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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伥虺蜴(1 / 1)

穿过凌空阁道,往下才是霜红苑。

此行本来该有天子陪同,徽音等了许久,还不见他来,遣女官往文华殿打探,方知是被指挥使绊住了脚。

锦瑟掖袖进了来,上前回禀道,“姬指挥使申时进宫,先是进了文华殿,淮王未出。”

“如今将至酉时,宫门都要落钥了,殿里灯火通明,仍不见指挥使出来呢。”

徽音将裁过的金纸叠成元宝,金灿灿的锞子,在灯烛下闪烁着流丽的光彩。一对烧了半截的蜡烛静静地立在案上,火光跳动着,照得桌案边上的竹篮粲然而沉重。

她低头将金纸对折,“那就不等他了。”

锦瑟忙说是,帮她将堆满元宝的竹篮带上。

每到秋冬时节,霜红苑里便会绵延出成片的红霜,寂寞拂在光秃秃的枝梢,漫步在小小的花苑,愈走音声便愈无。锦履碾上去,只能引出枯叶破裂的脆响。

石级一层层往下,秋风一轴轴落色,从煌煌的盛大走向深幽的凋残,无端便有了莫大的索寞。

望着徽音的背影,锦瑟觉得,娘娘或许不是在悼祭先太子。

或者说,不只是在悼祭他一人。

可这些她都不知道了。

她被留在苑外,绿绫罗的衣袍被吹得振荡起来。夜里寒凉,锦瑟搓了搓僵硬的手臂,忽地瞧见前头的甬道里有影子飘了下来。

这里说是清静,其实更像是冷僻,十多年前和太液殿一样是处置失宠后妃的冷宫,平日里少有人来。

她讶然,以为是皇帝,议事这么快结束了么?

“陛……”

话音刚落下一截,来人走近了。锦瑟抬起脸来,迎着灯盏的光亮,脸色却微微地变了。

“……见过指挥使大人。”

***

好无聊啊。

徽音蹲在地上,裙裾像水仙般漫漫地铺展,裙上则零星地堆着金纸元宝。往底下扫了一圈,无名小碑前放着的一盘瓜果早就烂了,虫蚁爬在上头,形成一痕隐隐浮动的泥垢。

他就是这样对他哥的?

她似乎想笑,嘴角牵动一下,复又寥寥地压下了。

五十步笑百步,她自己也没对亲哥好到哪里去嘛!

酉时过了大半段时辰,宫门落了钥,将清湛的月色锁进了殷宫的画栋雕梁。

没有晏岐作陪,徽音沉默地祭吊,心里忽有些沉重,不知是为谁扫墓,总之不是为了晏同春。

蹲得久了腿脚发酸,正要扶着树起身揉揉膝盖,没瞧见落脚的地方有块石头,徽音径直便一脚踩了上去。

棱角硌着脚底不说,鞋底重重地一擦一拐,险些崴了脚踝。

碑前堆叠的金线骤然合灭,亮亮地缀在稍纵即逝的余光里。经历这么多年的惊变,徽音早已学会处之泰然,暴雨淋头仍然夷然自若。

横竖不过是摔上一跤——

好在,被扶住了。

手臂从身后抄过腰封,很拘谨地将她揽进怀中,等她站稳了,才避之若浼地松开来。

隔着一层单薄的袍子,隐约还能感受到底下发颤的肌肉。徽音顿住,慢慢地转过头去。

大红罗地织金妆花的曳撒,绣蟒于左右,腰间系以鸾带。

飞鱼纹作蟒形而加鱼鳍鱼尾为稍异,堆进两旁襞积无数,虽不能得见,但徽音知道曳撒肩背间贯以大珠,极隆重奢靡;又因缇骑校尉须要骑射的缘故,腰带系得紧窄利落,伶仃地掐出一段清瘦的腰身。

