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爹么?现在确实是,变得有些瞻前顾后,但是要说他杀了什么做官的,我是不信的,安先生,你都不晓得我爹的心有多善良,家里的来福你知道吧?”史玉婷道,“爹爹刚发迹的时候,我们家里还没有什么仆从,来福其实是个孤儿,大冬天的一个人在外乞讨,倒在巷子口,浑身都僵冷了,爹爹把他带回家,那时候他还小呢,我爹硬把他救活,并养大了。”
“哦,难怪。”安小楼想起来福对史云龙的态度,和那副忠心,既然是有这么一段救命之恩,也难怪他会如此死心塌地的为史家效力了,尤其是以前家里只有一个仆人的时候,诺大的宅子,只有他和小翠两个人打点,干活干的累死他都不曾说过什么。
“后来,爹不知被谁给搭救了,从牢里放了出来,过了没多久,便做了漕帮的帮主,然后我们家的命运便改变了,爹手里钱多了,又拿了些做本钱,开绸缎庄,钱庄……我们也买了大宅子,现在想想,似乎这些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好像前后只有一两年的时间。”史玉婷皱起眉来,她似乎也有什么难言的疑虑在心头。
安小楼听到这里,心中的疑团更大了,虽然人无横财不富,马无野草不肥,但是照史玉婷这个说法,那史云龙发家致富的经历也委实是太过诡异了一点吧。
“安先生,安先生……”史玉婷见安小楼沉默着,便不安的叫道,“我爹他,不是个坏人……”
“呵呵,谁说史老爷是坏人了呢?”安小楼轻声道,“善与恶,不像黑和白那般界限分明的,要我说,一个人的善恶,在他自己的心里。”
“安先生,您说的真好。”史玉婷忽然间发现,身边的这个男人,有很多地方值得自己去发现和发掘,就好像读一本好看又有趣的书,明明读到某处,觉得故事结局就是这般了,可蓦然间又是一番峰回路转,原来那山深处,还别有味道。
“呵呵,你继续,我觉得史老爷这发迹史,都可以写本书了。”安小楼笑道,同时他的眼睛也渐渐的适应了这黑暗,注意到那黑布蒙着的门外,似乎有道身影在晃动,会是看守他们的人么?
“一个人的善恶,在他自己的心里。”史玉婷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在应和着安小楼,忽而说道,“我想我明白了。”
安小楼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太忽略这个史玉婷了,总以为她就是那种吃穿不愁,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撑死了不过是对弟弟照顾的多一点,原来她这内心世界还挺丰富的。
“然后呢?好像……好像你母亲很早就去世了,能告诉我她是怎么去世的么?”安小楼掐指算算时间,这史家在苏州,也不过这十几二十年的事,竟然就成了江南首富了,而且平日里似乎又很少听到史家姐弟提及自己的母亲,这里是否有什么内情呢?安小楼想到这里,忽然暗暗一笑:安小楼啊安小楼,你都快可以做个八卦周刊的记者了。
“嗯……”似乎是触动了她的伤心事,安小楼发现提到母亲,史玉婷的情绪便又低沉了下来,她在黑暗中沉默片刻,说道,“娘亲在生弟弟以前,曾经屡次跟我说过,她并不喜欢现在这般荣华富贵,倒是宁可跟着爹爹过以前那样吃糠咽菜的日子,那时候我很不理解她,觉得娘亲很奇怪,现在这般有吃有穿,有好看的头饰,还有小丫鬟陪我玩,为什么不好呢?”
“唉,孕妇就是这样,容易想七想八的,你不晓得,在我家乡,有孕妇因为怀孕,还得了抑郁症呢。”安小楼随口说道。
“啊?”史玉婷愣住了,暂时被安小楼嘴里那些一串串蹦出的她不能理解的词汇给从失落中拉了出来,“唉,我现在能明白些了,因为以前爹爹虽然穷,但是总能下工后就在家陪着我们,可是自从爹爹做生意,又做了帮主,便很少会在家里了,就连娘亲生弟弟那晚,他都在外忙碌着,娘亲也因此郁郁寡欢,在产后不久便……”
“哦……”安小楼大略懂一些了,这史夫人应该就是那种产后抑郁了,“所以你爹就从此不再续弦?”
“嗯,爹追悔不已,可是那时候已经晚了,原本娘就是难产,再加上心思重,便在弟弟还未出月的时候就去了……”说到这里,史玉婷已经是泪水涟涟,想起过往的种种,她心头悲戚不已。
“唉,有首歌怎么唱的来?”安小楼拍了拍膝盖,叹道,“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也许是被史玉婷给感染了,他竟然也觉得心头酸溜溜的,开始思念起自己的老妈来,老妈啊老妈,你可知你的儿子其实还活着?无论儿子身在哪个时空,都是您的儿子,您要保重身体啊!
“安先生……”史玉婷听到安小楼那句歌词,已经泣不成声,“所以……请你原谅我兄弟……他是个苦命的孩子……”
“呵呵,我懂的,放心吧!”安小楼伸出手,在黑暗中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