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顾盈心抗议的喊道,「你g嘛这样说,明明是我交了好运,夫君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无奈的摇了摇头,颜柏昶咳了几声後才说,「别为了宽慰我说这麽傻的话,世上对你最坏的人是我才对吧?」
「哪是!」顾盈心把头靠在颜柏昶x前,双臂环住他的身t,「过去在娘家虽然人人都宠我ai我,可他们每个人都好忙,每天都有好多事情要做,我除了吃饭睡觉也不知道该怎麽打发时间。」直到夫君开始教她认字看书,日子才终於有了转变。
「所以你才每日睡到很晚才愿起床是吗?」颜柏昶紧了紧抱住妻子的双臂,心中感到一丝不舍。
「不是的,」顾盈心继续说道,「只有晚上醒来才看得到星星,可以看一整晚。」
「你看星空是为了有事可做?」
「只有星星是多到怎麽数也数不完的,而且他们有各式各样不同的图案,根据节气季节的不同又有好多的变化,只有看星星才不会觉得腻,我还给它们取了好多名字,然後再用宝石把它们拼出来。」所以她只能选择晚上清醒白天睡觉。
原来她那些教人看不懂的拼画是在拼星空。
「盈心」想不到旁人眼中晨昏颠倒毫无仪态的千金小姐,实际上却是处境如此可怜,而自己居然也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过。
「我知道外人都在笑我什麽,」顾盈心喉头溢出一声哽咽,「我不懂规矩,不识礼数,不会弹琴作画、nv红中馈,不懂得如何做一个好nv儿更不懂得如何做一个好妻子。大家不愿意教我怎麽做,是因为知道我太笨了学不会的。」
「不许这麽想,你不笨。」颜柏昶感到一阵心痛,从没想到妻子心里竟然是如此的自暴自弃。他总以为自己才是那个不知为何苟活於世的倒霉鬼,却不曾想过世上苦难千百种,谁都有不为人知的痛苦存在,而这个本该是最亲近的人生活在自己身边两年多,却是被他忽视至此。
「别人笑你是因为不了解你。但从我开始让你看书识字之後你已经懂得了许多,而更重要的是,即便你真的什麽都不会,却依然有着很多人没有的优点。你率直、大方,凡事不斤斤计较。更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像你这样对一个病痨子不离不弃,你是我见过最单纯美好的nv子。」
「夫君」
「我真的很後悔,从你进门那日起就一直在亏待你,浪费了这麽多的时间。」颜柏昶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夫君,你先别说话。」顾盈心赶忙从他怀中坐起来,帮他拍着背。
「再不说,怕没有机会说了。」颜柏昶不以为意的重新抱住妻子,「这辈子欠你的只希望下辈子有机会还,如果老天愿意让我们来生再相遇,你还愿不愿意嫁给我?」即便他是这麽糟糕的一个丈夫。
「不要下辈子不要下辈子。」顾盈心忍不住大哭起来。
「不愿意吗?」颜柏昶的声音更温柔了。
「我就要这辈子,我们这辈子做夫妻好不好?」顾盈心仍是摇头,「你不要嫌弃我,不要抛下我。」那这个世上就真的再也没有人会管她了。
「我si了,你该怎麽办呢」颜柏昶痛苦的闭上双眼,紧紧拥抱着怀中那个啜泣不已的人,「你的下一个夫君会不会真心待你?」还会不会有人摒弃偏见用心t会到她独有的好与珍贵?
他一百个不放心,却是无能为力。
「我不要下一个夫君,你,你真的不要我了吗?」顾盈心哭得更加的不能自已,「为什麽你们都不要我?」她到底还要怎麽做才够呢?
