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他一样猜得那么对的人,只有秦桧了,奇怪的是,他和秦桧两人在赵构面前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城破国亡之际,赵构先想到的,仍和从前一样,是自己先跑。
岳北幽纵是猜到了,怎么也存了一丝期望,总觉得天子不至于再这么做。他觉得一阵愤慨,艰声道:“陛下可曾想过城破之后,有多少百姓会死在金人的铁蹄下,可曾想过,如果陛下逃了,群龙无首,国失其君,陛下就确信一定可以在他地东山再起吗?”
一名官员道:“岳北幽,你敢质问陛下,你别忘了自己只是陛下的臣子而已。”
岳北幽道:“我自然知道。陛下有难,臣要救之,那是臣分内之事。陛下不明,臣要谏之,那更是臣分内之事。大人难道不明白,这才是臣子的本分吗?”
不明两字,用得过重,对面几张面孔变得惊讶,不敢相信岳北幽敢这么直言不讳。
赵构已经难堪至极,猛一挥手,阴沉道:“给朕杀了这些乱党。”
御前侍卫拔刀上前,江重雪的身体突然弹起。
只是一闪神的功夫,江重雪一连出了几掌把几个侍卫打出半丈来远,然后出刀。
金色刀光凌厉地把殿中黯淡的光线都劈出了亮色,随即赵构觉得颈边一凉,所有的表情顿时都僵在脸上。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快得只在一眨眼之间。
“别乱动,”江重雪说话的声音低低的,也不含什么威胁的意思:“小心我的刀不长眼。”
赵眘第一个站起来:“江大侠,莫伤了父皇。”
赵构被金错刀逼得和江重雪一起往前走,出了大殿,大雪往身上扑,他冷得打了个寒战。他自小身娇体贵,何曾直接站在这么大的风雪里。江重雪的刀架在他脖子旁,手掌运了内力抵在他后背,逼迫他走到岳北幽的面前。
岳北幽的身量高,赵构比他矮了半个头,两人面对面时,身上所携之气度截然不同,一个是沧桑武气,一个则是尊贵皇气。
赵构微微抬头,正看到岳北幽漆黑的眼眸。
岳北幽的眼神是一贯清明的、磊落的,看他时,总带着一丝遗憾和恨铁不钢,即便被他藏在眸底,到底叫他每一次都能看出来。
他也一贯是最恨岳北幽这样看他。
“岳北幽,你果然是要造反了,”赵构恨声道:“带这群人来,是想杀朕而取而代之吗?”
周梨终于忍不住说:“如果岳将军要造反,还用等到今天吗,等到陛下这些年把他的军权一点点分割掉吗,当年岳将军统领三十万大军,纵横战场无人可匹时,难道不是造反的最佳时机吗,现在岳将军被陛下幽禁,岳家军被闲置,陛下与丞相二人全权掌握军政大权,此时金人还在常州随时会攻打进来,当次天下大乱之时造反,是不是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