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立威
萧赫风绕过谨惜,径直坐在她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得意的说:“你的小心思我猜到了,是怕我在渔容做出什么事让你父亲为难吧?据说你父亲是个耿直清介的人,所以你怕我用定国公世子的身份来打压他,对吧?”
谨惜咬唇不语:这种伎俩对从萧赫风这种小长生在王公勋臣之家的恶少太容易识破了!
萧赫风看到她吃瘪的样子格外开心,说道:“有个更不幸的消息告诉你,我已被任命为渔容巡检司的巡检了,以后还请蒲大人蒲小姐多多关照!”
当萧赫风带着他那隻讨厌的猴子走出大门,谨惜再也支持不住,无力的趴在桌上,动都不想动一下。
她被这两个恶棍打劫了!小的那个打劫她的蜜饯;大的那个打劫她平静安静的幸福生活……
“你能给我讲讲渔容巡检司吗?”谨惜问。
“咳咳~大小姐怎么问起这个来的?”正在吃她送的风干栗子的罗大宁差点噎着,急忙咽了嘴里香甜的栗子,说道:“巡检司是为了补充各处卫所兵力不足而设的民壮武装,统领相应数量的弓兵,负责稽查往来行人,打击走私,缉捕盗贼。虽然归兵部管辖,不过所招收的都是当地民壮。时间长了招不来民壮,隻好招些井市之徒以充此役,都是些,一群乌合之众,换了好几任巡检都管不了!”
“那真是太好了……”
“您说什么?”罗大宁挠挠头,不解地问。
谨惜微笑道:“没什么,多谢罗班头。”
翌日清晨,萧赫风穿着整齐来到东泽卫指挥所拜会众同僚。萧赫风的年青美貌和显赫身份都让他成为例会的焦点人物,反正这厮脸皮厚,早已习惯被众人瞩目了。要有人无视他,他还不习惯呢。
仇指挥问起境内防务安全的事情,一个长相粗犷的中年武官禀道:“最近一水帮经常在鹭鸶淀活动,属下带人去查探却没什么发现什么异常,隻好先监视为主。还有三天前在东泽湖上发现一伙人盗私盐的,待属下们发现时,他们轻舟小船钻进芦苇荡逃掉了。”
仇指挥不以为然道:“那几隻水耗子抓住也没什么大用,逮住那大头家才是正事。倒是一水帮要看紧些,古古怪怪的不知有什么意图!”
“是,属下一定用心留意!”中年武官站起来抱拳回道。
这位中年武官叫刘铁牛,是仇指挥一手提拔起来的,不光有一身好武艺,还识水性,官兵们给他起个绰号叫“水牛”。负责东泽湖水面防务,统领十七条内湖战船还有一千多水兵。
近些日子东泽地区十分太平,连仇指挥都闲得手痒,又说了几句公务上的事就散会了。仇指挥邀手下的几个千户射鹄赌酒,谁输了做东道请大家湖上吃脍残鱼饮菊花酒。
萧赫风拱手道:“指挥相邀属下原本不该辞的,可是属下还未到渔容巡检司上任,等安顿好了,属下请指挥及各位同僚喝酒!”
听说他管得是渔容巡检司,目光中都带着几分同情……不过军中不是京里,凭着老子的名号就能横行。那些兵只服有真本事的人,不管你是什么世子,若是熊包蛋肯定会被欺负成?“柿子”!
指挥让手下军校送萧赫风到巡检司,送到巡检司所设的城口关卡前军校就拱手告别拍马而去,连巡检司的大门都没进。
萧赫风挑了挑眉,从马上跳下,把缰绳甩给云斑走了进去。
只见一群兵士都围在一起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还不时爆发出一阵叫声:“咬,上去咬它!”
“大头,你说新上任的巡检今日不会来吧?”
“嗐,来什么呀,去东泽卫肯定回不来,上任得摆一桌欢迎宴啊!”
“也是的,希望这位别跟刘大人似的,动不动就打人,打伤了好几个弟兄,大家集体罢工,弄得他被仇黑子臭骂一通,自己也不好意思呆下去了!”
“管得松就混,管得严就闹!本来咱们也不是兵,没油水捞谁给他卖命啊……哈哈,我的常胜将军赢了,给钱给钱!”
“再来一局,我就不信了。”说话的人年纪约二十五六,头髮乱糟糟的,像是好几天没梳洗。从方领罩甲内怀掏出一两碎银子嘟囔着。
“这局李大头的黑甲将对孙麻子的钢牙军,想押的快点啊!”其中一个年纪快五旬的老兵扬声喊着。
众人纷纷解囊押宝,没人注意到萧赫风进来。
那年邋遢的年青人为难的挠着头,拿着仅剩的一两碎银不知放到谁那里好。
“我要是你就押黑甲将。”
邋遢的年青人听到有人提议,说道:“谁说的?老子输你付钱啊?”
