬紧牙关,但也一直坚持着没有任何微词。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上谷公主一朝从九天之上堕入泥淖之中,却始终表现的安然自若。单是这点,就让楚离对她的好感蹭蹭往上涨。楚离不是没见过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恰恰相反,她见过很多世族权贵,大半都是稍微多走两步路就要哭天喊地叫嚷不休了。可上谷公主作为大魏唯一的公主,按理说,还有谁能比她更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