「不是的,盈心,」颜柏昶怜惜的抬起她的下巴道,「我怎麽会不要你呢?这辈子,下辈子我都是要你的,别哭了好吗?」他俯下头用乾裂的双唇轻轻吻着妻子,只希望能抚平她一点点的伤心也好。
「那你就不要再说那些话了,明日我们下山,走到街上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好,我不说了,」颜柏昶轻拍着顾盈心的後背不断低声哄着,「别哭,乖。」
话说从顾盈心被意外绑走,颜柏昶又接着追踪出去开始,别院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而当颜柏韬从山上采药回来听到消息之後,便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寻找兄嫂的下落,可却始终杳无音讯。
就在他终於决定把消息放得更大,甚至不惜惊动远在金陵的大哥时,这两个失踪多日的人却一身狼狈的相携回来了。
「老天爷,你们这是经历了什麽?」颜柏韬被吓得钉在原地,「四哥四嫂,你们没事吧?」
「你这不是在说废话吗?」颜柏昶瞪了他一眼,牵着妻子一边在下人们的簇拥下往里屋走去一边没好气的回答。
「那怎麽会ga0成这个样子,这些天来你们又去了哪里?」颜柏韬快速打量着俩人已经几乎看不出原se的衣服鞋子,「再晚一刻我就要送信回金陵了。」
「立刻备水让我们沐浴更衣,」颜柏昶没理他,一个劲的吩咐着身边下人,「张罗一点简单的饭菜,我跟少夫人用过之後要先休息。」
「四哥!」他神志不清了吗?看不到身边这个焦急万分的弟弟吗?
「要问什麽也等我们收拾乾净睡一觉起来再说吧。」颜柏昶终於正眼看向耳边那个聒噪的来源,「想累si我们吗?」
「啊,是。」颜柏韬立马低下头来,是他太心急ga0得方寸大乱了,於是也跟着吩咐身边的其他下人,「饭菜尽量选清淡软糯的上,四少爷和少夫人现在吃不得不好消化的东西。」
「是,小的们这就去。」
而始终默不吭声的顾盈心则是从踏入大门确定终於安全之後便开始神游天际,要不是夫君紧紧牵着她的手,恐怕早已跌个狗吃屎,哪还有力气多说一言半语。
稀里糊涂的被丫头们伺候着沐浴更衣,又迷迷糊糊往嘴里不知道吃了多少东西,当她身t不知道怎麽贴到软绵绵的床垫之後,下一刻便沉睡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一睡不得了,一口气就睡了足足十二个时辰。
「早。」一个清亮的声音自床帏边发出。
「嗯?」她愣愣的看着那张正望着自己的脸。
「怎麽?不认得我了?」颜柏昶单手支头的看向她,「睡得好吗?」
「嗯。」顾盈心涨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应对现在的状况,只得结结巴巴的问,「夫君身子痊愈了吗?五弟他有没有来帮你看过?」她竟然睡得什麽都不知道了。
「放心,我一沐浴完他就来为我把过脉了,」颜柏昶忍不住伸手去0妻子熟睡醒来还红扑扑的俏脸,「不用担心。」
「那五弟怎麽说?」她急忙坐起来关切问道,「都好了吗?」
「都跟你说别担心了。」颜柏昶没有正面回答,并不打算告诉她自己身t的真实状况。
「先起来用膳吧,睡了这麽久不饿麽?」颜柏昶起身拉了顾盈心起床,又亲自为她披上丝薄披肩,「我们去花厅吃。」说完便唤来房外候着的婢nv让她进来为主子简单梳洗更衣。
而另一边,早已查明真相的颜柏韬早就控制住了杨丽花姐妹俩,只等兄长回来决定如何处置。但颜柏昶似乎没有什麽兴致亲自处理,只交代了五弟不要手下留情便由他全权负责。
「四哥,这可有点不像你了。」按他的个x,应该会想亲自报仇才对啊。
「我不想看到那对贱人,至於她们兄长那边我会亲自去说,你去做便是。」颜柏昶老神在在的喝着手中的普洱茶,眼神冰冷。
「四哥,你是不是还有什麽事情瞒着我?」除了杨丽花,他总觉得整起事件里还有其他人,「到底是谁让你动到真气的?」
「不关你的事。」
「我可是你的孪生亲弟弟啊。」怎麽这样?
