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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蚀骨毒(1 / 1)

“他还没死喔。”

桑落一转烟杆,指向本应被竹笛穿破前颅的“逐日刀”。

裴兰生挑起一边眉峰,袍角轻旋,迎面正对满目血色。

老者眼球深陷,瞳仁中透露着死灰般的光芒。他用了远超自身能为的内力挡下致命一击,此刻根根血管暴凸于面膛,向下蜿蜒至脖颈,形貌奇诡骇人。他似是用了什么深妙的秘门功法,浑身骨骼关节正“咔咔”作响,不过转眼,枯瘦的身体勃然壮大一圈有余,实在诡异非常。

树影间的“山鬼”不由皱眉:神曌教教中所藏功法五花八门,包罗万象,他有幸读过大半,其中不乏宋乘风使得那般刺激生机的秘诀,通常能在短时间内提升武者境界,却决计做不到脱胎换骨的程度。

“贼子休狂,纳命来!”

徒然间,宋逐日猛地跺脚,双手成爪,宛如一只巨大的苍鹰,搏兔般将自己投了出去。

裴兰生不退反进,闪进交替变化着的拳影空隙,手中玉笛刺出,正正刺向宋逐日膻中穴,前端没入半寸有余。

老者吃了这一招,前扑的速度不停,以内力护体,顶着敌人的武器挥来刁钻两爪,周身气劲竟还在节节攀升。

青年微觉讶异,唇畔笑意不减,遽然旋身如风,澎湃内力汇于玉笛,细细一支笛犹如紫电青霜,精准截在宋逐日每一着鹰爪形意拳前。

宋逐日的气机从接近大宗师,到越过大宗师境界,只用了一炷香,仍在缓慢地提升。老者每一寸布满皱纹的皮肤被吹气球似的抻平拉大,骨节咯咯作响,凸出的青筋时不时爆出细小血花,面上狂怒之色却越来越浓重,甚至可以称作疯狂。

“有趣。”

裴兰生应对不见吃力,只两眼中的兴味越来越浓。

“你这样究竟还能支撑多久?想来不出一刻钟,你必死无疑。”

气劲相撞的砰砰声不绝于耳,似猛虎狂啸,宋逐日不断出拳,犀利迅捷之势不减,但气机的攀升渐渐停止,稳定在越过大宗师一线的程度,终究无法再进一步。

任谁都看得出来,老者已黔驴技穷,敌手仍游刃有余。

“你怎可能是大宗师?”宋逐日脸色从青变紫,厉声嚎叫起来,“不过三十许岁,人不可能抵达这样的境界!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莫将我与你相提并论。”

妖异的眼中闪过不耐,裴兰生平推一掌,正中宋逐日胸膛,将胸骨挤压得深深塌陷下去。

老者口中鲜血狂喷,不用敌人攻击,浑身也早已鲜血淋漓。宋逐日一招滞,百招消,裴兰生攻势却正如雷霆震怒、如狂风闪电。

男人影神似鬼魅,转至老者身后,两掌紧扣其肩膀,将肩骨捏得寸碎的同时,老者也在重压之下深深陷进地面,大腿以下,全数被吞进土中。

月光清冷,夜风渐狂,鼓起残破的衣衫,“逐日刀”此刻赫然成了一杆沾满血的矮旗!

“打不过,就开始唧唧歪歪,端的没趣。”

裴兰生一掌拍去,卸了宋逐日的下巴,微微撇嘴,露出一点无赖相。

“小兰花。”

蹙眉沉思的魔教教主感到小拇指被不轻不重地勾了一下,回头一看,正是在一旁观战已久的桑落。

青年眸光一沉——他没有察觉到女人的气息。

“怎么?”

裴兰生神色不变,立于原地,姿态慵懒放松,任由她举起一只手,朝他的脸轻轻拂来。

他按碎宋逐日胸骨的时候,面颊被溅了一滴鲜血。桑落的指缓慢仔细地擦掉那滴血,尾指贴着他的脸,动作凝了凝,面上露出一丝笑。

女人身量高挑,着一身深深浅浅的绿,像一株安静的桑树,连呼吸都像植物一样悄然,仿佛只受日照月抚,不沾红尘人烟。

那滴血在她皎白的指尖晕开,好似多了分白玉有瑕的微妙意味。

“那人很坏。莫脏了你。”桑落解释道。

若有似无的力道蹭着眼睑处的血红小痣,裴兰生忽然握住她的腕,微微施力:“许你摸了?”

