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两个说完了公事,话题回到了教学上面,香茹把昨晚写的文章给邵太医看,邵太医又用朱笔给改成了文言文章,等香茹重新誊抄一遍回来后,邵太医就用他改出来的这两篇范文来教香茹怎么学做文章。
昨天小夏医婆已经跟香茹讲了一些文章上的技巧,香茹已经掌握到一些知识,但今日邵太医给讲了一遍后,香茹觉得学习效果更好,毕竟邵太医的文章水平更高嘛。
讲完了文章,时间就到了中午,今日是香茹要去学习诊脉的日子,下午无法再在跟前学诗做文章,况且香茹已经接了帮他写一部分宫廷膳方的活儿,于是邵太医就没再布置香茹读诗的功课,只让她下午学完了之后回来一趟,他把那本食录给她带回去。
午饭后歇过午休,香茹去跟实习太医学诊脉自不必提,偶尔的聊天中香茹发现这些家中妻儿成熟的熟男们对女医馆的姑娘们颇感兴趣,打听女医馆还有没有天赋上佳的姑娘,还有人开玩笑说要是有一定要留在疾医这里,食医已经有一个了,疾医也要有个。
香茹也打趣回去,“万一那姑娘对疡医或兽医更感兴趣怎么办?你们还想把人强留下?”
实习太医们一阵哄笑,此话题也就此略过不提。
下午上罢了课,香茹回邵太医处拿书,邵太医给了香茹一本整理好的诊籍档案,封皮上写着《三等忠诚男庄公明冬本顺安十一年》的字样,另外还有做参考资料的食录。
诊籍封皮上的信息香茹稍一琢磨就明白了,这是这位男爵大人今年到目前为止的全部诊籍资料,于是略过不看,放到一边,转而专注于食录上。
她本以为那本食录大概就是薄薄的一本书,可没想到邵太医给她的居然是按四季分类的套书,一个季节一本,每本竟然有一寸来厚,里面详细说明全国各地进贡的物产、京中能采购到的物产以及宫中日用食材,品级各不同的皇上、皇后、太后、太妃、妃嫔、皇子、公主等人每日各有哪些份例。
这些人当中以皇子公主们的份例说明最是复杂,照生母品级和各人年纪双重分类,每人日用份例有显著差异,显然当朝皇室执行的是子凭母贵的等级制度。怪不得一本书这么厚呢,光这部分的内容就太多了,好在扉页上有目录,省了一些翻书的力气。
香茹四本书都草草翻阅一番,其中所记载的各类草本荤腥物产看得她是目瞪口呆,详细到油盐酱醋每月都有定例。一是感慨宫中各级主子们的伙食真好,二个则是心喜非常,这个国家物产如此丰富,那么必定美食如云,她将来有口福了。
“香茹,你在想什么呢?口水都流出来了。”邵太医见香茹捧着食录两眼冒光,心下觉得有些瘆得慌。
香茹惊醒过来,摸了摸嘴角,干干的,心知是邵太医吓她,不过刚才自己的确失态,想想还是有些脸红。
“没想什么,老师,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学生告退。”香茹把这套书放进书箱,行礼退下。
香茹出了正院抄小路绕进厨房,她可没忘今天是金厨回信的日子,她还要给他亲戚家的媳妇写膳方呢。
赶到厨房见到金厨,两人进了休息室,半夏跟进来奉茶。香茹拿起杯子正要喝,却敏锐发现自己面前的金厨情绪似乎不对,不敢正视她的眼睛,目光躲躲闪闪的,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金厨是不是碰到难题了?有话就只管说。”香茹也不打哑谜,直接戳破,金厨和半夏脸色都一变,香茹看在眼里,知道自己猜中了。
“这个……”金厨又是搓手又是挠头,别扭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半夏用胳臂肘顶顶金厨,示意他赶紧说。
“香茹姑娘,我老金打下包票却没办成事,真是对不住您。”金厨鼓起勇气从实招了。
“哦?你家亲戚不肯了?”
“本来是好好的,可谁知道他们邻居家一个八竿子挨不着的亲戚跑出来大放厥词,说他有门路请名医开方,我家亲戚被说动了,派人来找我,所以……”
“我知道了,明天我就把那一吊钱送过来,请金厨代我还给你家亲戚。”到手的生意飞了,香茹心中惋惜,面上却镇定如常淡淡道。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我那亲戚说了,这钱万不敢收回来,这本是我们的错,不敢叫姑娘还钱,姑娘只管留着将来买花戴。”金厨连连摆手急道。
“这多不好意思,我又没干成事,方子没开成退钱也是应当的。”香茹目前对京城的生活指数还不是太有概念,所以在钱上不怎么上心,还回去也不觉得心疼。
“没这回事没这回事,是我们反悔,跟姑娘无关,这钱就是我们赔偿给姑娘的,累姑娘费心,实在不是我们本意。”
“你既这样说我也不好再坚持了,这事过去就过去了,就此揭过,就不要再提了,以后再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再来找我。”既然人家再三说不要还钱,香茹也就算了。
“姑娘真是对不住,对不住了,我真不知道那家子竟是个耳根软的,偏听外人说的,拿自家叔伯兄弟的话当耳旁风,姑娘还能不介意是真大度,我老金臊都要臊死了,真是惭愧。”金厨连连作揖,亲戚反悔叫他失了好大的面子,别说是在香茹面前没脸,在同事们面前也没脸,求过膳方的同事中只有他出这事。
“好了好了,金厨,我知你也不想这样的,就别再说了,再说我可真生气了。”香茹拉下脸,佯装生气。
“好好,不说了,再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