宫掖如云的美人,似乎都比不得他掩在灯火里轻闲的一瞥。

姬无难退后了些,低声道吉祥,“微臣见过太后娘娘。”

他很谦和,眉目间沉沉坠坠,仿佛覆压流风与霜雪。

肩上感到略微的重量,偏头去看,是一件簇新的乌金鹤氅。温暖的触感从绒毛深处横进颈间,徽音笑了笑,语调婉约,“指挥使大人。”

苑里草叶随风乱颤,蟾光幽湛,照进重檐歇山顶下的额枋檐檩,雕花斗拱一层层探出成欲张的弓形。

其中卯榫斗拱、殿脊飞檐,俱都缄默而内敛,立在深寒的高处不语。

地上腐坏的瓜果透出一股甜腻的怪味儿,姬无难低头一瞧,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

徽音知道他有洁癖,眼里见不得脏东西,却也没挪开步子,“前朝出事了?”

承玄六年添设北司,掌秘密侦缉,北司治狱所得的供状尽呈御案。到了元朔以后,对细民的监管日渐放松;至玉恒年间更是松懈,坊间多传谰言,犹以专理刑事的北镇抚司为重。

徽音小时候也听人讲过,各个都将锦衣卫描绘得穷凶极恶。

二叔家的大儿子,家里行三的,曾经偷摸跟徽音讲过他们的坏话,说他们“有如虎伥虺蜴,能止小儿夜啼”。

锦衣卫的恶名,就是身处与世隔绝的内宫,也都听得耳朵发痒了。

“申时进宫,酉时还未出。”

她插着袖子取暖,抬头端详他的脸相,心中却跳蹿起深深的恶念。这火势洒在层层的枯叶上,沨沨翻过许多年前的西宅子巷,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徽音嘴角慢慢浮起嘲讽的笑意,缓声刺他,“又是谁家要倒霉了?”

能止小儿夜啼的姬无难一怔,脸白了一丝,下意识要错开目光,重又克制地忍耐住了。

惶然蓬蓬升起,像有蚂蟥爬动,搅得心口细细地发慌。他眼睑开得细窄而深刻,垂目睨视时本该阴鸷,偏生瞳仁剔透如琥珀色的琉璃珠,浸在风灯直照的光晕里,更显十分的灿然。

姬无难说没有,“只是一桩小事,犯不着惊动娘娘。”

说罢,又为这简洁的答嘴找补,“今日讲筵迟了,淮王多留了陛下一段时辰,要将章句讲足。臣在外殿等候通禀,酉时前才得了机会陈说,这才耽误了。”

“宫门下钥了,倘若不是要紧事,等闲出不去。陛下容臣歇在外宫……”

徽音“嗳”了一声,脸上还是笑盈盈的。

夜慢慢地深重,风渐渐地萧疏。袍角沾落露水,竟然冷得彻骨。

他有一瞬的木然,也是这一瞬间的功夫里,脸白得皎洁。姬无难口干舌燥,舌尖一阵阵的发苦,这苦涩迅疾地漫向被心火烧干的舌根,她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子么?

当年确实是他亲手砍下那一刀,可是……

他想转身就走,哪怕受罚,也好过在这里无地自容。

“叨扰了娘娘。”他不愿再留在这儿了,“臣先……”

徽音并不有多想见姬无难,可他都自己送上门了,怎么能放他走。

她暂且按捺下那阵想要作恶的心思,朝姬无难勾了勾手指,“过来。”

和当初招惹耶律炽不同,这次是纯然的折辱。

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没有良心这种东西了。它被劈成了铜釜下的柴薪。

她低下头去看,只见釜里支棱着一根白惨惨的骨头。锅子里煮着的,是曾经那个锦绣辉煌的元氏。

徽音用过往十七年,见证一个庞然世家的倾颓。案角油灯被挥落,火势沿着备好的桐油一路蜿蜒,谢檐燕巢迎风呜咽,宵中满是夺目的煌煌。

她除去簪铛,披着一件白衣裳奔回西宅子巷。

火灭了,昔日画栋雕梁、丹楹刻桷早已化为飞灰,只有堂中铜骨澄亮明耀。

这算什么呢,她在心里问。

元姬。

一个穿着大红色纹纱罗袍的人从马背上翻下来,拉住了她。颓垣渐熄的火光映在他琥珀般的瞳仁里,像是续上了一滴新的蜡油,发狂而勃然地燃烧着。

陛下有请,你该走了。

这就是釜底抽薪吗,母亲?

