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珩说:“佑平二十年的举人。”
十二年了,还没考上进士。
这不稀奇,有人只想做乡绅,没有远大抱负。
也有人天生就爱教书,有个举人名头已经够用。
更多人一生都止步举人,想上不能上。
孟培德点点头,又问:“你家乡遭灾了,郭先生还在指点你吗?”
谢星珩老实巴交:“我来京城后拜师的。”
孟培德:?
你都要考举人了,临时拜个举人做老师是为什么?
他憋了会儿:“上任老师是谁?经史跟谁学的?”
谢星珩无语。
亏得他紧张半天,原来是被他的经史辣到眼睛了。
想是这么想,心里半分没放松。
谢星珩如实相告。
出身微寒,从前没有老师,书院夫子都是他老师。
所学知识全被一场大水冲跑了,这几月都在想怎么灾后重建,心思不在学习上。
给他的策问找个合理来源。
孟培德沉默了会儿,指指左侧椅子边的竹箱:“你想法有,文章实在太差,经史尤甚。来年春试,你绝无可能取中。这些书你拿回家看。读通了,再来应试。”
他不收学生,留见谢星珩纯粹是怜惜人才。
能在贡院公然提党派,他对朝廷的事心里有数。
再三年后,朝廷暗流也该清朗了。谢星珩愣住,本能应声道谢,心中情绪翻涌。
他听得出来潜台词,这不仅仅是学业上的关心,更是直接让他离京城远一点。
师生之间,如此提醒,还能说是正常。
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这般提醒,实属大恩。
谢星珩知好歹,长身作揖,久久才起:“多谢先生。”
他是最后一个拜见主考官的学生,这头结束,就要去拜房官。
孟培德没有留他,也没帮忙。
全都去了,从众才是最好的法子。
谢星珩提着竹箱出来,其他举人都已散场。
他上马车,把竹箱放木板上,蹲身打开,粗略翻过,全是书册。都是旧书,笔迹多,还有夹页。
谢星珩在道德上,相对被动。
他不会主动释放善恶,会根据身边人的行为决定。
这一箱书,让他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善意。
不求回报,纯教导。
圣贤书养人。
养小人,更养君子。
他把书箱合上,暂把大恩放下,专心应对房师。
他在京城名气大,很多书生都知道他有想法,近期交流里,他的某些意见被广为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