她缓慢地眨眨眼,神情无辜:“不可以吗?”

同为武者,桑落并非弱不禁风,手腕摸着却略显伶仃。

裴兰生不喜旁人近身,却也决不在意被女人碰一下、摸一把,她的举动若在平时,根本无足轻重。

不知为何,无足轻重的举动放在此时,就忽然多了一点让人不能忽视的重量。

裴兰生低头望去,月光下,她神情安然,又大又黑的杏眼毫无畏惧地瞧着他。女人不佩环饰,只坠了个七宝璎珞在胸前。他望着璎珞中央熠熠晕彩的砗磲,和底下垂着的一颗鸽血形状的红宝,它静静卧在白皙细腻的胸口中央。

裴兰生眼中闪过颇觉新奇的光,语气柔和:“下次么,得先看我心情。”

领“山鬼”一职的鸦九禁不住挪移腿脚,不经意与蹲在树上的游文君对上双眼,倏然移开视线。片刻沉默后,鸦九又互相主动递过眼神:两人眼里是如出一辙的无奈。

宋逐日竟还未死,被无视得将要发狂,马上就要从土里挣出来了。

老者一眼暴凸、坠在眼眶外,另一只眼吃力转动,死死盯着裴兰生,口中“嗬嗬”急喘,皮开肉绽的双手狂乱地挥着,居然还有力气使那不成章法的鹰爪功。

眼前的情形实在诡异,鬼气森森,令人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除了玉笛,小兰花还有别的武器么?”桑落收回手,问。

裴兰生学她的语调,缓缓道:“你可以用我的剑。”

他还未指明剑在何处,桑落便对他绽开一个恬静清丽的笑,右手抹过束着男人窄腰的白练。

白练正是一把软剑——软时如绸,硬时如钢,柄无格,只铭了细细浅浅的“天地雪”三字。

桑落往剑中注入内力,剑铭就奇异地泛出清光,剑刃亦寒光凛凛,隐有龙吟剑鸣传出。

“好剑。”

“自然是好剑。”

裴兰生松松散散一撤步,染着寒气的清光就从桑落手中直飞而出,人像慢了半拍,追着剑影,掠到挣脱陷身之处的宋逐日身前。

她的身法太过飘逸轻捷,原地甚至留下了浅淡的虚像。

剑芒一击既收,恍若月光轻动,以精准得惊人的力道刺透百会穴。桑落手臂一曲,折身收剑,剑尖只坠落一滴鲜血。

宋逐日瞪着独眼,上下两排牙“咯咯”敲击数下,头一歪,终究死了。

“‘鬼蛛’以毒见长,未曾想剑也使得这般好。”裴兰生抚掌赞叹,喝了一声彩。

桑落挺挺背,站着轻轻喘了会气,才将“天地雪”还给裴兰生:“起作用的不是我的剑法,是毒。”

她摊开右手,葱节似的食指指腹处有一条寸许长的血口。

“江湖人皆知‘鬼蛛’极擅用毒,紫髓烟杆冒出蓝烟时,至少退走一射之地。”桑落淡淡道。“其实他们说得挺对,只是防错了地方。‘鬼蛛’——我——浑身上下,没有一寸血肉不带毒。”

“毒血从百会入手三阴经,又从手三阴走向手三阳,再转头、面、足,如是流转,阴阳循环,才能破他用的邪法。”

裴兰生不咸不淡地点点头:“他那功法虽是雕虫小技,也有几分可取之处……”

“雕虫小技?”桑落扭头看来,脸色稍暗,“教主这些年少出昆凌,想来诸如《附冥决》,《烹龙功》,《红雨剑法》,秘法‘凭神’……这些‘雕虫小技’,都不值当教主一分在意了。”

“慢着,你说《附冥决》和‘凭神’?”裴兰生皱眉,“前者是内家心法,后者是死士才会使的邪功,二者怎能相提并论?”