她又在心里问。

我要让所有人,都被热汤烧成灰烬里的铜骨。

***

阴司纸飞旋在周身,是一朵朵薄脆的金纸元宝。

诡异的感觉爬上脊梁,神思仿佛绷成了一根极细的弦,他说不出拒绝的话语,只能失魂落魄般地踱步上前。

她的手很冷,永是捂不暖的。

这股森然的冰冷攀上他高挺的鼻梁,然后是面颊,最后才是耳垂和脖颈。姬无难低低地喘息着,脸上慢慢浮现潮红。

他对上她冷漠的双眼,只觉勃发的血气直往上冲,在下腹盘成一团发狂的火。

声调沙哑地发着颤,像被布帛绞紧了,“娘娘……徽……”

啪!

醒耳的掴掌之声,极尖厉地冲出去很远。

他挨过很多鞭笞,小时候是,长大了也是。

一道道凌厉的鞭痕,像是雨季之前的蚂螂,每一夜都要从他稚嫩的身体里现形。七八岁时母亲还会抱着他哭,可是到了十岁,母亲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将他留在项城郡宅。

后来,父亲急症而亡,他十四岁进了锦衣卫……

再后来呢?

连绵的疼痛从颊上弥散,一阵接一阵,像有礌石被挥落山谷,重重击在额顶。他的脸被扇得微微地偏过去,半晌才抬起手,摸了摸脸上逐渐浮出来的巴掌印。

姬无难的脸更红了。

徽音似笑非笑,又将手掌贴过去,温存地抚摸着。

他有一张很好的脸,龙眉凤目,姿神端严,偏偏指痕晕红,在这张白皙的面容上显得格外分明。

“贱狗。”徽音牵着嘴角说。

那根理智的弦彻底断了。

“是……”姬无难更加无地自容,“臣是贱狗……”

这样,你会高兴一点吗?

他直挺挺地跪行过来——和他主子一样,都是天生下贱的货色。

徽音将目光投下去,织金妆花的曳撒铺在地上,沾在无人洒扫的尘埃上,堆出层层水纹似的襞积。

衣裾堆叠的边缘折射出惨淡的浮光,状若洒金般扩散开来,一重重晕向花苑深处。

三代世袭的项城郡王,传到姬无难,恰好是最后一代。

姬氏以诗礼发家,辈出宗匠,和柳、元并称洛阳三儒,向来以才华闻名,族中子弟多是高雅文士。姬无难十四岁时,项城郡王病故,先帝下降项城郡宅以示恩泽,身为嫡宗的姬无难不顾族亲劝诫,父亲灵堂上投笔从武,做了天子座下最好用的狗。

简单来说,这是一条不择手段、到处钻营的狗。

这就是天子最倚重的鹰犬。

她曾见到过绣春刀上陈年的锈迹,血槽里不绝如线的血花。那时从喉头割出来的热血喷在她的脖颈间,顺着春衫往下浸,又被绵连的泪水冲淡。

这样好用的狗当然也能被她所用,但是他太不听话,随时有被反咬一口的风险。

只有训狗训得好,才能确保不会背主求荣。

凌杂的枝梢间漏出一棱光,冷清清地泼着漫卷的草叶,黯淡金芒转瞬大炽。借着这样的光亮,他觉察出徽音似是有所松动了,春冰抽丝剥茧,带动冰层下的蝉翅轻轻一振。

姬无难和晏岐经年累月地相处,性格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相像。

可他们又是不同的,晏岐贵为九五之尊,尚有一些矜持庄重。像是飞霜殿里那只承玄年间的白釉梅瓶,轻轻一掷就碎了。

姬无难抓住她的裙裾,力道比晏岐更重,有种不容拒绝的味道,偏偏语气却是谦卑的,“请主人惩罚贱狗。”

