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湛吃至半饱后,心情平缓多了:“朕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嗯?没有,皇上心情不好,那也是对别人的,我相信皇上不会对我发脾气。”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赵湛将她拥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朕想把权收回来,有人不愿意,想兴风作浪,给朕添堵而已,虽然不至於影响结果,但平白多了许多原本不需要去烦心的事。”
只要耐心等一等,想说的,对方自然会说。
颜欢欢不谅话,也不安慰一一她无从安慰起,聆听就够了。
皇上已经不是那个只会用有点好笑的故事来比喻的少年,他拥着她,一边述说自己的烦恼,避开关键词儿,颜欢欢居於深宫之中,大约能听明白发生的来龙去脉,但要和朝中势力分布对上号,则超越了她的能力范围,恐怕只有问问大哥才能办到。
可惜,她不会冒这个险去跟大哥通风报信,凡事讲究君臣之道的大哥,恐怕也不会赞同她用形同叛君的方式来帮他媚主讨好处。
“父皇犯的错,朕不会犯第二次,外戚坐大不可取,若不是皇兄实在不足以委以重任,父皇又确实对他钟爱有加,何必用这种方式来抬高冯相身份,”
颜欢欢嗯嗯啊啊的听着,皇上的下一句却把她差点轰出心脏病来。
“以后朕要交给溯儿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天下,毋须假他人之手来站稳脚跟。”
赵湛声音平淡,彷佛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人之语。
第155章155
太子废立,当然不能是随口说出来的。
再乾纲独断的皇上,也应该和朝中重要大臣通过气,才把心中的名字说出来。曾有皇帝,更将太子人选藏於‘正大光明’牌匾后面,无人知道谁才是皇帝看中的人选,等到驾崩以后,才由御前大臣共同取下密匣,互相监督免得假传圣旨,缜密至此,还有一道藏在皇上身边的诏书作对照组,可见其慎重。
立太子,绝对不是一件能说出来当讨爱人欢心的话。
别人尚有可能率性而为,以颜欢欢对赵湛的了解,他不会是这样的人,他向来公私分明,对社稷的重视甚至不亚於他自己的身体。所以她并没有被狂喜冲昏头脑,急冲冲的去想当了太后之后要养多少个面首,怎么在后宫作天作地,而是思考皇上为何要说这种话。
她喜欢皇上吗?当然喜欢。
但当对方背负的是整个国家的命运时,再喜欢,也得理智先走,并非无情,恰恰反相,是维持感情细水长流的不二妙方。
“皇上,现在说这话,是不是操之过急了?嫔妾只是一介妇人,皇上不必把嫔妾的想法当回事,但嫔妾坦诚地说,皇上毋须太早下决定,当然……”
用起了正经八儿的自称,颜欢欢正视起这件事了:“嫔妾会尽力,把溯儿教养成天底下最优秀的人,等皇上要择优取之的时候,他会是当仁不让的人选。”
这种大实话,以前颜欢欢根本不会跟他说。
虽然只是拿捏着尺度,也比以往坦诚许多,坦诚得这话传出去,她人头都能不要的地步。
她赌的是,赵湛是存了立溯儿的心思,但这时冲口而谈,多半是情绪使然。
皇上向来话少,方才抱着她絮絮说上那么久,已是反常,反常即为妖,即使不是有心的,起码情绪状态不稳定一一人非神佛,总会有情绪,端看怎么处理它罢了!皇上有心病,习惯性的压抑自身情绪,常年积累之下,加上其国君身份,打个喷嚏太医局都得乱,何况是闹情绪,即使他已经竭力闹得低调,也逃不开亲近人。
一个人在情绪上头的时候,很容易被钻空子挑拨,赵湛自知这一点,换了别人,都不可能进来见到他这一面,连随井也只能守在门外,不得越雷池一步。只有颜欢欢来求见,他才会不舍得将她拒之门外,心软地让她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