“它们有许多共同点,”桑落说,“皆在二十年前传入江湖,习练者不论根骨,都能有所成,一时武林中兴,出现了不少后起之秀。”

“听着倒与这宋氏兄弟的情况相似。”裴兰生道。

“不错。”

“桑落姑娘,别打哑谜。”青年一笑,竟让月光也染上艳色,“你知道什么?”

“这些功法出自同源。”桑落并不隐瞒,干脆道,“来自《造化天无功》。”

“数十年前,苗疆瑶族族中秘传《造化天无功》被盗去半本。二十年前,放置另外半本的巫家祠堂遭窃,巫家亦惨遭灭门,上下二十余口,皆死于动乱的夜晚。”

裴兰生看了桑落一眼,她面色苍白依旧,情绪也似古井不波。

“让我猜猜……”青年拖长尾音,懒倦倦地接道,“姑娘莫不是巫家遗孤?入中原,建‘鬼蛛’,搅动江湖风云,就是为了复仇,找出灭族的幕后黑手?”

女人若有所思地看着指尖凝了血的口子,摇摇头:“我虽得巫姓,却并非什么遗孤,蒙巫家收养的一个乞儿罢了。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想找出真相,替巫族报仇。但我留在中原,最主要的理由,决不是常人想象中的那样。”

“哦?”裴兰生盯着她,似笑非笑,“那是为了什么?”

桑落叹了口气,面上浮现几分郁闷:“我说了,你肯定不信。”

“怎么会呢?”裴兰生一颗心像被猫抓了两下,围着女人绕了两圈,“只要你肯说,我便信。”

她自下而上,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迟疑道:“复仇之后,我想……我想带你回苗疆成亲。小兰花,我很喜欢你,你能不能也爱上我?”

裴兰生停住步子,脸色突然变得极为怪异。

“你可知我是魔教教主,心狠手辣,城府深沉,且屠人如猪狗?”

“哪有人这么评价自己?不过,我知道。”

“而你同时身负血海深仇,敌人身份扑朔迷离,往深处查,说不定会牵出一场惊天巨案?”

“定会如此。”

“这么一想,我那大司命中的毒着实怪异不凡,将死未死时恰好碰到‘鬼蛛’中人,吊住一条命。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不全是。”桑落语气诚恳。“我只是替换了他任务目标武器上原来染的普通剧毒而已。”

裴兰生深吸一口气,心里倒生出些钦佩,还有分莫名其妙的受宠若惊:“桑落姑娘,旁的我不知,但你真真有个好大的胆子。”

已是初夏,鸦九看着自家教主的背影,浑身上下都因弥漫在空气里的杀意而生出寒气。他不知远处的女人是如何还好好站在那里的。

桑落望着神色不虞的青年,轻轻道:“裴兰生,你信命运吗?”

他挑眉:“不信。难道你信?”

月光中,女人的脸色似乎有些过分苍白,给人异样的诡谲感:“我以前不信……直到我得到一本‘天书’。”

“越说越玄乎了。”裴兰生觉得不耐,哂笑道,“桑落姑娘,你最好编一个圆得起来的谎。”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桑落轻轻开口,眼中含着全然的坦诚:“教主已得长生,我又为何不能有白玉京?”

小皇帝姓司名辰,十三岁登基,披着过大的龙袍,人尚懵懂,还不明白自己置身何等令人悲伤的真相。

大权旁落,落给摄政王司澹。

摄政王是小皇帝的七皇叔,亦是名将,以战功受封雍州王,数退北夷,复十三城。

活了很久的老皇帝在冬日的一个夜晚急病而亡,见的最后一人就是自己的七弟。

主弱臣强,司澹摄政名正言顺,文官少有骨气,武官又尽是摄政王派系。皇权至高,谁有了这权,就有了无上的力量;尝了力量,就有了瘾;有了瘾,就会生出无尽贪婪。

摄政王貌赛潘安,气质澄清若水,似不食人烟的天上谪仙。其人虽玉面风流,长戟却埋葬无数北夷亡魂,战功彪炳,每每大胜归朝行过天街,黑马金戟银铠,不知乱了多少佳人芳心。

唯一令人遗憾的是,摄政王生性冷淡,二十七岁仍未娶妻。他并非天乾地坤,仅是生育力平平的常人,而司家最后能坐稳皇位的,无一不是如小皇帝这样无论男女、皆能使人受孕的天乾。