他今日来得匆忙,没有戴翼善冠,乌发挽在发髻里,映出生漆般的色泽。

徽音将手指插进去,不紧不慢地搅散了。男人冰凉的发丝顺着肩背翻涌下去,复又被攥成一束,毫不留情地撕扯着头皮,朝着上方高高地拽起——

“硬了?”

她讥笑,语气里不难听出鄙夷。

缝着东珠的鞋尖抵住曳撒,隔着一层针脚细密的锦缎,在他胯下重重地碾了碾。

早就硬了,那犹带恨意的一巴掌凌厉如鞭,鞭笞在肉体凡胎上,比起身体的疼痛,更令人骇惧的是心灵上的屈辱。他从没挨过巴掌,即使是刑罚也是有规矩的,他是凤子龙孙,是项城郡王,是天子亲封的锦衣卫指挥使,有谁敢让他颜面受辱?

只有她。

她喜欢这样,只要能让她感到欢喜,他就会毫无怨言地照做。

“娘娘……”姬无难喘息着,偏过脸去舔她的掌心,“贱狗硬了……”

骚劲儿从骨缝里一股股地冒出来,不愧是陛下身前最得脸的指挥使大人。

徽音温柔地笑了笑,都说项城郡王清冷卓绝,可见越清冷的人,背地里就越会发骚。

心中蓊勃的余火慢慢淡下去,也是他不长眼色,偏生要挑这个时候送上门来。她本来想找晏岐,但现在好像也不错,徽音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今日来宫里做什么?”

“唔…是、是永城王……”

性器被鞋底碾着,一抽一抽地跳动,姬无难磕磕绊绊地解释,“探子来报,南地暴民哗变,永城王借机起事,似有犯上作乱的心思。”

她听完又一笑,“这就是你说的小事?”

不过她的心思暂时也不在这上面。

男人深琥珀色的瞳孔泛开震颤的水波,一圈一圈潋滟。害怕下一刻就被娘娘一脚踢开,姬无难只能倍加讨好,情到深处,脸上潮红更甚。

指尖被知错的贱狗放在唇上热烈地啄吻,湿润的触感隐约地连向心脉,牵动着某根心绪忽地一颤。

徽音抿住了唇,不知怎的,音声微微地淡了下来,“徽真……有消息吗?”

月亮渐渐地爬高了,树枝哗啦啦的,筛落一片影绰的月影。

另一个名字就这样掼进枯叶堆里,咔嚓咔嚓响个不停。他愣住了,一霎时感觉浸在了冰窟里,睫毛间结了薄薄的霜,凉沁沁的雪水,一眨眼便流进眼眶,刺得生疼。

姬无难哑着嗓子,“……臣无能,还没有元公子的消息。”

哦。

没用的狗东西。

对付姬无难,她似乎总有无限的恶意。说不上好坏,只是喜欢看他用这双美丽的琥珀眼流泪,有时她觉得这泪水是灯盏里满溢的蜡油,掉在手心里,一点一滴都像冷掉的火。

只有他最不像那个人。

她俯身过来,移开了碾磨性器的脚尖。

冷冰冰的语气,“脱。”

