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活也不管了么?”
陆承风这一次是彻底绝望了,他不会武功,自幼学文,自然也没有顾渊那样矫健的身手,原来不管比谋略还是比武艺,他都只有输的份。
他惨然一笑,“死活?她要是知道我为了她而死,一定不会独活,反正横竖都要丧命于此,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终于面色惨白地闭上眼来,好似输得一败涂地之后,终于肯安心接受这个事实。
顾渊本以为他会自尽,可是看这情形似乎也没有求死的打算,略一沉思,恍然大悟。
陆承风是知道蒋瑜不会独活,一定会来见他最后一面,所以仍旧留着这条命,希望见她最后一面。
顾渊对这个谋朝篡位未果的人并没有什么太多怨恨,毕竟敌弱他强,从一开始局势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倒是蒋充仪,若是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女人心中有人,决计不会同意让她进宫为妃的,只可惜知道得太晚,不管是她还是陆承风,都成了政治婚姻的牺牲品。
顾渊想起了惜华宫,想起了他的小姑娘,若是有朝一日,他明知自己会死,在那之前最后一个心愿会是什么呢?
大抵也和陆承风没有什么区别。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眼下所有阴谋都浮出水面,陆承风不得不死,可是死之前……
顾渊停下了脚步,毫无情绪地留下最后一个旨意,“把人押去天牢,然后去廷芳斋把蒋充仪也带去,准许她探监,一切待朕回来后再做处置。”
死之前,让他们见最后一面吧。
篡位有罪,弑君有罪,可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无罪。
说到底,在这场悲剧里,谁都是可怜人。
走出偏殿的时候顾渊嘴角甚至带着一抹无奈的笑意,他在这种时候心软,算不算是给容真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儿积德呢?
可是柔软的心绪告一段落后,他依旧是那个果断狠绝的君王,带着杀伐决断的姿态从容走进大殿,“罪臣陆承风即日伏诛,亲口供出同谋便是已废的淮相王,赵武、沐青卓听令,朕命你们立即率军围剿城郊竹林,顾桓就隐匿与其间的大宅之内。切勿打草惊蛇,务必在黄昏之前一击必中,将乱臣贼子带回宫内!”
“臣等领命!”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之内,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重而激昂的,因为对于这个年轻却果敢的皇帝,无人不是心悦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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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芳斋。
蒋瑜自晨起梳妆后就一直心绪不宁,算着时间,今日也该陆承风回朝复命了,却不知为何心头有些堵得慌,眼皮也跳个不停。
如意笑她,“娘娘莫非是在担忧皇上会给陆大人赐婚?”
蒋瑜笑着瞥了如意一眼,“他赐他的婚,跟我有何关系?”
声音放得很轻,显然是个谨言慎行之人,仍旧担心隔墙有耳,会给听去。
可是话虽这么说,镜子里的人唇角却耷拉下去几分,隐隐显露出落寞的神情来。
今日她是皇帝的妃嫔,无法与他长相厮守,他日若是他侥幸登极,她就能如愿以偿了么?
更何况登极之路如此凶险,怕只怕他还未到宝座之下,就,就……
心中气闷,她正欲转移注意力,做点别的事,岂料大殿之外忽地传来太监的声音,“皇上有令,蒋充仪速去天牢走一趟——”
尾音拖得老长老长,是宫里那些年迈的太监惯有的腔调。
可是传话的人不是郑安,也不是福玉,是个眼生的太监。
蒋瑜隐约记得曾经在……是了,曾经在内侍府见过这个太监,怎的今日会是他来传话?
心跳蓦地乱了节奏,传话的是内侍府的人,叫她去的地方竟是天牢——
蒋瑜的胸口猛地一紧,似乎想到了一个令人惊惧的可能性。
莫不是……莫不是他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