小皇帝十五岁生辰那年,大宴结束后,一直作为众人焦点的摄政王一反常态地提前离席。有臣子当即吹捧摄政王勤于政事,但比任何人都关注他的帝王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轻轻推开面前的碗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她遥望那拥着紫绮裘的身影似是要往后宫走,却摇摇晃晃进了御花园。月光泠泠,竹影疏斜,小皇帝嗅到了一股有别与竹叶清香的异样气味。

那道若孤松独立的萧肃清影倒下时,当真如古文典故里描述的一样,花底夜深寒校甚,须拼却,玉山倾。

喔,原来皇叔是地坤,却一直装成普通人。

小皇帝踱过去,捏起司澹的脸。雪片长睫遮着双玉溶溶润如春露的眼。

让陛下见笑了,能替臣保密吗?

杀伐果断征战八方的摄政王原来是地坤。小皇帝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深深吸气,用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浸透自己。要朕保密的话,就拿身体换吧。

拿身体换就拿身体换。摄政王即使处于发情期还是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高傲姿态,只是不断颤抖的身体和迷离的目光暴露了肉腔早就水淋淋湿漉漉的事实。

小皇帝色胆包天,撕开摄政王包得严严实实的领口,先扣住他修长如梅枝的颈项,拨走脑后细软的发,将虎牙深深刺进通红发烫的腺体。花月影相交,气息深缠之时,两人同时低低抽了一口气。

白皙如雪的皮肤表面浮起破寒红梅似的潮红。小皇帝用手拨开散乱的衣襟,摸进里面掩藏的丰腴的皮肉。微潮的汗泛着淡淡的石楠花气息,两颗不曾被旁人碰过的乳尖已经硬硬地挺立起来了。她低头,毫无章法、堪称胡来地啃咬韧性极佳的奶肉。摄政王嘶了一声,推她毛茸茸的脑袋,太过软弱无力,又被抽掉腰带,拽下玉佩,劲瘦的腰接着被每一寸摸遍。

陛下……他仰起头,被戏弄得不住颤抖,却必须咽尽粗喘,生怕被过往的侍从发现。

摄政王被压在几支粗壮劲竹中央,玉冠歪斜,乌发凌乱,衣服散了一地。小皇帝又亲又摸,月下看美人,越看越上头,把自己袍子也脱了,胯下的鸟登时跳出来,吓了摄政王一跳。

怎么这么大。摄政王想不出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怎么会生出这么一只驴物。即使是天乾,也不该这么大。顺着司家几代往上摸,起居注都没见过这么粗,又这么粉嘟嘟的东西。

棍子太大了,初姐的小皇帝又虎,两根手指草草往摄政王那里捅了两下就往里顶。刚进一个头,本来还能一声不吭的摄政王受不了,清润如玉的低音哭哼了一声,求她先拿出来。

小皇帝急得要吐血,纤巧的腿脚不住蹬地。皇叔,皇叔,好皇叔,疼疼榛榛。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摄政王只好伸长修韧如竹的指,插进自己那里,用力翻搅着扩张。小皇帝看着他第三根手指插进去了,迫不及待地将人手抽出来,腰胯发力,小蛮牛一样,一下子全插了进去。

艳红色的不见天日的腔肉被撑到最大,肉箍子似得死死卡在小皇帝的东西上。

好痛啊。摄政王抱着她的背,一动不敢动。打仗时刀劈在身上也能笑得疯狂的人眼泪都被顶出来了。

求皇叔忍一忍。小皇帝狠狠把牙齿陷进他柔软的乳肉,一刻不歇地往上顶,绞着他的穴肉他的腔道顶进他的内脏。痛觉变得麻木,摄政王感觉自己像是被分成了两半,那把残忍野蛮的肉刀还在不断向更深更深处搅动抽插。

