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交出赫连沉的令牌和书信,然后对赵冰蛾拱手行了一礼,微笑道:“在下赫连御,忝为宫主结拜义弟,现执掌暗堂,初见阿姊,幸甚至哉。”
赫连沉的结义兄弟叫她一声阿姊,的确理所当然,赵冰蛾并不在意这些个徒有其表的称呼,她在意的是赫连沉的信和赫连御这个人。
信上写得简单,葬魂宫在迷踪岭建立四年以来,都在忙于清理主家余孽,还要谨防魔道其他势力窥伺吞并,仅凭赫连沉独木难支。如今魔道大比将至,擂台设于迷踪岭,三门六派都要派人前来,既然推拒不得,就唯有让其心服口服,彻彻底底地扬名立足。
赫连沉拿出了先父令牌,言辞中更拿赵冰蛾母亲为葬魂宫建立时的辛劳说事,哪怕赵冰蛾有心把信撕了,也不得不按捺一时。
她心里知道,自己是必须回去趟一次浑水了,几乎要阴沉开口:“好。”
心气不顺,赵冰蛾一路上对赫连御并没有好脸色,然而架不住对方处事得体、谈吐大方。他该是走南闯北多年,见多识广,无论中原文韬武略还是关外风情民俗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哪怕赵冰蛾有心冷待他,却也不得不承认此人才能出众,难怪能被赫连沉如此看重,甚至执掌暗堂。
她道:“以你的本事,少说也能做个殿主镇守一方,屈居暗堂做些情报刑讯的勾当有些埋没了。”
赫连御苦笑道:“男儿何不想壮志凌云?只可惜在下心有余而力不足。”
赵冰蛾一怔,抓过他一只手细细探脉,这才发觉不对。
赫连御体内有离恨蛊。
蛊术是赫连氏主家一大传承,由长生蛊内养身体控制外蛊,现在除了赵冰蛾跟赫连沉兄妹之外,已无人能习得。赫连御身上的“离恨蛊”究竟何人所留,赵冰蛾就算拿后脑勺也想得到。
“你……”赵冰蛾放下他的手,神情变换,“你们不是结拜兄弟吗?”
“亲兄弟尚有阋墙之患,何况只是结拜兄弟?”赫连御苦笑道,“防微杜渐,人之常情。”
赫连御武功极高,比起赵冰蛾还要强上一分,他内力霸道雄浑乃赵冰蛾生平仅见,处事手段更是深谙人心之道,无不恰到好处,这样的人会得赫连沉重用,自然也会被他忌惮。
那么赵冰蛾呢?
她的武功已不逊色赫连沉,又同样身怀长生蛊不惧蛊毒的威胁控制,手下还有一队手段了得的死士,赫连沉对她就真的能推心置腹吗?未必然也。
赵冰蛾眼光一沉。
赫连御状似无意的一句话,就像打开了一扇隐晦的门,赵冰蛾本来也不是天真无邪的大家闺秀,自然就上了心。
事实也的确如此。
她回了葬魂宫,赫连沉喜不自胜,对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然而赵冰蛾的一举一动也都在他眼皮底下,不肯放过丝毫异样。
几次谈话都旁敲侧击,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带人长居迷踪岭、镇守山门的意思,如此一来就像条穷凶极恶的看门狗,虽然可能咬伤主人,却总是在笼子里打转,怎么也翻不了天。
赵冰蛾依然在笑,目光越来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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