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找我,我来自首,这叫妨碍公务?嗯?”张大庆真的有点哭笑不得,“临河铝厂的张大庆,我说你跟领导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
“你叫我打我就打,那我多没面子啊?”小警察瞪他一眼,居然还有心说风凉话。
谁想小董拿胳膊肘撞他一下,又努努嘴,“他真这么想自首,就先关起来呗,回头查查资料,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小警察愣一下,一拍脑袋,“董哥说得也是,人家有悔过自新洗心革面的愿望,咱们也不能不配合,来……”他手一指张大庆,“你跟我来。”
这声“董哥”,小警察是叫得情真意切,小董的提醒真的很及时,人家在市局自首不成功,就不许人家跑去其他分局或者派出所啊?
可市局又不能敲锣打鼓地声明,不许接受张大庆的自首,这种默契只能存乎于心,说却是说不得的。
那么,别的警察要是领会不到其中精髓,欣欣然接受了丫的自首,到时候再查出来这厮是从市局里自首不成又出去的,那就难免要吃两句挂落了。
两个人把张大庆带进了一间讯问室,把人推进去之后,大门重重一碰就离开了。
临关门时,小警察还不忘记笑着跟小董嘀咕一句,“梁河的张德庆?我真没听说过啊,董哥你有印象没有……”
张大庆一听就着急了,身子猛地向外扑去,怎奈大门已经重重地关上了。
斜靠在包了厚厚橡胶的大门上,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地上滑去,一时间泪如泉涌,“呜呜……我是来自首的,我是来自首的啊,我叫张大庆,我叫张、大、庆、啊……”
第五百七十八章整顿在即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一如张大庆所料的那样,他被遗忘了,是的,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人声,只有墙边一小排极高的窗户处,时不时地传来点外面的声音,提醒他这里并不是被整个世界都抛弃的角落。
醒了睡睡了醒,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大门才被重新打开,两个警察拎着一个戴了手铐的家伙走了进来,一见躺在地上的张大庆,“咦?这里居然有人?”
其实,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大约也就是二十二、三个小时而已,张大庆是心里有事,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可是时间虽然不长,却也足够凤凰市做出反应了,王宏伟听说张大庆自首,夸奖了当班小警员的反应,顺便就加快了放出风声的节奏。
等到临河铝业那边好多人都知道,张副总的弟弟正在被凤凰市警方追查取证的时候,再不管人家张大庆,也就不合适了。
自首的人,自然是要得到比较好的对待的,当值的警员为张大庆买来了一大碗蛋炒饭和两根火腿肠,怎奈张大庆根本没心思吃,“先说问题吧……怎么把我关进去就没人管了?”
“哦,你是说小江吧?他关了你以后,出任务去了,一着急忘了交待了,”这位态度不错,笑眯眯地解释,“嗯,这是他工作的失职,会扣他奖金的,还有……我们替他向你表示道歉。”
无耻!张大庆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句,却是也没心再辩驳了,“好了,我现在想知道,你们到处找我,是要做什么?”
“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这次,这位眼中的笑意,就有了一点别的味道了,随即脸色一整,一拍桌子,“你给我老实一点……”
张大庆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撺掇田正阳打恐吓电话,到最后拿出田正阳的供词来对质,他都是死咬着说,自己不过是随便发泄了一下牢骚,并没有要田某人去打那个电话。
——没准,是田书记想巴结他张某人的哥哥,自作主张打了电话,眼下看到形势不妙,却是又想反悔了。
不过,这就是一些嘴皮子官司了,无伤大雅,就在他们这里扯皮的时候,凤凰市开始讨论另一个行动——如何才能根除下马乡的黑恶势力。
其实,下马乡那里的乱况,基本上大家都是清楚的,不过那里实在太偏僻了点,市里也没什么利益在那里能够体现。
而且,阴平区里一些官员在那里还有些错综复杂的利益,再加上下马乡的山民恶名昭著,没有足够的理由,谁又愿意去动那儿?