「孪生弟弟还有不亲的吗?」颜柏昶不理他,「再休息两日我要与你四嫂启程回金陵了,没空为这些闲事烦心。」
「原来如此。」这麽说他就听得懂了嘛,「不过四哥为何这样急?」大哥又没催他,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麽关系呢?
「不关你的事。」回他的仍是老话一句。
「真是太过分了,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有多辛苦在找你们,多为你们担心,你就用这种态度对我实在是太伤心了。」他不甘心的控诉。
「那又关我什麽事?」喝完手里的茶颜柏昶起身道,「把你要送回家的药材打包好,时间到了我可是不等人的。」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金陵首富颜家,自从几年前长房大公子娶妻之後便由上自下产生了一些变化。府中少了严肃呆板之气,多了家人之间的温馨之情,这一切都得益於jg明能g的大少夫人处事得当,在她掌事之下颜府不再像过去那样显得那麽高高在上不近人情了。
「你别忙了,一早就看你张罗到现在,」颜大公子颜孟曦趁着午膳的时间回到内院找到妻子,不赞同的拉住她道,「老四又不是外人更不是长辈,你这麽认真做什麽?」
「那不一样啊,四弟难得回家一趟,又是背不好就整天都不能吃饭喝水,我和二姊好怕她,怕到几乎要恨起来。」
「但是人人见到你们都会夸你们啊,像我有什麽好,处处都不能去,还被别人在背後骂笨蛋。」
「我知道,我知道娘这样做是为我们好,但那个过程实在太难熬了。」
「你现在说这些做什麽?」跟她们正在讨论的事情不相关呀。
「我不敢反抗娘,她做的任何安排我都只能认命去做,而且她也绝对会想到很好的理由,既然她承诺了可以用我救大哥,那麽我想她肯定能做得到。」
「那个什麽知县是怎样的人?」做他的小妾会是好事吗?
「他都四十好几了,我还管他是怎样的人。」顾佩佩心如si灰的苦笑了一下,「他们很快就可以去上告知府大人是我做了全部的事,甚至还能想办法保住知县。」没有人能b她更了解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多狠的人,又多麽的足智多谋巧舌如簧。
「那你快逃啊,趁她们不在…」
「三小姐,老爷夫人请您过去。」顾盈心话还没说完,身後就来了婢nv传话。
顾佩佩立即给了她一个「来了」的眼神,然後凄楚的开口道:「大姊,你要多保重,这个家里最卑微的二姊和我都走了,那麽下一个就会轮到你了。」
就算贵为公主,当男人有难时也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掉她们,更何况平常人家的nv儿呢?
顾盈心身边终於安静下来,之後再也没出现另外的人来打扰她,但她也早已失去了出门的兴致。打发了秋凤去帮她拿九连环,独自一人的她就坐在原地静静看着空中越升越高的太yan,直到光线刺目才迫使她闭上了双眼,眼角也痛得挤出泪来。
大门紧闭的顾家到底做出了怎样的计划尚还无人知晓,倒是广州知府覃耀宗的家里来了一位让他十分意外的人物。
「颜四公子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啊。」
「覃大人这麽说倒是折煞我了,冒昧前来请恕颜某叨扰。」
天x勤俭的覃耀宗府上并不豪华宽敞,小小的待客厅里除了他与颜柏昶之外也只剩各自身後站着的两个仆人而已。
「四公子太客气了,每年新春之际贵府捐出的善款不知帮了多少穷困乡亲,而回回想请您过府亲自接受本府替他们对您的感激之情都被婉拒,今天可不正是给了大家这个机会嘛。」
然而风度翩翩一身贵气的颜柏昶闻言後只是坐在覃耀宗对面微微一笑,「大家都是多年的熟人了就不必如此见外更不用拐弯抹角,颜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求於覃大人。」
「哦?」覃耀宗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高深莫测的问道:「没想到已解除了亲家关系的四公子还会愿意为顾家之事奔走。」
而态度始终从容淡然的颜柏昶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覃大人误会了,我不是来说项的。」
「不是吗?」这个节骨眼上,向来不怎麽与外人往来的颜四公子还能为何而来呢?
