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绰沉默良久,伸手提起一壶酒,一仰脖子,咕咚咕咚连喝数口,然后将酒壶摔碎在灵前,转身大步离去。
其实,她是恨罗颂的。
这份恨意,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流失而有所减轻。
当年,身为大宋政事堂次辅的罗颂,是有能力阻止她被送走的。
如果他强硬地要保护萧绰的话,他就一定可以做得到。
只可惜,罗颂退让了。
有为国的一面,但更多的,却是为了罗纲吧!
那个时候,萧家已经成了反贼,萧禹夫妇惨死,萧定萧长卿举起了反旗,萧诚萧崇文失踪,没有人认为萧家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一个老父亲为儿子的前程考虑,站在他的立场之上,并没有错。
但一个女子,却因为这件事,而彻彻底底地走上了另外一条不归路。
当年的始作俑者,没有一个得到好下场。
崔昂被耶律敏一刀一刀地碎剐了一夜。
夏诫、陈枢这些人,自杀在宋皇出降的道路之上,哪怕他们死了,一个辅政不力致使大宋亡国的帽子,也会牢牢地扣在他们的头上,煌煌史书,不会因为最后他们殉国就笔下留情。
而赵家父子,就更惨了。
整个皇室,被萧绰一股脑儿地掳到了辽国,关到了五国城中,遭遇之惨,实在难以用言语描述,而赵敬赵琐父子,身为这天下最为尊贵的几个人之一,不但名声尽毁,而且死得也极是不堪。
而罗颂,萧绰也是想让他身败名裂的。
只不过因为罗纲的缘故,她采取的手段,更隐诲一些而已。
如果说萧绰对于罗家的那一个还有一些温情的话,也就只有罗纲了。
那个浑小子,是萧绰心中最后的一点温暖了。
现在看来,这个老人大概率是猜到了自己的心思的,不过他可能是不在乎了吧!
罗颂的灵柩是披红挂绿,一路锣鼓锁呐敲敲打打的离开析津府的。
手里握着承天皇太后的令牌,还有属珊军的护送,一路之上,自然不会有人想着去打扰。如果不是这个人的身份特殊,再加上前线大败,说不定沿线的官员,还要路祭一番以讨好承天皇太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