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楼手里把着狼汗,身边围着十几个手持利刃的侍卫,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正前方,看着那国师仓皇的身影,不过看着看着他觉得有点不对劲,那国师他越走越淡定了,这是一个急于救主的背影么?安小楼甚至还在心中为这个背影勾勒出了一个前身来——那国师正捂着嘴偷笑呢。
当然了,一切都只是安小楼的揣测,其实他真的不希望有那样的事情发生,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么劫持了天狼部族最重要的狼汗,然后换回他们的平安归去,这是最好的结局,至少目前来说安小楼就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那狼汗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他双手使劲的把着安小楼拿匕首的那只手,两个脚还不停的乱踩一气,企图把安小楼给甩脱。然而安小楼可不是那个商人苏三,他是著名的白袍将军,战场上风里来欲离去尸体堆里打滚刀口上舔血一路走过来的,那种气度和镇定可不是一朝半夕能够形成的。
安小楼一个不留神被那狼汗踩了一脚,着实是痛了,于是便恶狠狠的拿脑门子嘭的撞到那狼汗的后脑勺上。安小楼从小就是个出门的铁蛋(形容脑瓜子硬),来到这世界之后,经历了那么多事,被迫练过那么多功夫,这脑袋自然而然也就更加硬了。狼汗没吃住这痛,一下子叫了起来,与此同时他双眼直冒金星,一时半会也就不敢再折腾了。
那国师倒也老实,没多久就把‘王后’给带来了,随行的还有一些婢女,并无侍卫人等,安小楼见此情景才略松了口气。
“七儿!”安小楼看到七儿到场,立刻就叫道,“你过来啊,到我这边来。”
七儿抬起头,看了安小楼一眼,就那一眼安小楼的心就立马融化了。那楚楚动人的眼睛里,得包含了多少东西啊,七儿得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走到这一步?
安小楼的眼睛有些湿润了,说实话现在他挺想抱着七儿大哭一场的,谁说男儿不流泪来着?然而他也知道现在可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的召唤着七儿,也眼看着七儿一步步走到自己身边来。
七儿终于走过来了,这短短几步之遥,安小楼感觉像是走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一样,他的身上早就被汗水溻湿了。
“站过来。”安小楼小声对七儿说道。到现在为止,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安小楼跟他们的新王后是认识的,不但认识,好像看起来关系还很不一般呢。
七儿始终不说话,但是她眼睛里的眼神和泪水却已经说明了一切。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呢?昔日对安小楼所有的怨与恨,都在今天这个男人奋不顾身为她做的一切里融化掉了。
狼汗此时是最尴尬,也是最怒火冲天的人了。今晚本来是他大婚的日子,眼看美貌新娘就要到手,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这个程咬金打破了他的两个梦想,第一就是七儿,第二就是火铳,因此这个时候狼汗恨不得把安小楼一口一口吃掉才解恨。他怒目圆睁,死死的盯着七儿和安小楼,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声音很大,也很愤怒,安小楼听不懂,但是却知道他大概在讲些什么。
狼汗的态度吓坏了周围的那些侍卫们,同时也吓坏了对面的国师。
“苏兄,苏兄这是何苦来的呢?”国师苦苦哀求道,“你放了狼汗,万事都好商量!你要女人是吗?我们这里美丽的女人多的是,你何必非要狼汗的女人呢?”