小皇帝听见沙哑的、只有疼痛的低哼慢慢变调,变得绵长而甜腻,令她激动不已,手掐着他的侧腰,将人往身上按,让地坤温热美味的生殖腔温暖喂饱干涸得开裂的心灵。

竹枝簌簌地摇啊摇。月上中天,又向西落下。摄政王腿心处和月光一样苍白的皮肤被坚硬的下体不停地摩擦着,清晰地感受怪物一般惊人的尺寸和形状。

……是不是得喝避子汤啊。小皇帝兴奋了好几次,最后将摄政王肚子都射大了,摸着鼓出一小块的皮肉,讪讪地说。

不用那么麻烦。摄政王引着她的手触碰自己左腰腰侧一道长约小臂的伤疤。臣早已无法有孕。

小皇帝低头去吻那道伤疤。很轻很慢的,眼里含着一点水,浸透厚重的心疼。不止那一处,这轮飞镜满身伤痕。

初夜过后,表面亲昵,背后本该水火不容的两人渐渐水乳交融。摄政王一旬进一次宫挨草,草着草着变成七日进一次。有时候小皇帝吃不够还会偷偷溜出宫吃,最后被太傅堵在摄政王王府门外拎着领子拽回皇宫。

从早梅绽蕊,到杏花开遍,二十四番花信风,已吹过十一番了。春光已过,花落花开,御花园里的花只能孤芳自赏,摄政王府内的红肥绿瘦,尽被烂漫的双眼看遍。

摄政王好享受,寝室修得比小皇帝的寝宫还豪华,白日未阅完的奏折被他带到床上批阅。小皇帝从窗户外面爬进来,正好跌在美人榻上,抖了抖凌乱的头毛,冲着摄政王露出一个同样乱七八糟的笑。

摄政王披着件白如鹤羽的外袍,双眉微锁,黑眸若点星。陛下,注意仪态。

皇叔莫要学太傅那老学究。小皇帝嘟嘟囔囔,爬上摄政王的床,吻他的眼睛。摄政王似是觉得痒,睫毛颤啊颤,清俊的脸上神情恬淡。

摄政王率领的铁蹄践踏过很多人,战法阴毒,坑杀俘虏,为人诟病。可小皇帝一直看着他,没人比她更清楚,大邙原初萎弱的军队是怎么在他手里一点点拔直腰杆的。独有司澹,是司家腐臭溃烂的污泥濯出的唯一一轮明月。

大邙,司家,庙堂之高之远,这些东西趴伏在地坤并不十分强健的背脊上吸血,令他一日复一日消瘦。腥热的气味浸透他的全身,但他瞧着她的眼睛仍明亮如初。

皇叔以后会把朝权还给我吗?

摄政王一只手攥着奏折,一只手被压过头顶。小皇帝握着他的手,虎牙在五个手指头上咬过。十指连心,敦实实的疼和轻飘飘的痒顺着血脉钻进心肺。

摄政王被插得浪叫,闻言重重哼了一声:你猜。

我不猜。小皇帝发狠地往里操他。朕不猜。

尔后外族入侵,摄政王在外征战两年有余,错过了小皇帝的加冠礼。

班师回朝的前夜,更深露重,摄政王撇下暂驻城外的一队西北军,攀进城墙,夜访后宫。

小皇帝仍未寝,背着手站在屏风后,听见动静,从后面踱出来。

给陛下带了加冠礼。

摄政王甩了一只木匣在两人中间。他红衣银铠,铁甲下摆还沾着干涸的血,笑得仿佛一只什么吸人血肉的妖精,嗜血而凶戾。

匣子里是北夷单于王的头颅,一颗半腐不腐的脑袋上瞪着两只死不瞑目的眼。

我很喜欢。

陛下不怕吗?

朕何惧之有?

