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林斜着眼,极不平衡地说:“你咋进去的?咋不叫俺们一声呢?”
“你们走了以后,我在那儿一直跟他们磨,后边那场,才放我进去。人多了不行,少了没事儿。”
闪雷对于自己想做的事儿,能调动出百分之一百二的脑细胞来。前几天,从北京来了一个文艺团体,我们都想去看他们的表演,但把门的不是电影院的人,我们混不进去,便不作非分之想了。闪雷发动起后顺,两人用木梳沾上了水,把头梳得溜光水滑的,一人手里端了一个茶水杯子,西装革履地去了。
“怎么样啊?还可以吧?”他们问。
把门的以为他俩是电影院的领导,对他们肃然起敬地说:“不算太好。”
“那得抓紧哪!加大宣传力度,别舍不得花钱,广告该上得上!”这是他们从卖书中学来的。
“是,是,是。请二位进去视察视察。”
“那好,你们忙,啊,忙吧。”二人大摇大摆地进去了,踏踏实实地看了一场异域风情的印度舞表演。
在闪雷的指点下,我们分期分批地看到了英雄。
个人的钱花没了,瑾儿允许我们从她那儿借支。从无钱到有钱,是一种精神的兑变!买烟抽,买酒喝,是男生们的豪举。烟屁股一地,酒瓶子几排,痛快不了三天,便英雄气短了!
“不借了!不借了!给你们钱,你们也瞎花!我这儿没多少钱了!”瑾儿嘴上虽是说,背地里,谁想借,还是能借得出来的。对个别爱花钱的主,她格外地叮嘱着:“你自个儿偷着花吧,买点常用的东西。你说说你,就一双臭袜子,穿了多少天了!不说换换呢?别老是吃吃喝喝的,让人把钱胡弄去。”
借钱的事儿虽是暗箱操作,但我们还是从添置的袜子、牙膏、香皂等物品上,猜得出谁又有钱了。
伊江自从当上了老板,烟的档次连上了几个台阶,廉价的不抽。在这一点上,妈妈、瑾儿和我与他的意见大大相左“买一块来钱一盒的抽呗,冒烟就得!”
“那多掉价呀!”他依然顾我,用钱装着脸。
最初,瑾儿对他的政策是很宽松的,在钱上,随要随给。大伙儿知道他有钱,跟着他,有好酒喝,有好烟抽,每日的追随者不少。十几、二十几块钱的烟,发两圈儿没了;一百块钱揣不上一天,花了。在时下的困难时期,瑾儿对他实行了专管专控,他的零花钱锐减,每天的标准定为十块钱,只够他买一盒烟的了。买回的烟也由瑾儿管理,要一根给一根。
茶余饭后,我们坐成了圆圈,不着边际地唠着,这是最为惬意的时候了!
笑纹尚未散尽的伊江不由自主地掏出了一根烟,叼在嘴上,没等点着,只听一声“他有烟”一帮人等将其团团围住,按于地下,任由他蹬踹,也扭转不了被搜身的命运!嘴上的烟早被人掳去,顾长歌抢走了伊江身上的最后一根烟,便夺门而出,不知去向了
伊江竟敢堂而皇之地抽烟?他,都差点没被人给分了!多带一根烟,岂不是祸害吗?瑾儿没错,错的是他。
经过本次教训,众弟兄们普遍多了个心眼儿,有烟,也不揣在身上,而是转移到别处。这为寻宝者提供了大大的想象空间,谁要是从门框上、鞋壳儿里、厕所的犄角旮旯等不易被人想到的地方搜出烟来,算白捡,只管抽去吧,不必向任何人道谢。
当地的许多人用水烟袋抽烟,已成为街中一景。水烟袋有竹子做的,有塑料的,有不锈钢的。大的一米多高,小的一尺多长,价格也因材质和规格不等而各异。男生们不管是会抽烟的,还是不会抽烟的,人人买了一个。
大大小小的烟袋,伊江共买了六个。他最得意的一个是在市面上淘来的铜制水烟袋,流畅的“s”造型,上有环环相咬的心形链子做点缀,用来夹烟丝的镊子和通气的长锥是那样的精美、别致!从整体上看,如沧海遗珠,富丽堂皇,尊者风范尽现!伊江不许别人碰它,他把它掐在手里,招摇过市,引来一片唏嘘之声,他的虚荣新也空前地繁荣。显摆大劲了,却把镊子给弄没了,赖这个赖那个,急皮酸脸的。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在帮他找那个不大点儿的小东西,桑林在伊江曾抽过烟的地方找到了,伊江仍不承认是自己弄没的。此后,抽完了,也不乱仍了,而是把那些个零件一个不剩地装进包里,免得丢三落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