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危难
太子身边的近臣几乎一个不剩,都被牵连其中,连有些为了巴结太子,而与太子府官结亲的官员也有很多被牵涉其中……其中也包括宁亦云!
他是一个投机的赌徒,喜欢冒险和机遇,不过须知机遇和风险是等同的,越是回报优厚越是要冒巨大的风险。看来这次,他不但会把所得到的全都输出去,还会把老本和家人都输光!
张德全的这个消息让连公公心中一动,马上就想出对付蒲啸原的办法了。虽然蒲啸原手中已没了他的把柄,可这个事情传出去终究会影响他的声誉,万一传到四王爷那里,只怕那位可不是好糊弄的,一定会严办此事。所以他必需把蒲啸原铲除掉才能安心!
几天后,正卧病在床的蒲啸原突然收到宁亦云的信,打开看时吓了他一跳。内容是他因为姻亲曹讚善之事被牵连,已被撤职查办。两个儿子的功名被取消,他的夫人也身染重病……有一笔银子想请蒲啸原代为保管。不管怎样,他能相信的人也只有蒲啸原了!
而馨姐儿也给谨惜写了封信,信中说她公公和丈夫都被刑部抓了起来,她怀着七个月身孕和婆婆每日还得去大牢送饭,请谨惜一定要帮帮她,把手头仅存的一点积蓄收下。万一抄家她们就只能饿死了……
谨惜这几天心情也正不好,她看了信不由得皱起眉,来到父亲寝处。蒲啸原也刚刚看完信,正在深思。
他知道女儿此来必定是因为宁家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朝廷风云人突变,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昨日还门庭若市,今天便成了阶下囚!一时间倒惹得他有些恢心,觉得宦途险恶,连宁兄那样八面机巧的人尚且如此,他这样耿直狷介的又会怎样呢?
“谨儿看过信了?你觉得咱们应不应该帮帮宁家?”蒲啸原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很信赖女儿了,有了事情都要跟她商量。
谨惜满面阴霾,严肃地说:“父亲,我们不能帮这个忙!”
因为她活了两世,怎么能不知道曾经发生的重大事件?只是这次事件她也被卷在其中,才更觉危险!皇上分明是想清除太子党羽,意味分明的在警告太子收敛。如果这个时候去帮已经注定要覆灭的太子党,那不是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吗?所以她必须坚决的阻止父亲帮宁亦云!
“您想,如今朝廷事情未明朗,宁家又远在京中,您又只是一介七品小官,要如何帮他?我们不能参与到京城的斗争中去。尤其宁家如此待罪,万一出事岂不把咱们牵连进来了吗?”谨惜怕父亲一时心软,不忍心看着宁家受苦,所以极力劝阻。
蒲啸原想了想,隻好点头答应……其实他心中也正不安,因为连公公的势力和手段都太厉害,只怕在找到罪证之前,他不能再有任何越轨之举,万一被他发现会累及女儿的。
蒲啸原当着女儿面亲自给宁亦云写了封信,委婉地拒绝了他的请求,然后封好交给铺兵明日传往京中。
几天后,蒲啸原的病体已经大愈了,因为急火攻心而晕厥对他还未有太多影响。不过谨惜依然不愿父亲太多操劳,告诉外面六房书吏,除非有重大事件,否则一律延缓。
谨惜亲自给父亲熬好药,送进内室,却看到他又起来翻看案卷,不由得故意生气,抢过卷棕,说道:“父亲身子还未大好又劳累,快上床休息去!有什么事书吏们会处理,又何必事必亲躬呢?”
蒲啸原淡淡一笑,说:“整日躺得骨头都疼了,起来活动活动。”
“趁热把药喝了吧,等你大好了我也不管了!这几日且忍耐一下吧。”谨惜把药递给蒲啸原,他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
这时,秋实突然衝了进来,面色如土,结结巴巴地说:“大人……不……不好了!东泽知府刘大人带人突然驾到!”
蒲啸原不由得大吃一惊,最近并无巡文说东泽知府要到渔容来,怎么突然到访?难道有什么大事?他忙起身叫秋实准备官服,出门迎接。
谨惜听说也是一惊,心中却泛起一丝不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蒲啸原整衣刚迎到大门,东泽知府刘大人已率领带甲兵丁赶到了县衙门口。还没等蒲啸原大礼参拜,刘大人已冷着脸大声喝道:“来人,把罪官蒲啸原给我抓起来!”
兵丁们如虎狼一般扑上来把蒲啸原按倒在地,而县衙的众人都懵了,不知出了何事。
蒲啸原大声呼道:“下官犯了何罪?还请大人明言!为何进来就胡乱绑人?”