他不在的日子里,小皇帝像是真真正正的长大了。女人身如松柏,眉目如画,只着明黄寝衣,亦英姿勃发。她将银铠解下,打横着将人抱在怀里。后殿的温泉热气蒸腾,氤氲了两人的眉眼。

摄政王被按在水里。小皇帝手里把玩着他贴身不离的龙形玉佩,上面刻着海浪纹卷边,中刻起伏龙鳞,隐有些苍凉古意。摄政王刚想说那是他娘留给他的遗物,接着就被玉佩拓进穴里,只好闭了嘴,用鼻子长长出了一口气。

小皇帝的手在他又细了几分腰上环了一圈,将后背那道快将人从中剖开的狰狞伤疤攥进手心,半晌无话,一向带笑的面上竟没来由多了些清冷孤伤的感觉。

摄政王似乎察觉到了小皇帝的情绪,主动握住比上次见更加勃大的那物。附着粗茧的手刚握上去,她的东西就涨得更大了,一翘一翘蹭他的腿心。

自己以前是怎么吃进去的?摄政王有点怀疑人生。

玄沧。小皇帝贴着他的后颈唤他的字,声音闷闷的,哑哑的。朕心悦你。

过了片刻,摄政王哼一声:那陛下能让臣歇歇,今夜别操臣?

她真松开了手,轻啄他的眉心。摄政王愣了。肉腔久旱无霖,浑身都痒得厉害。他拧眉琢磨片刻,转身将小皇帝按在温泉池里的白玉阶上,如愿以偿地用自己的软穴套进她的性器,

摄政王黑玉一样的长发被水浸湿,弯弯曲曲地贴着美瓷般的皮肉,随意地在肩头散开几缕。飘在水里的发尾轻抚着小皇帝的胸口,她攥住一缕,含进嘴里,磨牙似得咬,直到它们变得毛毛躁躁。

皇叔,现在是你在操朕。小皇帝说。

这句话深深刺激了摄政王。他腰部耸动得更加用力,更加急切。清冷若谪仙的脸被交媾的欲望全然扭曲,不停摆动腰身,让她进得更深,更深,嘴里食髓知味地低哼着,淫靡不堪,哪还有什么摄政王的影子,一只发情的野兽罢了。

小皇帝执政两载有余,任用贤臣,励精图治,英明果决,已初具开国先祖之遗风。大胜得归的摄政王正式回朝后,皇权分落两处,文武关系忽然变得扑朔迷离。

朝堂风向越来越奇怪,先是太后母家搅动风雨,后有文官同时上书弹劾摄政王。点燃引线一事是摄政王当众怒斩小皇帝的一个伴读,顺道杀了那伴读的一众跟班,立刻被下入大狱。

两日后,大理寺官员在王府搜查出谋逆的证据,龙袍铁器,非常齐全,简直是准备好了等人发现一样。

这些朝堂风雨本来和后宫的太医院没什么关系,尤其是院长,经历了四个皇帝,无论谁当皇帝,都得让她来治病。就在摄政王被下监狱的第三个晚上,院长被突然叫到帝王寝宫,领头的侍从满脸惊骇,一言不发,闷头走路,害得院长心中也忐忑不安,生怕皇帝有个什么好歹。

一向健健康康连偶感风寒都没有的皇帝病了?急匆匆赶来的院长又被门口黑脸的大宫女唬了一跳。一定是被摄政王气到了。

小皇帝好好地站在门前,看着可精神了,怒发冲冠质问她为什么来得这么慢。

臣都过花甲之年了,走得慢也是应有之理。院长委屈,但院长不敢说。

等等,如果皇帝没病,那躺在龙床上的又是谁?

