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楼笑吟吟的看着侯捕头,以及站在他身后,表情愕然的那两个捕快,一言不发。
侯捕头额头上冷汗直冒,心头怒火中烧,他按在官刀上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不住的颤抖着,忽然回身啪的一巴掌扇在其中一个捕快的脸上,怒骂道:“你们这两个不长眼的小瘪三,抓谁不好,竟然把安公子给抓来了,若是他老人家有个什么闪失,我看你们便是倾家荡产,掉了脑袋,也是赔不起的!”
被打的捕快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拿手捂着自己的脸颊,很是委屈的看着这个暴怒的顶头上司,又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牢里一脸云淡风轻的安小楼,心中还在疑惑着,疑惑之后,便是深深的恐惧,自己这个素日里眼高于顶的顶头上司都能对这牢里的人如此恭敬,难道自己真的是光着屁股捅了马蜂窝不成,想到这里,两个人都开始心悸起来。
“还他娘的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老子放人?”侯捕头见他们俩还不上道,又骂道,一边叫着旁边的牢头,“来人哪,放人!”
“来了!”走廊的尽头,有人长声应着,一路小跑的跑了过来,这是个牢头,专门看管犯人的,他的手里有一串钥匙,听了侯捕头这样焦急的声音,心头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上司发怒了,自己就要小心着些,牢头慌里慌张的找钥匙,开门。
沉重的监牢大门被打开了,侯捕头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个牢头,不顾身后手下的愕然和讶异,抢先走进来,对着安小楼便施礼,一个劲的陪不是:“对不住了实在是对不住了安公子,我这手下的人有眼无珠,怎地把您老给抓来了……”
“呵呵……”安小楼淡淡的笑着,“犯事了啊,我大概是做错了事了吧……”
大毛和二娃以及那个农妇被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给弄的摸不着头脑,怎么前脚被关押,后脚就有一个更大的差官来向这人道歉呢?
“看,我说罢,安大哥很厉害的!”二娃拉着大毛,满是敬意的悄悄说道,“安大哥很厉害,人又好!若不是……”
大毛没说什么,他虽然是个小混混出身,但是说到底,也是个讲究义气的人,这几天跟着安小楼,吃的好睡的好,人家对自己又客气,已经让他心底满是愧疚了,这会听二娃这么一说,更是愧疚,不过对于这个倔强的年轻人来说,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无可选择,便只有死撑到底,强硬,是打倒心里的愧疚最强大的武器。
“闭嘴!”他低声的,恶狠狠的对二娃喝道。
二娃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大毛么?他虽然以前也总骂自己,可却从没有真的,用这样的口气对自己说过话。
安小楼脸上淡淡的笑容,让侯捕头看的更有些胆战心惊,眼前这年轻人虽说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但是他心头知道,这必定是个刺儿头了,难剃的主。
“嘿,安公子,啧啧,您看这牢里多脏,走,咱出去,得月楼,我请客!”侯捕头很是豪爽的说道。
“你都不问问情况么?”安小楼笑道。
侯捕头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问,怎么不问,我说,为啥把安公子给抓来了?”
“问他们?”安小楼嗤了一声,“不如先审问审问我吧。”
旁边,那农妇大概实在是忍受不住伤处的疼痛了,轻轻呻吟了一声,从这声音中略可听出,她一直在极力克制着自己。
侯捕头这才注意到那农妇似乎是受伤了,皱了皱眉头,心中也大略有数了,他回头问道:“你们两个,谁说?”
后头两个捕快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终于没被打的那个瑟瑟缩缩的站出来,用颤抖的嗓音把他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了侯捕头,然后两个人便垂着头等候上司的发落。
侯捕头皱着眉听完了手下说的话,又向那农妇问道:“这位大姐,他们说的可是实情?”
那农妇见这更厉害的官爷都对自己的恩人如此恭敬,心头也便壮了胆子,点点头道:“有些是真的,有些……”
“不妨事,你尽管告诉我!”侯捕头声音变得温和了,他素知安小楼喜欢打抱不平,眼下,肯定又是为这妇人打抱不平才惹出的这档子事,“我会一一向我们大人禀明,会还你个公道的。”
得了这官爷的承诺,那妇人胆子更大了,便鼓足勇气,将在集市上发生的事情,包括安小楼和那地包天为何打架,又为何被抓,一一告诉了侯捕头。
这侯捕头听了,心中也是气愤,暗暗的骂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找钱归找钱,可是也不要做这种腌臜事啊,唉,一边是织造家的公子,另一边是文大人家的恩人和红人,这哪边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主啊,娘西皮!
“安公子,我心中有数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您也不能呆在这龌龊的地方啊,快先出来,我们去汤池洗个澡,痛痛快快的喝上几杯,然后我再罚我这两个不开眼的手下。”侯捕头一边说着,一边暗中拿脚踢了踢那两个人,于是那两个人也慌忙向安小楼道歉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