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抱着冷若下了马车,跟着前面领路的刘义,穿过一道道琉璃瓦漆盖的屋顶和朱红的宫墙。
太和殿,上官瑾天坐在龙椅之上,手撑着下巴,面上晦暗不明,此时正睁着一双阴沉的眼眸,睨着殿内的容清和冷若二人。
容清被头顶上那双灼灼的眸子,盯得头皮发麻,但后背依旧挺得笔直如峰。
上官瑾天收回了眸子,打量了一眼被安置在御榻之上的冷若。
一张麻子脸,两条土蚕眉,一对八字胡,很有标志性的一张脸。
不做噩梦都难。
对于自小看惯后宫如花美眷的上官瑾天来说,冷若的这幅模样,真真是丑到了天际,丑到了无敌,怎么看,心中怎么膈应着。
但,还是忍不住在冷若充满特点的面上多看了几眼。
心中无论如何也没法把冷若和传说中神医相提并论。
上官瑾天原本想着,这医术如此了得的神医,定是个白头白发,身姿硬朗,气质出众,有些清贵之气的老者。
没想到……没忍住又撇了眼冷若那种充满标志性的麻子脸。
嘴角抽搐,一副想笑却又憋笑的模样。
即使神医不是满头白发的老者,你好歹也是个蓄满山羊胡的中年人,这样才能让人深信不疑。
再次没忍住又往冷若面上看了一眼。
此时的冷若被安置在一张御榻之上,她的面色不似之前那般惨白难看,稍稍恢复了不少血色,呼吸也渐渐平稳了下来,一副睡熟的模样。
若是说在皇上的金銮殿上睡觉的话,估计古今中来,冷若怕是这头一遭。
容清眼睛都余光扫了一眼冷若,见她面上已然恢复了血色,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了一抹安心的笑。
坐在龙椅上的上官瑾天,突然开口道:“容家小子,这人,莫不是……就是你与朕所说的那位将你医治好的神医?”
他说这话时眸中闪过几丝不屑与质疑。
容清低眉顺目,行礼道:“回皇上,确实是她无疑!”
上官瑾天,一只手搭在龙椅的扶手上,修长的指节,有节奏的敲打着:“你确定此人能将太后的病医治好?”
容清看了一眼面色不明的上官瑾天:“回皇上,臣不敢保证……但,臣相信她”
上官瑾天面上表情一变,猛的拍上了御案,一双布满阴沉的眸子犹如野兽觅食一般,将容清紧紧的锁牢在视线里:“仅凭你相信,你便将此人举荐给朕,世子不觉得此事太过儿了吗?”
他稍稍提高了些音量:“你可知若是治不好太后的病,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数罪并罚可是要砍头的!”
容清一怔,抬头对上上官瑾天的觅食般的眸子,琉璃眸子中满是坚定的光,眸子不闪不避,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上官瑾天:“臣信她!”
上官瑾天:“你不怕死?”
容清:“臣怕死!”
但若是她死了,即便自己苟活于世,也不过是行尸走肉一具。
上官瑾天问道:“你为何这般相信他便一定会治好太后的病。”
容清被问的一愣。
为什么会相信她吗?
思忖一番,抬眸,看向上官瑾天,反问道:“皇上觉得,相信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话落,太和殿内一片寂静,似是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随之,殿内传来了上官瑾天阵阵欢愉的笑声,在殿内的众人都不禁在心中暗暗为容清捏了把冷汗。
谁让不知天祁朝国君阴晴不定、心狠手辣,若是惹的他不痛快,他能让别人祖宗几十代都不舒服。
上官瑾天,一拍御案笑道:“那即便你那么相信他,那朕就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你举荐的之人真有如此本事医治好太后的病,朕不仅饶了你们先前犯下的罪责……朕还会封他为正一品,御用太医,以后太医院的那群废物统统都教给他管,若是他没这个本事的话,呵呵~也休怪朕……”
容清闻言一怔上前行了一礼道:“容清现在这里代若……若水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等容清将话说话,便见上官瑾天睨着一双灼灼的虎目紧紧的注视着容清:“哦~你便这般相信他有此能力能医治好太后的病?”
容清不卑不亢道:“臣,深信不疑!”
上官瑾天拍了几掌,笑道:“好,好,好!那朕便期待你和这位神医的好消息。”
容清:“臣有一句话,想要奏明皇上。”
上官瑾天问道:“何话?”将容清面上的那抹难色收入眼底:“莫不是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你口中心中深信不疑的神医,其实徒有虚名,想要临阵脱逃吧?”
容清:“回禀皇上,并不是。”
上官瑾天挑眉道:“那你倒是说来与朕听听。”
容清犹豫片刻道:“臣与若水来皇宫之前曾做下约定,若是侥幸医治好太后娘娘的病……若水说……”
上官瑾天:“嗯?”
容清:“若水不要赏赐,也不想入仕……只要皇上大赦天下!”
闻言上官瑾天一怔。
大赦天下?
“他为何要朕大赦天下?”
莫不是他有什么亲人犯了事被关在牢中,所以想让朕大赦天下,故此救出他的亲人……
不对,不对……若是被关在牢中的话……若是他真有能耐医治好太后的病,仅凭这点,他大可光明正大的向朕要道旨意……
猜不透……真真是让人猜不透……不过却也实在是有趣的紧,怕是这世间能跟朕要旨意的人,也只有这个神医若水一人。
上官瑾天,看了眼御榻上躺着的冷若,眼底划过一丝玩味:“好,那朕便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