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一袭黑衣,唇角带笑,手中拖拽着重物,鲜血顺着手腕流淌。
那被鲜血浸润的长柄尽头,是一把斧头,比拖拽之人还要高,花纹繁杂,刃光冷厉,沉重地在来路上留下深深拖痕,于是留下魔气汹涌的缝隙。
就像是巨兽被划开了伤口,无数魔族想要从中爬出,争先恐后,以至于彼此撕咬,原始恐怖的景象频频上演,然而始作俑者却带着诡异的笑,察觉到谁的靠近,转过头去,双眸猩红。
“不错,来得很快,值得称赞。”
空间扭曲,乔烛和哪吒从漩涡中走出。
几乎是看清局面的一瞬间,哪吒就摆出了战斗姿态,然而乔烛却没动,看着眼前之人熟悉的脸,声音淡淡:“你夺走了死魔的力量。”
他眼前拖拽着巨大斧头的人,黑发斜扎,容貌青涩,脸色苍白仿佛失血过多,正是“刘沉香”。
或者说,被天魔夺舍的刘沉香。
之前在青城山那一战,哪吒战胜了死魔的继承人杀马特,对方的尸体虽然泯灭于火光,然而力量却没随之一同毁灭,而是被早就算到的天魔夺走。
祂依托着这点力量,更改刘沉香身上的诅咒,寻到契机成功夺舍。如今,萱花斧也同样到手,不得不让人猜测这其中有多少计算,伏笔又是从何时埋下,以至于如今无人可挡。
——无人可挡吗?
乔烛垂眸,敛了那些意味深长的眸光。
他状态放松,而一旁的哪吒提枪警戒,浑身紧绷。他有所顾忌,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于是“刘沉香”便悠然自得地与他们叙旧起来:
“该说,还真是要感谢玉皇大帝,给我提供这样机会,又在事发后心虚地扣押下杨戬,让我得以盗来华山的萱花斧。”
“不偏不倚,正好入套。这便是掌控一切的感觉么?真是不赖,难怪我们燃灯古佛一直——”
那张属于刘沉香的俊秀脸上露出恶劣的神色,咧嘴桀笑,彻底与往日那个寡言而别扭的少年城隍割裂。与此同时,他转身,徒手握住哪吒刺来的枪尖,鲜血淋漓,笑意不变。
天魔抓着哪吒的枪尖,朝自己胸口刺去,紫焰烧灼中他的红眸一瞬间变回苍黑,于是吃痛的闷哼溢出唇齿。
那无疑是属于刘沉香的疼痛,哪吒一惊,反射性地抽回,就在此时,无数鬼手在他身后拔地而起,在即将抓住哪吒脚踝的瞬间,被混天绫绞杀为齑粉。
“你!”
哪吒暴怒了。他察觉到刘沉香的灵魂就在这具躯体内,代替天魔承受着痛苦。所以这也代表着,如若杀死眼前之人,刘沉香也会因此魂飞魄散——少年武神握着乾坤圈,锵然一声挡下“刘沉香”抛来的淬毒飞刀,怒不可遏:“卑鄙!”
天魔此刻又笑了:“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是这么心软吗?还真是遗憾——”
他松开握着萱花斧的手,后退一步,躲开乔烛的佛珠,伸手掐诀。无数魔族从地下的土壤中挣扎钻出,嘶吼尖啸,又在一瞬间僵硬,头颅爆开朵朵金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