摄政王裹着小皇帝今年新制的那件黑狐裘,又被锦被裹得严严实实。玉面通红,身姿如瘦枝疏萼,闭着眼昏睡着,形容甚是凄惨。

不幸窥见天家机密的院长想死的心都有了,可还是得给人把脉看诊。

旧伤未愈,积劳成疾,风寒入体,又常年服用抑制地坤本能的重药……有点难办啊。

你觉得是掉脑袋更难办呢,还是治好他更难办?小皇帝阴测测地抬手。

院长一个激灵: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大夫先开了几服药,又说要回去翻看古方,连走带跑逃了,剩下一个小皇帝,还有昏睡状态的摄政王。他在被关进大狱的第二天就高烧了,快得小皇帝都还没来得及在狱里玩点什么新鲜戏码。

那日她听下人说摄政王陷入昏迷,赶着人抬轿将她载至宫狱。摄政王穿着一身黑,缩在不见光的角落,一向梳得整洁利落的长发沾着灰,下半身浸在一片污水里。那是小皇帝毕生最接近哭的时候。黑白分明的眼睛红红的,不顾狱卒的阻拦,走过去用大氅包住摄政王,抱起人就走。

她坐在他身边,握住他滚烫的手,脸上的镇定表情一时间烟消云散,捂着胸口轻轻喘了几下,替摄政王掖了掖被角。小皇帝从来没想过河拆桥。哪怕摄政王不肯交还政权,她抢得过就抢,抢不过拉倒,反正已经把人吃进肚子里了。

她接受太傅的正统帝王教育,又被摄政王手把手带了好几年,阴谋诡计也玩得转,跟废物老爹不一样,和满腹自私毒汁的太后又不一样。她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谁也不能影响。

但什么都还没做呢,摄政王自己就闯出了祸。她这边刚让密卫挖出那伴读瞒下的滔天大罪以洗他清白,那边又搞出什么谋逆的证据,还没来得及怨怪一番,人就病得让她无法再计较什么了。

摄政王昏睡时很安静,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睫毛长长的,小扇子似的,沾着一点水汽。

正亲力亲为给他擦身换衣的小皇帝听到一点动静,凑过去将耳朵贴在他脸侧。

……幸而……未负当年之约……

当年之约?小皇帝狐疑。什么约定?和谁做约定?

……治国……如烹小鲜……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

无憾。他低喃。臣死而无憾。

答应谁?不会是她那个死鬼老爹吧?死而无憾?不准死!

小皇帝要疯,冷静不能,硬生生将摄政王晃醒。摄政王浑身赤裸,地龙和被子让他热得不住冒汗,人还迷迷糊糊的,就发现自己穴里面就被硬插进两根指。他被插得直哆嗦,生殖腔颤抖收缩,里面又紧又涩,被干干地捅了两下,小皇帝就要横冲直撞地进来。

不行……放手!摄政王没办法正常思考,只会哑着嗓子挣扎。

听到拒绝的小皇帝更疯了,一句话都不说,秉承不质问不解释不知道的准则,一股脑就要操人。

太痛了,已经出血了,臣会死的。摄政王哭着求饶。他病得很重,脑袋疼意识模糊,现在下身也痛的像被凿穿了个口子。

真的进不去,臣用嘴满足陛下行不行。他不住恳求。哀哀的,泪眼朦胧。

小皇帝从来没让他口过自己,她觉得那样不尊重人,但现在怒火攻心,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高烧的人嘴里很热很烫,摄政王嘴被顶开,被小皇帝一直顶到喉口,顶得他头昏脑胀。

舌头破了,嘴角开裂,本来就肿的喉咙更肿。可她还不肯放过他,把他的嘴和喉咙当成另一套性器官操。他唔唔地呻吟着,一边臀部被她掐在手里,时不时地扇一巴掌。

除了眼前这么个小崽子,谁敢这样对摄政王啊。他被那几巴掌扇得羞耻极了,口腔又被团团塞满,喉结被迫上下移动,竭力减缓干呕的欲望,呼吸都快呼吸不过来了,满眼血色的淫乱。

小皇帝操他嘴巴的频率渐渐加快,但表情却一点儿也不高兴。柳叶儿似的眉紧紧皱着,最后全部射在他嘴里。

浓厚的白浊量很大,摄政王被射进喉管时自动吞下去一些,剩下的都是他主动咽干净的,咽完嘶嘶吸着凉气,缓解喉道又痛又痒的难受劲儿。

陛下。他嘴唇无声开合,横了她一眼。很嗔怪的,湿汪汪的很媚,充满疑惑,但没有怨,更没怎么生气。

这一眼看得小皇帝心里难受。她抱着他给他喂加了蜜的温水,小小声道歉。对不起。皇叔。对不起。

他抵着她的头,悄悄擦去嘴角血丝。等臣身子好一点,任凭陛下使用,好不好?

