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言笙一脸为难的神色,宁芙便不再强求,于是故作轻松地转移了话题,“战场上的事不能与我说,那你与我二哥的事能不能说?自从崧山剿匪回来,你们行止便奇奇怪怪,别以为能瞒过我的眼。”
这话似比方才要她言述战场见闻更严重几分,谢言笙闻言,简直如临大敌一般,坐立都难安。
又看了眼侍女不在近旁,她这才将紧绷的思绪放松了些,“没,没有的事。”
宁芙却不依,撒娇又耍赖地非要从她嘴里撬出点什么,谢言笙是被她磨得实在没有办法,这才低声艰难开口。
“我中的那支毒箭,其实……其实是为太子殿下所挡。”
宁芙不明白,“既如此,你为何自回来便总对我二哥避之不见,怎么说你也是立了功劳呀。”
谢言笙罕见露出女儿家的赧意,声音低得不能再低,眼神也瞥落到旁处。
“当时剿匪遇阻,士兵四处分散,殿下与我又落单,一时情急之下,便……便帮我吸了毒。”
“吸……毒?”宁芙眨眨眼,诧异地用手捂住嘴巴。
又想起言笙的伤在锁骨位置,脑海里便不由联想出些画面,她哪里经过这些,于是也跟着悄悄红了脸。
尤其二哥那般克礼正肃的人物,竟会……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更不敢接着再问了。
“那个……这枚平安福是我从慧空师太那里为你求来的,能转凶成吉,趋避邪祟,你下次领兵在外,记得将它带在身边。”
宁芙赶忙喝口茶来压惊,同时笨拙地将话题岔开。
谢言笙伸手将平安福收好,脸颊也带些晕色,又不免叮嘱,“芙儿,方才那些话……”
闻言,宁芙立刻抿住嘴,做了个封口的手势。
怕她不放心,又作誓模样的言辞承诺,“放心,我一个字也不会向外吐!”
谢言笙点点头,耳垂却更透红。
……
宁芙若有所思地从将军府出来,为她趋马的小李子忙上前问询,“殿下,可是现在回宫去?”
闻言,宁芙敛神端矜,故作一副思吟模样,等了片刻这才缓缓启齿言道:“将军府与公主府在一条街上,只几步的距离,便顺路去那边转一圈吧。”
宁芙说得一本正经,仿佛真是一时兴起,身侧的小李子也未曾多想,听言忙恭敬领命。
马车停在外,宁芙被崔易的人相迎进府,今日她没提前交代会不会出宫,故而崔易不再,环府护卫的兵士也少了好些。
她没叫人跟着,自己单独进了偏院,因鼻尖嗅得敏锐,她远远的就闻到一股药香,宁芙较欣慰,想自己就算不来看着,他也知道惜自个的命。
推开门,见屋内只阿烬一人,此刻正歇躺在榻,她放轻动静走近,觉出屋里的药香更浓,她早已习惯,当下也没显出多少不适。
离榻沿只半步远,宁府犹豫着将手里的另一枚平安福拿出,今早向师太讨要,她张嘴便要两个,想想的确有些失礼,好在师太.恩赐,慷慨将两枚平安福都施舍给了她。
见他睡着,宁芙不想扰,于是便想留下福便离开,可她俯身过去,刚将手伸到他枕边,却听他忽的阖目开了口。
“打听到了什么?”
宁芙被吓得一僵,原本以为他正睡得沉。
她没出声,正思量他这话到底是何用意,这是把她当做了柏青,可他们在公主府安心住着,又需打听什么?不闻回复,他骤然不耐烦的恼起来,“说话,没有就滚。”
“是,是我。”宁芙也被他呵斥住,吓得声音都低了低。
韩烬这才拧眉睁了眼,见是她站在跟前,眼神茫了茫。
“小公主。”
宁芙蹙蹙眉,将身子站直,纠正说:“不许这样叫我,不礼敬,你要唤我殿下,或公主殿下。”
他笑笑,眼神比方才柔和好多,“以为殿下今日不会来了……坐。”
上次也是挨着他的病榻坐的,宁芙想了想,有些犹豫,心想他现在都好了,两人是否不适合再相离这样近来说话。
韩烬盯看着她的美眸,问:“怎么,怕我?”
“……才不是。”
宁芙哪里受得了这个激,闻言立刻骄矜摆出公主的架子,仰着下巴便金尊玉贵地落了坐。
韩烬只觉得可爱极了,想伸手去牵她又不敢,于是只好搭话说,“手里拿的什么。”
宁芙轻咳了声,没把平安福交到他手上,反而故而随意地往枕侧边丢了去,“这是平安福,我请来的时候多出一个,你要不要?”
韩烬伸手拿在掌心,一番端详,“它护什么?”
“可祈祝健康平安,也可护佑征途吉顺。”
宁芙说着忽的意识到什么,于是忙‘哎呀’一声,方才在将军府时,她一时慌张竟是拿错了福,她本意是把这枚相佑征途的福给言笙的,却误打误撞将护康顺的福错给了去。
可平安谁都可佑,阿烬得来这庇护征伐的福却没什么用处,实在怪她马虎。
“算了,你还是还给我吧,这枚庇佑沙场的平安福你用不上。”她打算将两枚福换回来,之后再赠他。
可他却并不愿归还,眼神也忽而变得浓深了许多,“公主要回,是想再赐给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