姬无难低头抽气,哆哆嗦嗦解开鸾带时,没留神扯断了腰带上蜜合色的穗子。

下裳簌簌地落下,皱褶沿着尘土爬上整洁的衣摆,襞积在原有的数目上一道道加深,那根勃起的肉具才被蹂践过一遭,兴奋得不得了,甫一挣脱衣物的遮掩,便勃勃地翘在了下腹处。

腥红粗硕的一根,和耶律炽比起来都不遑多让,真似贱狗鸡巴了。

她只是低头粗略地一瞧,又感觉那阵恶意直往心里冒。

“娘娘。”他唤她,这声息很轻微。

在她面前,他总是格外的谨小慎微。

不敢说多,也不想说少,便只好维持在一个不温不热的程度。好像这样就能在厌恶中离她近一点,近一点,再近一点。

姬无难是跪着的姿势,没有她的准许,他不能有其他的动作。

然而她发话了,每个字都像火星似的,烧得他后颈滚烫一片,平日里掌刀的手颤抖地伸下去,紧紧地握住通红的性器。

浑浊的喘息回荡在花苑僻静的角落,那截清瘦的腰身几乎绷成一段线。盘虬的青筋擦过掌心,指甲抠在肉冠内陷的小缝里,牵出一丝黏腻的清液。

上衣被掀开一角,露出习武之人锻炼出来的腰肢。

常年不见光的皮肤光洁细腻,随着他的动作,时而浮出肌肉的痕迹。空气变得暧昧而潮湿,秋风拂开汗湿的发梢,姬无难闭上眼,劲腰耸动,扶着性器一下一下地往上深顶。

在她如有实质的目光里,湿漉漉的冠首在指腹下颤动着,溢出情动的浊液。

“嗯……”他没能忍住,嗓子被欲望浸得沙哑,仿若呢喃般出声,“银……”

他忽住了口。

这不是他能说的。

这是……她未出阁时的小名,只有那个人能这样亲昵地叫她。

下身缓缓晕开春潮的湿腻,这感觉并不陌生,情欲丝丝缕缕地反馈上来。徽音没有听见他失了声的僭越,或许听见了她也不会在意,很多东西她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她抬起头来,漫无目的地环顾一圈,视线略过那些开败的花树,时节由夏转秋,这些冶艳的辉煌一瞬便枯萎了。

最后,她的目光凝注在了那块遍布尘土的石碑上。

同春。

她无声地开口。

你在看吗?

徽音抹了把脸,感觉颈下那根乖戾的反骨又在隐隐作祟。

勾引她,煽动她,诳惑她,在她耳边嘀咕——

在这里做一回……好像也不错啊。

想了想,徽音还是将缎鞋踢开来。

“上面的嘴像石头一样硬,”她简直是在胡说八道,“下面的——”

他知道她是怎样脾性的人,也情愿让她快活;然而人还是要懂廉耻的,仔细想想,却又释然了:出格的事做了不止一桩,再添一桩又能如何?

姬无难按下心里头的难堪,赧然道,“贱狗……”

既然说出口了,接下来也就水到渠成了,“贱狗求娘娘垂怜。”

徽音抿了抿唇角,好让自己笑得不那么昧心,“指挥使在陛下面前也这样矜持?”

气声缓缓,话锋却锋利如镝,浑似磨得极亮的箭镞。姬无难心中空了空,往下一看,原是破了个血肉模糊的大洞,皮肉翻卷出来,疼得他眼眶发酸,血与泪一道涔涔地流洒。

要将他的尊严彻底打碎了,你才会欢喜吗?

七年前的折臂之痛,仍然不能让你解气吗?

可是身体是骗不了人的。他揉搓着胯下愈发鼓胀的性器,深切地意识到,自己原来就是这么下贱的人,火辣辣的浊气漫溢在塞满飞絮的胸膛里,“狗鸡巴要娘娘踩……”

和他往日里冷峭的语气不同,一字一句都被掰碎了,在香饮子里浸得绵软,再沸沸地煮过了,便显得格外蜜甜。

甜丝丝,暖烘烘,像极了花楼里自甘下贱的男伶,唇舌间含着一尾潮湿的余韵,浸渍在徽音坚硬的尾椎上,慢慢也变得柔软了。

要不对他好一点吧。

就在这时,她一肚子的怨气,终于散尽了。

她眯了眯眼,细声说,“要重一点,还是轻一点?”

