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卿坐在樊老八对面,她禁不住偷偷的,却又仔细的观察起那个已经许久不见的男人来。
老了。这是怜卿的第一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心里有些悲凉,曾几何时,眼前这个略有些驼背的老人,曾是她满心喜爱,以为可以依靠一辈子的男人,那个时候的樊老八还是一个英姿飒爽的中年男子模样,乌黑的须发,挺直的腰身,她和他,曾经度过很快乐的一段时光。
张全在这屋里呆着,忽然就觉得十分不自在,他瞅了瞅樊老八,皇上此刻似乎满眼满心都是那个叫怜卿的女人,没有别的了。
“张全,你下去休息吧。”樊老八眼皮也不抬的命令道。
皇上的这道命令对张全来说无疑是一道赦令,然而他却开心不起,因为他此刻宁可在这里不自在着,也不能丢下皇上一个人与这女人相处,这女人来者不善,谁知道自己走后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下去吧,让我们单独呆一会。”樊老八无力的挥了挥手,他的口吻像极了一个无力的老人。
不知怎的,看到樊老八这个样子,张全心里感到难过极了,他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皇命难违,张全此刻也只能缓缓挪动步子,走出这间屋子,尽管依着他的心思,是绝不会离开樊老八半步的,但是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女人正是皇上苦等了十几年的女人。
张全躬身倒退出了房门,便定定地站在门口,他的心如同缀满铅一般的沉重,就在刚刚出来的同时,张全也暗暗的下了个决心,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要追随在皇上身边,生,或者死。
这个晚上,屋子里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而怜卿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张全不知道,大概除了樊老八和怜卿本人,也没人会知道了。但是当天色将近黎明时分时,张全听到樊老八的唤声,冲进去看时,他发现他的皇上好端端的坐在那里,除了有些疲惫的样子,别的一点都没变,皇上没受伤,这就足够了。
刚刚结束了一天辛苦的训练,安小楼摸着他酸涩的腰身胳膊腿躺在行军床上,左右隔壁全是那些臭孩子们放屁打呼噜的声音,在这炎炎夏日,各种男人身上的味道闷在这帐篷里发酵着,味道好极了。
“安大哥。”睡在安小楼左侧的张泽生小声叫道,“你也没睡着么?”
安小楼在黑暗中扭头看了看他,看样子这孩子也是睡不踏实,可不是么,自从他们得罪了那个王茂生,接下来的训练中,张泽生是首当其冲受苦的标靶。
“是啊。”安小楼压低了嗓音回答。
其实他们两个完全没必要这样小声说话,因为那些少年们在结束了一天的辛苦训练之后,只要躺下,雷劈都劈不醒他们,这些人的睡眠好极了,绝对不会出现失眠和神经衰弱的现象。
“安大哥,我有个事很好奇。”张泽生犹豫着,似乎是在心里琢磨究竟该不该把这话问出口。
“说罢。”安小楼稍微躺平了一下,那腰就跟要断掉一般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