可眼下自然不同了,既然要规范采矿行为,这些魑魅魍魉就该清理一下了,还下马乡一个青天白日。
当然,正式的会议记录上,肯定不会有“我们以前都知道,就是懒得管”这种说法,于是,张大庆和田正阳又被推了出来。
是的,通过一起恐吓国家干部的事件,市里顺藤摸瓜,一路查到了阴平区,才发现张田二人跟下马乡的黑恶势力有关,尤其是张大庆,很可能涉及一起凶杀案。
至此,凤凰市政府才讶然地发现,下马乡已经乌烟瘴气到让人无法容忍了,被大家忽略的不但有私挖滥采,国有资源严重流失,而且因为抢矿,还发生了多起命案,简直令人发指!
事情发展至此,张大庆和田正阳被刑事拘留,等待下一步的调查。
事实上,那起命案到底跟张大庆有关没有,谁也说不清楚,无非就是几个窑主跑通了临河铝业的路子,直接将铝矾土卖到了临河,不肯交给当地的收购站。
当地的收购站也分着呢,一拨是铝厂正规的收购站,一拨就是阴平分公司一帮人私下鼓捣出来的。
正规的收购站总是“资金不充裕”,拖欠款项是正常的,不拖欠才是反常的,而且过磅的时候秤也容易出问题,私人的收购站,虽然价格低一点,却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服务也好。
眼看着下马乡的人都想靠上那个路子的时候,发起这件事的窑主却是莫名其妙地摔进了山谷摔死了,当时的霸主铁头号称是他干的,原因就是窑主拖欠矿石款。
这些事情,反正是说不清楚,总之大家发现临铝那边收购价虽然高,可是刨去运费和好处费,也不比公家的收购站高出多少,更关键的是,临铝那边也拖欠款项。
既然是这样,还不如交到当地收购站了,到现在,大气候不景气了,私人收购站也开始拖欠了,不过,比公家的要强一点,偶尔没多有少还能漏点钱出来,大家就更没得选择了——很多人是借了高利贷来搞铝矾土的,那些先富起来的却是发现搞铝矾土不如放高利贷。
总而言之,凤凰市没理由也没资格去找铝厂收购站的麻烦,正好,有这么一桩真假难明的谋杀案,当然要拿来用用。
市里的决议很快就出来了,既然下马乡乌七八糟到如此程度,那就一定要好好地整顿一下,鉴于那里的黑恶势力太过嚣张,决定调集武警两到三个大队,打一场艰苦卓绝的攻坚战。
按武警的编制,一个大队就相当于部队一个营级单位了,调集两到三个营去围剿五六百号亡命徒,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这个会议的保密等级很高,不单对阴平系的干部封锁了消息,甚至当事人陈太忠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会——这种事情跟招商办又没什么关系。
可是,在会议结束后,陈太忠还是很快地得到了消息,秦连成是计委的,有份参加这个会议,这种事情,他肯定不会向自己的得力手下隐瞒。
不过,这种泄密,大概也是组织决定,“太忠,对下马乡的行动,马上就要打响了,你跟范如霜说一声,她有什么人在那里逗留的话,赶紧回避,到时候别说没给她面子。”
被抓的都是活该的,哥们儿跟范如霜又没啥关系,陈太忠对这话挺不以为然,不过想想之后,还是给荆紫菱打了一个电话。
他很直白地暗示了一下,“小紫菱,跟你那同学说说,下马乡那里要整顿了,力度挺大的,这也就是你同学,换了别人我绝对不通知的。”
“太忠哥~”荆紫菱在那边很肉麻地叫了一声,声音那是娇媚异常,“今天邢工从张州来了呢,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哥马上就要走了呢。”
荆俊伟在京城那边有点事,不能再待了,当然,更关键是,他觉得自己这个妹子跟陈科长处得还不错,再加上自己妹子的聪明劲儿,应该应付得了凤凰市这边的一些意外……再说了,这年头大家都有手机,打电话联络也很方便的。
不过,荆紫菱可是清楚地感觉到了,邢建中这次能这么早来,对自己的态度也热情得一塌糊涂,或许没准会有点麻烦,说不得就要拉陈太忠垫一下背。
对这样的要求,陈太忠肯定是要满足的,不过,就在他走进“凯撒大酒店”的时候,王宏伟的电话打了过来,“太忠,下马乡那边要采取些行动了,你觉得我这边,做些什么工作合适呢?”
王宏伟是警察局长,按惯例也兼了凤凰武警部队的政委,虽然不主事儿,但是不但有参会的资格,还得负责政治思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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