徽音爱笑,小时候是莹润的圆脸,找了望气的看过,说是个有福气的;直到十三四岁长开了,眉端锋利起来,有了高门士族凛凛的威厉,才叫人不敢直视。

她对谁敢都下脸子,对先帝是这样,对摄政柄国的淮王也是这样。

之后宫里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在宫娥宦官之间传得隐秘而审慎:

坤宁宫那位娘娘,倘若生气,轻易是不上脸的,这时候伺候更要谨严。对待犯了错的人,她甚少严加训诫,只是这样的宽容,倒让人在日后愈加地惶恐;可责备过后,娘娘若是一笑,那就是真的消火了。

姬无难敢在亡父灵堂上向先帝自荐,自然很会察言观色。

他松了一口气,这才感受到鼻腔的酸软。

姬无难及时收住了这股酸涩,素白交领掩映下的脖颈抽了一抽,像在细细抽气似的,语声滞涩,“娘娘踩坏贱狗也无所谓。”

徽音低低骂了一声“骚货”。

这一声降在他颈上,宛如马鞭直直抽了下来。

让人脊椎发麻的掣电一闪而过,重又紧紧扼住了他的脖子。那根淫贱的肉物顿时跳得更欢,精囊饱满热烫,他颤着手伸下去,从根部握住,重重向上捋了一把。

徽音更鄙夷了,“被骂还能爽,不是贱是什么?”

裙子被撩开,姬无难火热的唇舌覆上她光洁的膝盖,“臣是娘娘一个人的狗。臣自甘下贱,有愧姬家的列祖列宗……今日是有备而来,想在先太子最喜欢的花苑里勾引娘娘。”

“陛下原是要来,因事担搁了。”

这话让人很舒服,要是晏玄和晏岐这对叔侄也能这么实诚就好了。

膝头覆上涎液的微潮,柔软的舌尖触及那一小片薄嫩的皮肤,若有似无的,夹带犬齿轻咬的感觉。徽音扶住了树身,垂下眼皮,将脚掌递过去,踩在硬翘的狗鸡巴上。

她碾了碾,趾间霎时便缠上一层黏滑的液体,“你做的?”

“是…是臣……”

他打起哆嗦,腰肢禁不住地抻直,现出一截极漂亮的弧线。

察觉到徽音的视线黏在腰腹上,男人面上泛起淡淡的潮红,暗自庆幸平日里哪怕公务繁忙,也没有疏于骑射。

觊觎春帐久了,姬无难深知对肉体的养护是入幕的捷径。调最好的香,裁最好的锦,每一处都打理得完美无缺,在无数个靠着杀人上刑排遣寂寞的日夜里,渴待娘娘的享用。

指缝夹住湿红肉冠,轻压几下,慢慢扯出一丝清液。

透亮的水丝缠连另一端,被提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在他的注视中无声地断裂。

疼痛催生了情欲,春潮层层堆叠上去,推动长铗贯进这面脆弱的胸腔,滚烫的血水倒冲而上,淹没了他粗重的鼻息。

火星不绝如雨,落在身上,一瞬烫得发颤。

“唔嗯…娘、娘娘,”白牙钉住下唇,依旧压不住那放荡的呻吟,“贱狗要射了——”

一注白浆喷涌而出,洒在地上,浮起一阵腥膻的味道。

徽音宽宏地收了力道,没再折磨他了,她俯下身来,似是觉得这个姿势让人难受,又拂开裙裾,蹲在了姬无难的面前。她按住他的手,凑上前来,睫毛和他的彼此一蹭,纤浓的一扇,下面藏着两只银晃晃的灯烛。在某个瞬间他察觉徽音靠得很近,近到逾矩。