刘知府一拂衣袖,哼了一声,说:“还敢抵赖!你与罪臣宁亦云暗中交往,他把贪墨来的金银都汇在你处,你就是他的窝主!现有京中刑部截获的信件为证,你还敢抵赖吗?”
“刘大人,下官冤枉!”蒲啸原急忙辩解道:“我与宁亦云虽为同窗,可从未在金钱上有过往来,前一阵他曾写信求我,要把家产转移到我处。我已回信断然拒绝了,怎么可能替他窝藏赃银呢?”
刘知府看着跪在地上的蒲啸原,冷笑道:“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把京中传来的抄件给他看看。”
刘知府身边的书吏忙把京中传来的文书展开在蒲啸原面前,蒲啸原看了不由大惊:宁亦云已定了罪,家产全部抄没。正好蒲啸原的那封信到了,信中提到已收到宁亦云汇来的银票,他会妥善保管,还有他们合伙开的惜墨斋生意很好等等……
蒲啸原看了不禁大惊失色,那封信明明是拒绝的言辞啊?而且惜墨堂跟他没关系,怎么也被牵了进来?难道……被人中途调了包?
蒲啸原平复了一下情绪,对刘知府深施一礼道:“请大人明鉴,下官从未收过什么银票,更与惜墨斋无任何关系。身正不怕影斜,请大人到各处银庄调查,以还我个清白!”
刘知府捋髯道:“本官绝不会冤枉好人,当然也不会放过坏人!如果没有真凭实据,本官能抓捕朝廷命官吗?来人,传黄炳发和周大方!”
刘知府含笑望着蒲啸原说:“怒我无礼,要请令爱到堂前来对质一下!”
蒲啸原闻听不由得怔住了……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与谨惜有关……惜墨斋……是啊,他怎么没想到?
不一时,谨惜已被带到大堂,她的面色如纸,紧抿的唇泛着苍白。当她看到地上跪着的黄炳发和把铺子兑给她的周大方,不由得握紧拳头……
她万万没想到,惜墨斋会成为别人攻击她的最大武器!当她看到周大方,就知道,此事一定与张德全脱不了干系!而玄隐子死后他就失踪了,明显就是被连公公收买。这个连公公手段真是让人不寒而栗……他们竟然惹上一个如此狠毒的敌人!她好后悔,自己的鲁莽终于酿成大祸,连累了父亲!
谨惜跪在父亲身边,眼含愧疚。蒲啸原却微不可见的对她点点头,目光中透着坚定……
刘知府一拍惊堂,问道:“黄炳发、周大方,你们看看可认得眼前这个女子?”
周大方表情并不意外,看来早已知道谨惜是女子了。他狠狠地瞪了谨惜一眼,说:“自然认得,她就是兑我铺子的人。”
刘知府问:“是何年何月出兑的?”
周大方说:“就是蒲知县刚刚上任不久,蒲小姐女扮男装,仗着知县的势力,硬以二百七十两兑了我的铺子!”
谨惜半垂眼帘,说:“周大方,若说起来你不也是从黄炳发手中强买来的吗?此事可以问问旁边这位!”
周大方一时语塞,红了脸。
刘知府不悦地说:“本府现在没空管此事!蒲氏,本府问你,你不知道国律规定,不准在任官员及家眷在当地买田地房产和开设买卖吗?”
谨惜刚要开口,蒲啸原早已抢道:“是下官的错,一时贪利借小女的名头暗中做生意的!此事与小女毫无瓜葛!”
“父亲!”谨惜瞪大了眼睛,她上前抓住蒲啸原衣袖。
蒲啸原望着女儿,从他的目光中,谨惜看到了命令……父亲在命令她,听从!她忽而明白,父亲是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身上,只求保住她的性命!如果这个时候她再一意孤行,只怕他们父亲都得进大牢,到时又有何人在外面奔波解救?
谨惜狠狠的咬着嘴唇,泪水在眼中打圈,她垂下头,颤声道:“是,小女子并不知情,只是遵从父命,兑了铺子,至于其他一概不知。”
刘知府沉眸冷笑,说:“抓了惜墨斋的人,自然就知道谁才是老板了!”
蒲啸原突然抬起头,眼神凛冽地说:“下官已承认了,难道大人还要追究么?别忘了下官也是大人手下与大人也有交往,若被提到京城,苦熬不过保不准会说出什么不利于大人的事来……大人也是有儿女的人,就请体谅下官的心情,何况小女本也无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