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沈清昀拢了拢怀里的汤婆子,裹紧了狐裘大氅,才慢悠悠地说出了后半句话,“他们家抵得过太子的颜?”
柳鹤知见他畏冷,便让人又加了个炭盆端上来,“将军说的是,这谢氏在杭江霸道惯了,仗着主上积德,自认为无人敢管,因此不知收敛,杭江一带早就怨声载道,如今出了邱宏远的事,倒是叫人抖了老底。”
“陛下虽然碍于先帝那道牌子不好深责,但留下官在此的意思也相当明显了。”柳鹤知不知沈清昀与玄帝的干系,只当他们如表面那般,他又是个不在意传言的人,是以只当沈清昀纵然跟江国世子交好,也不妨碍他与玄帝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情意。
沈清昀厌厌地拨弄了一下炭火盆,没接话,而是说道:“不过十月份的天,怎么就冷得这么快。”
“杭江靠近东北,以往都是这里先冷,听说每年,这个时候都已经飘雪了。”柳鹤知说着一顿,“下官忘记了,将军镇守喻潼关三年,自是知道这些。”
喻潼关啊!!
沈清昀没什么精神的扔了拨炭火的小棒子,换了个姿势向后倚了倚,“如今那谢玉莲人在何处?”
“已经被羁押了,不过她似乎还以为咱们拿她不过是吓唬她,并不敢真的做什么,因此硬气的很。”
“嗯。”沈清昀阖了下眼,又缓缓睁开,“自小娇生惯养千娇百宠,身边全都是阿谀奉承,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变成这样在所难免。”他抖了抖意料,拂去案上的积尘,“这事,大人想如何解决?”
“下官已经搜罗了百余人的状纸,只差些人证便能治她的罪,这一次,必不会让她再躲过去。”
沈清昀深望了柳鹤知一眼,总觉得这人在谈论起谢玉莲时,眼底多了些晦暗不安。
他想到,当年救他的地方,就离杭江不远。
只是他没细想,便被察言观色的柳鹤知打断了思绪,“将军可是倦了?要不要早些去歇息?”
此时天已经黑了,他们仍旧留在堂口,虽说门窗都已经关了,炭火盆也加的足够多,可还是有风从缝隙里钻进来。
沈清昀确实没什么精神,可也不想那么早就睡。
一个人的时候,难免会想到不该想的,这让他不但畏冷,还有些畏惧那些长夜。
只要一想到不知有多久才能见到那个人,就让他自骨子里生出一种难受与憋屈,可明明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
“我来这里的消息,天启营的人会带到云京去的吧!”沈清昀突然问道。
柳鹤知点了头,“他们办事向来稳妥,将军放心。”
“其实,带不带的到云京不算重要……”沈清昀抿唇露出一丝笑意,“这消息,折在半路才好。”
“?”柳鹤知听不懂了:“将军带人回来不是为了解相府危机吗?不叫陛下知道如何解除相府的危机?”
“相府的危机不在太子。”沈清昀笑的深沉,“陛下早就知道有人故意构陷相府,明知故意还要下手不是他能做的事,他还不至于昏庸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