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便说了,玲珑宝塔具有玄异,能通晓过去未来。在“生”之层内,玲珑宝塔便显出了不属于现在的三头八臂哪吒形象,而在如今的燃灯道人眼前,也的确是从来没见过的场景。
那是一尊类似于西方教的造像,体态自然,半跏跌坐,卷发散漫地垂在肩上,双眸紧闭,唇角含笑。他穿着西方教的袈裟,左肩露出,肌肉流畅,胸膛以布条包裹,腰封上花纹精细,衣摆搭在莲座上,宛若庄严盛开的荷花。
神像的脑后有着金色的光轮,颈脖上戴着二十四粒流光溢彩的佛珠,面容却并不似一般的神像那样模糊,而是清晰雕刻,与他毫无差异。更别提神像右手举着的那盏琉璃灯了,如今本体还被燃灯收在袖中,于是便可很容易地推论出,眼前这个,就是未来他的模样。
宝相庄严,功德圆满。那么,又有何“求不得”的呢?
燃灯道人思索着,向前一步。他那时还是阐教副教主,自然是看得出来自己未来大概不怎么忠诚,而是转去了灵山,倒也不在意。毕竟阵营只不过是选择,而他必然也有自己的考虑,所以,这定然不是这“求不得”之劫难的关键。
那么是哪里呢?
燃灯道人又走近一步,看得更清些。这次他注意到,神像的左手是一个虚虚抱着什么东西的姿势,仿佛怀中曾有躺着的人形。燃灯再仔细观察,便发现细节佐证,那神像的褐色袈裟上褶皱流向、以及脸庞微微的朝向,都能体现出这点:他的怀中曾是抱着什么人的。
那么,那人此刻在何处?
刚刚产生这样的疑问,燃灯就察觉到眼前一切变了。
本来微笑的神像,嘴角垮了下去,面无表情。他举着灯的右手手腕出现一道血红的裂缝,猩红的液体流下,反重力地让琉璃灯盈满。而虚抱着什么的左手也靠近胸口了些,几片荷花瓣洒落在怀里,像是失去怀中人的瞬间,悲伤不言语,却从每一道雕刻的纹路中体现出来。
而那曲起的左腿半跏跌坐,放下的右腿则布满了伤口。燃灯看到无数狰狞的鬼手在莲台下显现,姿态恐怖,抓挠着那赤/裸的脚踝,以至于鲜血淋漓。
他试图解读:“我重要之人,会因幽冥而死?还是说,那人的死与此无关,只是我会在失去之后又因幽冥丧命……”
无论哪种,似乎都不是好结局啊。
那便来借着提示推演吧。——不过鬼手是什么,倒是不好猜。毕竟鬼妖魔等等邪祟,都爱幻化为这样伤眼睛的形态。不过燃灯那时倒不认为是魔,毕竟罗喉当时还很低调。
他只猜测是幽冥地界的余孽,打定主意以后离那里远些,却不知是和真相南辕北辙,后里想起,都会觉得遗憾。
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结局。那时的他,只是轻而易举地将这预兆抛之脑后,然后,便思考起莲花花瓣的象征义。
“莲花,是西方教?那也不一定,我也是莲花。精怪?与其猜这个,不如……”
他顿了顿,想起不久前,同行的那一抹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