肯定的摇了摇头,颜柏昶又道:「我从不为任何人说情,这是家训,覃大人只管信我便是。」
「那本府可真是好奇了。」手眼通天的颜家人还能求什麽呢?
「我来报案。」他好整以暇的说。
「报案?」覃耀宗神se一愣。
「对,报案。」
「请问四公子报什麽案呢?」
只见颜柏昶伸出手从随伺那里接过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状纸再放到覃耀宗眼前的桌上,「我来状告顾府李氏一年多前在我家因过失害si一名婢nv。」
「这…」覃耀宗望着面前的状纸犹疑道:「四公子是否弄错了,这种事情应该先报知州胡大人才对吧?」
「大明律白纸黑字写了,狱讼事务县、州、府皆可受理,覃大人这里怎麽就不能递状了呢?」
「四公子误会本府意思了,」覃耀宗忙解释道:「本府是说既然已是一年多前发生的案子,如今四公子应是有了确凿的证据才会前来,那麽直接从胡大人那边开审程序上会更加简明快速。」要告到府衙来的,通常都是疑难复杂之罪,流程也会更加繁琐。
「原是如此不错,但李氏亲生nv儿顾倩倩如今与胡大人关系匪浅,为了避嫌我也不能去找他。」
「胡大人与裘员外是异父兄弟这件事少有外人知晓,没想到到底是逃不过四公子的法眼。」覃耀宗佩服的笑了笑,「既如此本府自当接下这桩告诉,只是四公子为何不在明日府衙升堂时直接前来呢?」
「只因颜某近来身子不大畅快,公堂上规矩又多,怕经不起久站故而漏夜前来,之後一切相关事宜也会委托管家代为处理。」颜柏昶几句话说得轻松适意,但话中深意已经毫不保留的传递了出来。
他走这一遭的最大目的便是亲自向覃耀宗施压,该说的话该避的人全摊开讲完了,迫於颜家的威名与朝廷每年要从他家征得的诸多支持,这位为官清廉行事却不够果断的广州知府便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jg神办好这件事。
顾家之所以会突然深陷种种危机难以自拔,幕後的始作俑者除了李氏不作第五、六回盈心客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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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完结後的几句话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也是我第一次写出十二万字以上的中篇,谢谢各位愿意看到这里的看倌们。
从一开始我想的就是,如果让两个表面上看起来很走运实际上人生却各有悲惨的倒霉鬼遇到一起会发生什麽事情?如果一个人生来就找不到活着的意义那他/她该如何在漫长的几十年里混混度日呢?
一旦这个想法形成,就产生了强烈的探究慾望,於是各种情节也围绕着两位主角的个x和特点得以顺利展开,我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相互救赎共同找到活下去的乐趣。
当这个任务完成的时候,也就是故事完结的时候了。
ps:我是个在看文或写文的时候非常喜欢脑补bg的人,每当想到可ai的盈心在那三年里一个人坐在星空下想念柏昶的画面,脑中就会浮现出一首叫《虫儿飞》的老歌,又因为盈心是广州人,所以用这首歌的广东话版本更加适合,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听听看,想象一下这个场景真的非常萌。
附上歌词:
夜静静众星伴随,快看看满天星泪。日一对,夜一对,萤火一对对。
夜静静众生伴随,雨细细有风相聚。来一对,回亦一对,落花一对对。
问萤火,照耀谁?不怕累怕孤独睡。扑翼飞去,在长空里,有什麽不对,雪地冰天也一对。
最後说一下颜柏昶的病情设定。按现代的说法,他应该是先天的心律不整+气喘+过敏t质。因此他不能劳累不能大悲大喜有各种饮食禁忌,环境温度变化的时候身t就会反应出来,所以常常看起来很凶险,但随着年纪长大t质慢慢有坚实的抵抗力之後病症会减轻,但这些毛病都不能根治也有可能遗传,在古代那样的医疗环境下,确实需要很有钱才照顾得到就是了。
所以不用担心,颜柏昶他一定不会英年早逝,一定会跟顾盈心白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