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转着念头,秦兰裳问完了话,大发慈悲地把那人打晕之后藏在角落里,道:“这家伙也不知道你师父被关在哪里,怎么办?”
“他们费这么大的心思抓了我师父,当然会放在最紧要的地方。”陆鸣渊道,“秦姑娘,你怕不怕?”
秦兰裳从小无法无天惯了,哪怕吃亏学乖,也依然全身是胆,当下一仰头:“怕什么?你且说来。”
“我们去火药室,把雷火弹拿出来炸了。”陆鸣渊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只是不小心掀了张桌子,“地宫一旦出事,他们除了来抓人,就是赶紧去首领那里禀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位白虎殿主应该正与我师父深谈,否则咱连这一路敲闷棍,不可能没碰上硬茬子。”
饶是秦兰裳胆大包天,也被这一鸣惊人的书生震在当场。
陆鸣渊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道这小姑娘可算是怕了,于是隔着蒙面巾挠挠脸,温声道:“这很危险,我等下去炸雷火弹,你就趁乱赶紧跑吧。我看你武功不错,见识胆量都不是一般小门小户能教养出来的,只要能逃出地宫跟家人会合,萧艳骨短时间内不会找你麻烦的。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你……”
这番碎嘴让秦兰裳回过神来,她抬脚踢了陆鸣渊一下,道:“闭嘴,走吧!”
陆鸣渊:“呃,要我送你?”
秦兰裳对这时精时傻的书生无可奈何:“我去偷雷火弹捣乱,你趁机去找你师父。”
陆鸣渊反对道:“不行,大丈夫焉能让女儿家迎难在前?”
秦兰裳撇撇嘴,她也不愿意让陆鸣渊轻省,奈何自己套上黑衣也着实不像样,萧艳骨但凡没瞎,一眼就能把她认出来,那就不是找人,是找死了。
懒得跟他分说,秦兰裳一猫身就钻了出去,只留下了一句话:“快滚吧你!”
……
萧艳骨进门的时候,阮非誉正在写字。
烛火照影,白纸黑字,气度清寒的老者从容提笔蘸墨,萧艳骨仔细看去,写的却都是人名。
准确地说,是死人的名,从变法开始至今,不知为此死了多少人,其中有反对他的人,也有为他舍了身家性命的人。一桩桩事、一个个人,无论大事小情、身份高低,他竟然都是了如指掌,还记得清清楚楚。
萧艳骨的目光落在最上面的两个人名上——秦鹤白,顾铮。
她嫣然一笑,道:“先生好记性,手底下沾了那么多人命,竟然都还记得名字。”
阮非誉搁笔,道:“人老了总喜欢回忆前事,这样也好,免得做梦时都不知道梦见的是谁。”
“先生对故人念念不忘,那么对身边人就毫不关心吗?”萧艳骨瞥了一眼桌上已经被动过的食物汤水,“看先生在此适应良好,我都有些怜惜那位困于地牢的公子了。”
食物里加了料,阮非誉身上没什么力气,也就懒得起身,微微一笑:“贵宫花了这样大的心思,想必不是只为了炖锅骨汤的。既然如此,鸣渊现在当是有惊无险的。”
萧艳骨笑了:“先生是聪明人,那么是否该先道谢呢?”
阮非誉掀了掀眼皮:“谢姑娘杀了前来接应的掠影卫和我的十二位门徒吗?”
“这可不敢。”萧艳骨只手点唇,“我要先生谢的,是救命之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