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安小楼熟悉的很,一听这沙哑独特的嗓音便知是樊老八,咦,这老头儿又来了?还要吃鱼,安小楼记得那天他在这里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太奢侈了,来瞧瞧就好了,这会又跑来吃鱼?真是稀奇,不但稀奇,安小楼还觉得很巧,怎么这么巧,他今晚也来了?
安小楼没吱声,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却拿眼睛观察着其余的三个人,鲁知秋的脸上显出一丝不耐烦,还有一点怒气,这很正常,他包了场子,就是要跟史云龙谈判的,肯定不乐意有别人来打搅;那个期先生脸上依旧是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正端了茶杯很是斯文的品茶,安小楼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来;史云龙的老脸通红,那是因为方才与鲁知秋争辩了一番导致的,其他的么,倒没什么,只是安小楼忽然发现他的眼神有些怪异,说不清是什么眼神,好像……对,是轻松,安小楼觉得史云龙忽然像是如释重负一般,但是他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心情,仍旧涨红了脸与鲁知秋对峙着。
“怎么回事?”鲁知秋高声叫道。
“帮主,楼下有个老头儿闯进来硬要在这里吃饭!”门外的打手推开一道缝,回答鲁知秋。
“过去看看!”鲁知秋皱起眉头说道,“告诉掌柜的,闲杂人等一律免进,否则别怪我鲁知秋不客气了。”
“遵命!”那盐帮弟子应了一声,便咚咚咚下楼去了。
楼下的吵闹声依旧在继续着,安小楼站起来,踱步到门边,这旧式的房子就有这点好处,窗就是墙,墙就是窗,在这听风雅间里,除了临院子的那面墙是实体墙外,其他三面都是木制的窗棱,包括与隔壁雅间之间的墙壁也是如此,因此安小楼站在门边,将那窗户打开一道缝,透过缝隙可以依稀看到走廊,走廊下就是一楼的大堂,这松鹤楼的格局就是如此,整个建筑是挑空的,一楼的大堂特别的空旷,二楼和三楼仅仅是绕着楼梯和走廊的一圈房间而已,整个格局就是个“回”字形,因此安小楼可以很轻易的就看到外面。
松鹤楼进门是一个大大的木雕屏风,屏风下一张供桌,桌子上一个瓦盆,盆里是一条欢蹦乱跳的鲤鱼,安小楼第一次进来时,也对这个东西十分感兴趣,你说他是拿来卖的吧,可就那么一条鱼,你说不是吧,他把鱼放在瓦盆里摆出来又是什么意思呢?后来有一次他跟唐尔正谈起这个事时,才知道这里是有说道的,这张供桌就是松鹤楼的神台,那瓦盆里的鲤鱼是祭品,又名元宝鱼,乃是用来祭拜财神,求神保佑的,既然是祭品,当然就不能吃了。
可这樊老八今天竟然跳着脚要吃人家的元宝鱼,而张全则身穿青衣头戴小帽站在他旁边给自己的主子撑腰。
“我说老人家,您讲讲理好不好,我们能卖的,还能不给您吃吗?那是祭品,祭品懂不懂?给神仙吃的!”这说话的是个中年人,安小楼认得他,正是那天来上菜的那个,他的口齿十分的凌厉。
“不行,老夫今天便要吃这个鱼,还非吃不可了,要银子是吧,我有!”樊老八吆喝着,全不顾自己的嗓子是哑的,他因太大声而不住的咳嗽着,那张全就紧张的替他抚背。
“老爷,慢着点啊,为一条鱼,不值得!”连张全都这么说了。
正看着的时候,那个打手下到一楼了,他支棱起眼睛,瞪着樊老八和张全,怒道,“什么人在此喧哗?不知道今天我们帮主在这里会客吗?我说掌柜的,松鹤楼如今竟然如此堕落了,什么杂七杂八的人都可以进来了?”
那掌柜的是两面不是人,一面挨盐帮的骂,一面又要应付樊老八,他无奈的说道:“抱歉抱歉,我这就把他们赶走。”
“嗯,快些赶走,我们帮主可发话了,你今儿个要是让他吃不安生,他以后就不让你在这苏州地界上混安生。”那盐帮弟子狗仗人势的说道,安小楼听的心头发笑,也不知鲁知秋听见这话没有,他记得鲁知秋并不是这样嘱咐人的。
“是是是,一定让鲁少爷吃的舒心!”那掌柜的点头哈腰的说道,转脸又对伙计们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喝道,“还不快把这位老爷子请出去,没听到盐帮大哥怎么说话的啊?”
看到这里,安小楼心里只有一个感觉,今晚真乱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