不好。什么都不好。这里好痛。她指指心口。

陛下,榛榛,到底怎么了?他拨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发丝,吻向她指的地方。

吻的温度滚烫,小皇帝身体一颤,很轻很轻地问:皇叔对谁许过诺言?

什么?摄政王没听清,低下头贴着她的唇,凉凉滑滑的发丝拂过她的脸,露出一点被啃咬得不成样子的生殖腺。

小皇帝重复了一遍摄政王在昏迷中说的话。治大国如烹小鲜,你答应别人的,如今已经实现了。你答应谁?

皇叔雌伏于我,治理国家,驱除外虏,如今连权力地位都放弃了,全是为了另一个人?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抿着嘴,很倔强的,一丝哭声都不发出来地静静呜咽,直挺挺地掉眼泪。

摄政王被她吓坏了,从没见过她哭,病差点都被吓跑了,整个人精神抖擞,连着被子一起把人抱进怀里。

我答应谁,你不记得了?这话我是对你说的。

对我?我怎么没印象?

摄政王驱动昏昏沉沉的大脑,想了一会才回答。

你不记得也正常,毕竟才四岁半。那天你坐在地上玩蚂蚁,玩完蚂蚁就玩小太监。我看你折磨别人的花样和我一样多,就起了聊天的兴趣。

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说无聊没事干,书都背完了,太傅讲得东西太简单,学着没意思。

我说,打小太监又有什么意思。你是太女,以后终究是要治理国家的,能治理得好,达到治大国如烹小鲜的境界,那才算本事。

你是这么跟我说的:治理国家?只要父皇还活着,我就只能当个聪明但不能出格的牵线木偶。什么正道,父皇不喜欢看我走正道,我要能毁了这国家他才高兴。毁了也很容易,都不用等我长大。

小皇帝想起来了。那天他握着她的手,在泥地上写了一句词。

空销黯,故园何在,风月浸长淮。

他许下诺言,会夺回失给北夷的十三城,作为交换,她也要让他看看,什么是一个好皇帝。

她记住了诗,很容易,但忘了月亮是什么时候坠进心间的。她以为最早是复城那日。雍州王蓦然回眸,黑马银铠,阳光与风的眷顾极尽一人。夜宴间,他执杯祝酒,慷慨挥洒的笑意也落了一抹在她身上。在她心上。

但原来,比她以为得还要早。

感情的起始或许是一缕风,一影月。谁看见过风?谁触碰过月?

我找机会把你父皇杀了。摄政王平淡地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我不打仗就难受,又是个地坤,治得了一时,不能治一世。而你不一样。

啊。小皇帝呆呆地感叹一声。所以你……原来我……

嗯?摄政王头痛得要死,掰过她的脸。有话直说,不许把自己憋成那样,最后还都怨我。哪有这种好事。

小皇帝的脸慢慢地,慢慢地烧成通红的大苹果,嗫嚅道:原来我不是在苦苦单恋,一直是……两情相悦?

摄政王心底爆了一串很脏很脏的恶骂,一直追溯到两人共有的十八代祖宗:你以为谁发现我是地坤,我都肯张腿给操?你以为我的人屠之名怎么来的?

可你从来没说过爱我。小皇帝委屈巴巴哭唧唧。从来没有,一直都是朕在说。

陛下可还记得我是你皇叔?摄政王失去表情。我是陛下的亲皇叔,我们是……陛下叫我怎么……

乱伦。他怎么说得出口?说不出口,摄政王就全点在行动上了,谁知小皇帝笨得可以,也轻浮得可以,就好一口巧言令色,不会花言巧语,就当别人不真心爱她。

最后小皇帝还是乖乖道歉了,愧疚地抹眼泪。摄政王无奈,可被吃定了又有什么办法呢。榛榛,榛榛。他一边揉她的颈子,一边哄。陛下,臣心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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