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伯毅端起酒杯,向着陶五敬敬了一下,然后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这才开口道:“抱歉,先前确实是顾不上,只是……只是咱们也没剩下多少机会能一起喝酒,我再不敢耽搁。”
陶五敬在长孙伯毅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就笑嘻嘻地坐在了长孙伯毅的左手边:“说的也是,等陛下登基之后,我们也都要往封地去了,咱们这边疆不能一直没有大将镇守,往后啊,咱们怕就是聚少离多喽!”
“五叔今日不必客气,我欠五叔的。”
陶五敬豪爽地笑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跟你客气的!我可是差点儿就被你给打成废人了,你不请我喝点儿好酒,你过意的去吗?”
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他改变不了什么,又何必跟自己的兄弟拧着干?那样讨不到好的事情,他陶五敬不做。
长孙伯毅也十分爽快,不假思索道:“这里是长安城中存酒最多的酒肆,五叔想喝什么只管要。”
“好!”
在陶五敬之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来了,长孙伯毅仔细观察了一下,除了张威的眼神有些闪躲,其余人都还正常。
长孙伯毅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事儿是他对不起兄弟在先,原本是不该觉得委屈的,可当真的有人怀疑他的用心时,他还是觉得心凉,总觉得原来他在兄弟们的眼里也不过如此。
深吸一口气,长孙伯毅举起酒杯,朗声道:“这段时日辛苦诸位兄弟,托诸位的福,长安城的局势总算稳定了下来,咱们兄弟之间不说虚话,今天这顿酒,我请,咱们不醉不归!这一杯,小弟先干为敬!”
只要听到“不醉不归”这四个字,一群人就兴奋起来,纷纷举杯牛饮。
三杯酒下肚,陈鹏就乐呵呵地对长孙伯毅说道:“长孙你虽说我们辛苦,可这段时日最辛苦的就是你,如今你又为兄弟们争到了王爵,今日这顿理应由我们来请啊。”
陈鹏这话一说完,立刻就有人附和,但唯有张威意味不明地看了长孙伯毅一眼。
长孙伯毅听到这话后却是放下了酒杯,叹一口气,道:“说起这事,是我对不起兄弟们。”
“恩?”陶五敬挑眉,“你这话又是怎么说?”
长孙伯毅却没有立刻就回答陶五敬,犹豫半晌,先灌下了一杯酒,然后才开口说道:“边疆苦寒,就算是东海、南海之地也不比长安舒坦,兄弟们随我征战十年,理应留在长安享荣华富贵,可……可放眼朝堂,能得我心的将帅就唯有兄弟几个,这边疆若不是给兄弟们去守,换了谁我都寝食难安!”
“长孙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啊!”陈鹏瞪了长孙伯毅一眼,“咱们投身为军是在认识你长孙之前,咱们本就是以保家卫国为己任的血性男儿,只不过前半辈子没摊上明主,窝囊了半辈子,如今总算有机会一展当年的雄心壮志,苦点儿累点儿怕什么?咱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这半辈子什么苦没吃过?那点苦寒算什么?”
“陈兄说的在理,”陶五敬也数落长孙伯毅道,“长孙你说这话,分明就是看不起兄弟们,还边疆苦寒,你当兄弟们是黄花大闺女吗?你瞧他们一个个皮糙肉厚的,不就是要往边疆送的吗?你说在长安就是享受荣华富贵,可咱们都在长安待了小半年了,荣华富贵没享受多少,头发先掉了不老少,这勾心斗角的事儿可比打仗折磨人,这么糟心的荣华富贵,你自个儿留着吧!”
“就是就是!”一桌人哄笑起来。
听到这番话,长孙伯毅是真的觉得感动,心中也更加愧疚。
“我不会说什么奉承的话,多谢兄弟们支持我!”话音落,长孙伯毅就一口闷掉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