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无天的雏鸟只有经风历雨之后,才会明白曾经为自己遮天蔽日的大树有多不容易。
秦兰裳不怕苦也不后悔,可她想家了。
此时她问出了这句话,心中就升起了无穷尽的牵挂,想要扑到沈无端怀里撒娇,抱着孙悯风的胳膊装可怜,然后躲在叶浮生背后向楚惜微卖乖。
秦兰裳满心期待地等着回答,玄素却迟疑了。
实际上他虽然不清楚这两人去向,却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然而无论边城还是关外现在都乃是非地,秦兰裳又是个性情痛快的人,指不定就要冲动赶过去,到时候倘若出了事情又该如何?
更何况……玄素目光微微一沉,他只是涉世不深并非愚钝,纵然楚惜微和叶浮生都未曾多言,他又怎会看不出那两人身上的牵扯?
不过是之间种种,非为外人可道也。
玄素一念及此,便道:“他们有要事处理,让我们在伽蓝城等候一段时日,还请秦姑娘耐心等待。”
秦兰裳眉头一动。
她本来就心思机灵,何况南儒一事后又经历三昧书院的世故打磨,多长了不止七个心眼儿,当即便听出了玄素话中避重就轻,只是没把这疑惑放在明面上为难他,只“嗯”了一声,打算稍晚一点就去联系百鬼门设在伽蓝城的桩子打探消息。
他们都是年轻人,除了阿如年纪尚小又性格安静不爱多话,其他五个人很快便聊得热络起来,先将各自见闻情报互通,然后便针对问禅山现状和葬魂宫之事各抒己见,谈兴浓时恒远亲自去取了纸笔铺于桌面,画了一幅简易的舆图。
恒远在西川长大,又曾跟葬魂宫虚以委蛇,对两方的情况都所知不少,当即将从问禅山到迷踪岭沿途画了个十之八九,并根据众人的消息在不同地段圈上记号以表敌我势力分布。
“此番葬魂宫设局问禅山,犯了中原武林众怒,各派有志群侠结成联军奔赴迷踪岭,势要一歼魔窟,而伽蓝城是必经之地。”恒远的手指在代表伽蓝城的地方点了一下,“这几天我们已经见到了第一批人马,乃是西川本土的门派义士,一部分留守伽蓝接应后来者,大部分都前往问禅山,其他外地侠士算算时间,也该在近日齐聚于此了。”
“赫连御现在被囚无相寺等候公审发落,魏长筠在伽蓝城遭受重创下落不明,步雪遥身死问禅山,葬魂宫管事的只剩下萧艳骨和留守迷踪岭内的厉锋。”顿了顿,玄素提笔在纸上一画,“此番葬魂宫被逼到风口浪尖,而萧艳骨若不想树倒猢狲散自立门户,便得尽快赶回迷踪岭为厉锋助力。眼下因西川战起,官道陆路都被各城封锁,她带着这么一支人马若想顺利回归葬魂宫,必须得掩人耳目,那么走山道取水路是险中之法,而幽川水域一带是最近的路。”
“她还有一种办法,分化势力,声东击西。”薛蝉衣接过笔,在与幽川相邻的洛城画了个圈,“萧艳骨精通易容术,并且心狠手辣周全谨慎,她不会把所有谋算压在一条路上。现在边关战起,不少百姓向内地后撤,她大可趁此机会浑水摸鱼,将部分人手往幽川派去分走我们的注意,其后带着真正可用手下易容改装混迹难民中,只要出了洛城,那就是数百里山路绵延,足够她潜踪了。”
“第三种可能,她不急于回迷踪岭,而要设法救赫连御。”陆鸣渊的手指顺着他们画出路线往回滑动,最终落在问禅山的位置上,“葬魂宫内部势力构成复杂,因此赫连御上台之后曾经开始血洗,里面真正掌权的人大半是他一手调教或控制的死忠,在此情况下萧艳骨若孤身回返,恐怕不等她展开助力就要先面对连番质疑。何况,此番白道联军围剿迷踪岭,葬魂宫需得联合魔道之力才可一战,而无论厉锋还是步雪遥,都做不到如赫连御那样号令群魔,所以若为大局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