“错!”安小楼冷笑道,“国师大人啊,你还没看明白么?还是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这可不是狼汗的女人,她本来就是我的女人,懂么?我今天来只是把自己的女人接回去,如此而已!你们若不阻拦生事,那么大家都太平,我到了时候自然会放你们狼汗回来,否则的话……呵呵,你大概知道我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所有的侍卫都惊惧于安小楼的口气,那凛冽的口吻,那凌厉的气势使得所有的人都不敢靠近他,大家手里拿着武器,前进一步却又后退三步,逡巡着不敢动手,又都不敢丢松,一时间整个屋子里气氛异常的诡异。
“七儿,走!”安小楼驱动着那狼汗开始挪动脚步了,这家伙不老实,嘴里骂骂咧咧的净说些不好听的。虽然安小楼听不懂,但是有些话只需要心领神会就好了。
七儿紧紧跟着安小楼,走到一个侍卫跟前时,安小楼一脚踹翻了他,七儿如有灵犀一般的夺过那侍卫手里的刀,两个人就这么背靠着背,挟持着狼汗往宫外走去。
“别怕,他们在外面等我们呢!”安小楼小声对七儿说道。
七儿贴着安小楼的后背,使劲的点了点头,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如今事情都悬在一根线上,稍有不慎就会令所有的人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因此她也是前所未有的小心谨慎,虽然功夫暂时不在了,但是经验尚在,这是她的优势。跟眼前这些大块头的侍卫相比,她和安小楼更胜在心计。
王宫本来就不小,再加上他们不能正常的行走,而且几乎每走过一道门,围在他们周围的侍卫就会多许多,到后来他们出王宫大门的时候,安小楼和七儿两个已经被侍卫们围得水泄不通了。
狼汗脖子上一直在流血,那是他不停的挣扎的结果。他愤怒的瞪着安小楼,用最恶毒的话诅咒他,不过安小楼才不在乎这些呢,他现在只在乎是否能把七儿安然带出去。
几里地的王宫终于走完了,当他们走出宫门的那一刹那,安小楼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面对如铁桶一般的包围圈,他心里倒不会感觉有多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他看不见的人心。
“或许你的手下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忠诚于你……”安小楼在狼汗耳边说道。
七儿这段时间在狼都已经学会了不少的突厥语,她居然把这话给翻译过去,那狼汗气的脸色赤红,正要开骂,安小楼又说了:“别太容易生气,暴怒会伤肝,到时候你气的一命呜呼了,大好河山岂不是拱手让人了?”
对付这个狼汗,安小楼现在已经掌握了要领,那就是连气带嘲讽,别吓唬他,他就是个倔驴子,而且不怕死,要不他脖子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划痕了,天知道安小楼为了让这狼汗别误伤致死费了多大的劲。
驿站当然是早就没人了的,大家都在安小楼的授意下各自行动了。出了王宫往城门口走的路上,士兵多了起来,几千人马围住安小楼、七儿和他们的狼汗,在街面上艰难的蠕动着。
距离城门越来越近了,安小楼的心跳也是越来越快,紧张是在所难免的,因为他们的计划十分周密,如果一步走错,就只能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顺势推向下一个。虽然有预备方案,但是预备方案永远都没有原始的那么周详细密。
城门已经出现了,这个瘪三样的城门一点防御的作用都没有,安小楼认为它的装饰性要远大于实用性。虽然城门是花架子,画虎不成反类犬,但是城门旁边的驻兵却不是花架子,此刻这些驻兵早就得到消息,说要在此地拦截安小楼,因此除了一些近战士兵,还有数以百计的弓射手,所有的弓射手都拉满弦瞄准了街心缓缓移动着的那一团的中心点——安小楼。
“七儿,靠近这狼汗!”安小楼道,“关键时候他能救咱俩的命!”
七儿点点头,她还是一言未发,其实她有许多话想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话到了嘴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紧紧跟着安小楼,却厌恶的离那狼汗有一段距离,这可不行,安小楼的本意是让狼汗既做人质又做挡箭牌的,于是他把身子往外横了一下,男人的目标本来就比女人大一些,他身子往外横一点,就能让七儿多一分的安全。
慢慢的,城门到了,安小楼大声吼叫着,用狼汗的性命来威胁那些人闪开,可是那些弓射手和士兵却没有半点要退让的意思。
一个老头儿骑着马驾着鹰,缓缓的从城门外溜进来,站定在城门中央位置,冷冷的盯着安小楼等人,这老头正是国师所说的狼汗的叔父。
安小楼看到这小老头之后,又看了看人群外围骑马保驾的那个国师,在这一瞬间他心里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于是冷笑道:“狼汗,看样子你的汗位难保了。”
七儿把这话翻译给狼汗听,那狼汗一甩头,汗珠子甩了安小楼和七儿一脸,他冷冷的,还是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话,安小楼知道,你永远都别想让番邦人说出中原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