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钟月话还没说完便后悔了,青亭和傅延年之间……青亭想必也难过得很,她再说这话不是往青亭的伤口上撒盐吗?
她叹了一口气,道:“阿亭,强扭的瓜不甜。”
青亭垂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半年后,若还是如此,我便……”
“当真?”
“当真。”
“阿亭,若是你到时候反悔了,我定要把你写到话本里去!”楼钟月抱着手,一脸凝肃地说道。
“阿月,依你便是,你还不曾和我说你这些日子过得如何呢?”青亭歪着头,眼里是难有的娇憨。
楼钟月脸上的严肃再也绷不住,笑了笑,缓缓从袖中拿出两本话本,曼声道:“论起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我该是第一人了。”
“你瞧瞧,我刚从青州赶回来,就巴巴地把话本给你送过来了。”楼钟月一边把话本递给话本,一边道。
青亭接过一看,是两本话本,细如剥葱般的手指缓缓抚过那几个字:琅嬛阁冷眼看蟹。
楼钟月只觉得呼吸也跟着青亭的动作一滞,若这双手……她简直不敢想,也只有傅延年这傻子会这般傻放着眼前的红烧肉不吃,却去和旁人纠缠了。
“阿月,多谢……”青亭心中欣喜,连笑容里也带着几分春意。
“楚国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青亭随意地翻了几页手中的话本。
楼钟月顿了顿,故意想吊吊青亭的胃口,慢悠悠地道:“你猜猜?”
“我听说秦国的长安郡主失踪多年了。”青亭不疾不徐地说道。
楼钟月爽朗一笑,拍了拍青亭的肩,道:“这消息,怕是连秦国街头巷尾的三岁小儿都知晓了,哪里算得上什么新鲜事?”
楼钟月顿了顿,又接着道:“你可知道水月双琼?”
“你说的是水环珮和月如襟?”
“自然。”
“他们要成亲了。”
水环珮苦追月如襟多年,这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事情。奈何□□,月如襟一直不为所动,江湖上甚至还有人就此事打赌,赌水环珮会失意而归的赔率甚至到了二十比一。
而如今,修得正果,青亭忍不住心中的感慨,笑了笑,找到一个合心意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两人闲聊了好一会儿,楼钟月的脸上也渐渐有了倦意,楼钟月便欲告辞了,青亭知晓她旅途劳顿,也不多做挽留,只是叮嘱她多来公主府找她聊天。
“姑娘,切莫忘了小生。”楼钟月摸了摸青亭的脸,正欲下榻穿鞋。
“好,你快走罢。”青亭推了楼钟月一把。
青亭正欲穿鞋,却忽然瞥到地上的另一双鞋,那双鞋静静地放在她的鞋旁,她愣了愣,呆若木鸡地看着楼钟月的那双缀着珍珠的绣花鞋。
星夜良辰,枝头月影,窗前佳人。
“从来只向掌中看,怎忍在烛花影里。”
桂花糕推门进去的时候,昏黄的烛花影里,坐着一人。
青亭正捧着话本坐在窗前,滋滋有味地读着,窗外雪花簌簌,窗内有佳人如玉。
“有事?”青亭的目光仍然紧紧地黏在话本上,话本的妙处在于抓住人心,而她手中的这一本话本,甚善此道。
“公主,傅公子过来了……”桂花糕欲言又止,显然是对傅延年踏足明珠院并不乐意。
青亭手一滞,手里的话本几乎要落到地上。
青亭转过去的时候,恰好看见傅延年挺拔俊秀的身影,如孤松,如沧竹。情,或许便是,不知何时在她心头洒下的种子,却在这一刻,在她眼前拔地而起,长成参天的幽林,将她一圈一层幽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