众人一回头,看见一位俊美非凡,穿着武将千官服的少年背手站在圈外,大家都愣住了。
那个组织赌局的老兵还算有眼色,忙趴在地上道:“大人可是新来的巡检?不知大人驾到,请大人恕罪!”
大家都纷纷跪倒在地,萧赫风却根本没理会众人。径自走到圈中间,蹲下看那瓦盆中的两隻蛐蛐儿。说道:“现在的蛐蛐儿有点过季节了,不过还有斗志。这黑甲将是隻墨蛉,头大腿粗,能鸣善斗。如果我是你就押它,如果输了,我替你付这一两银子!”
那个邋遢的青年早就吓得直磕头:“巡检大人,小的知错了,以后不敢再赌了!”
“开局,看我押得准不准!”
那个老兵呆呆地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萧赫风沉声喝道:“开啊!”
老兵被他喝得一抖,忙走到圈里把蛐蛐拨到斗罐中。两隻蛐蛐一见到对方就猛烈的振翅鸣叫起来,卷动着长长的触须,不停地旋转身体,寻找有利位置,勇猛扑杀。几个回合下来,果然是黑甲将获胜了,趾高气昂地鸣叫着炫耀武力。
整个巡检司院中静悄悄的,除了蛐蛐的叫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萧赫风没有世家子弟的矫情,他把衣摆一撩,席地而坐。对众人道:“都抬起头来!”
“巡检司现有多少兵士?”萧赫风随便的作风让众人都不知如何应对了,每个官员上任不都会来敲打敲打手下兵士以立威吗?这位爷怎么像拉家常一样随便啊?
老兵可能是临时代管的头,他回答道:“原来巡检司有九十三人,上个月受伤三人,还有十人因对前任刘大人不满而逃走了,现余八十人整,分三班巡守渔容县城四城门及周围各处关卡。”
他听后点了点头,手拄着膝盖说:“且不说逃走的,你们这帮不走的还不是为一个月这四斗米粮?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本巡检理解弟兄们的难处。大家喜欢玩是吧?本巡检也一样,牌九色子、蹴鞠、双陆、斗鸡走狗,猜枚狩猎……有好玩的大家一起玩!”
听到这话,众人都面露喜色,敢情遇到这位是同道中人!
萧赫风继续说:“既然大家都是道上的弟兄,也都知道规矩,既然赌了,谁要中途退出就得砍手砍脚!”
三天后——
“萧大人,我……不玩了行不行?”那个邋遢的青年脸都快挤成苦瓜了,双手抱着肩,隻穿一条短裤站在瑟瑟寒风中。
“行……”萧赫风掂着手中的色子,狞笑道:“砍手还是砍脚?你选!”
“不,不是我不想玩,阿嚏!我啥也没有了怎么玩啊?”他抹了把鼻涕说道。
“赌债肉偿!”萧赫风的话让众人倒吸口冷气,这么俊的男人还好这口?邋遢六这样的极品他都能下去嘴,真是……看不出来啊!
邋遢六也吓得捂住后臀……还有另外几个只剩中衣单裤的也都变颜变色。
“割肉!”萧赫风从腰间抽出刀来一下扎在桌上,震得色子一跳:“输几两银子就割几两肉!”
“萧大人饶命啊!只要大人饶小的一命,小的一定当牛做马报答大人!”邋遢六和几个输得精光的兵士跪在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苦苦哀求。
萧赫风冷哼一声:“看你们这德行!在外面输光了也这样?巡检司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看着点!”他抽出刀猛地一砍,桌上的色子被劈成两半,从中间流出水银来。
原来放了水银的色子重,只要在丢色子之前轻轻在桌面顿一下,然后再丢出去,无论如何丢,都只会保持水银朝下的那面,很多赌徒会用这个办法行骗。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萧赫风说:“十赌九诈!入了赌这行早晚一天输得倾家荡产。你们都想好了,若有就喜欢往坑里跳的我也不拦着,现在给我走人!若有想改邪归正的,本巡检保证日后不光是四斗米粮,一定让你们有比正规军更高的待遇!”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跪在院中,声音也比往常洪亮了不知多少倍:“愿听大人号令!”
至于邋遢六等人,想不听也不行,衣服都输光了,想走也走不成!
这个时刻众人都万分怀念被逼走的前任刘巡检,早知道就不故意把刘巡检挤兑走了。这位爷倒是不打人,他能玩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