一个,让他误以为会被深爱的距离。

那双乌黑的瞳仁剔去讥讽,便只剩下模糊的冰冷。

到了这时候,这积雪却也被热化了,含着无际春光,暖暖地流淌在银珠里。他无法不去贴近她,真的太近太近了,近到呼吸相闻,鼻尖相触,唇舌相连——

不是错觉。

姬无难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这不是错觉。

两个人的唇齿磕磕碰碰地纠缠,其中一根软舌凝滞片刻,在下一秒猛地侵向了她。

捧住她发了汗的脸,仿佛要吮干涎液似的,陌生的舌尖抵住她的上颚,一次又一次狠厉地碾磨过去。徽音闭上眼睛,仔细地感受感官被侵吞的恐怖,这感觉令她无限地颤栗,又令她无穷地痴迷,发了昏的谵妄裹住她,造就一段他们短暂相爱的幻觉。

太寂寞了啊!

泪珠从睑下渗出,她睁开双眼,眼眸潸潸湿亮。

姬无难在接吻的同时摸到不合时宜的泪水,心脏一抽,惶恐得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简直心如刀绞,眉头紧紧蹙起,俊秀面容不复往日议狱时的凛凛冷峻。只是稍稍退开了些,才拉开一些微不足道的距离,又温柔地去吻她的眼,“娘娘……徽音……”

她擦了擦脸,指令里有很重的鼻音,闷闷的,“快进来。”

拨开宫裙,腰带的玉环在急躁的抚慰中被掷向花草,有骤然破碎的裂响。可是没有人管的上这些,姬无难伸出两指,揉开春水泛滥的缝隙,顺势剥出藏在肉唇里软绵绵的蒂珠。

徽音开始发抖了,他圈过去的手臂很清晰地感知到了这一点。

“不要做前戏……”她喘了几下,干涸的泪水闪烁在两颊。

“可是,下面咬得太紧了,娘娘。”他轻声说。

“娘娘,放松一些,嗯对…就是这样……手指被吸得好紧,你听,臣一动手指,就有湿湿的水声。”

手腕带动指骨,朝着肉褶深处缓抽缓插,姬无难略停了停,平复了心潮,换回另一个淫贱的称呼,“娘娘里面又湿又热,窄窄的,好小好可爱,能吃下狗鸡巴吗?”

示弱过后,才是本相。

他就是这样打蛇随棍上的疯狗,无怪所有人都讨厌他,给点好脸就开始咬主人了是吧!

贱人——啊不,贱狗!还有得训呢!

徽音脸一阴,要被气笑了,拧腰将他一把推倒在地,居高临下地坐了下去。

“闭嘴,敢射进来你就死定了。”

她恶声恶气,面颊却渐渐有红晕蔓延。

夜里的花苑像个缺了口的小杯,什么都留不住,月亮的影子在窗下跳跃,化出一泊圆圆的银环。

她垂着脸,那是一张莲花般美丽的脸,天上的女君时时悲悯世人,对谁都是一样的好,因他弑父、灭门、诬栽忠良,平生作恶多端,才会不得她的恩典。

除她以外的事物万象,都在姬无难的余光里被渐渐灭尽,只剩一片没有边际的灰白。

泥泞的肉腔被这个跪坐的姿势贯穿到底,性器进入得很顺利,茎身全都吃进去了,只在相连处溢出一星黏黏的水液。

穴道被肉茎填得饱胀,进来的一瞬间就濒临高潮了,姬无难抚了抚徽音的腰,用虎口掐住那块软肉,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往上重重地一顶。

——爽得头皮发麻。

“好爽……”

感受到甬道深处淫水的喷溅,男人额上青筋突突直跳,知道是把她逼到潮吹了。

他在心中失笑,偏过脸,将徽音的手捞过来,张唇探舌,轻轻含住她涂了凤仙花汁的指尖。

舔了几下便抽出来,含糊不清道,“贱狗鸡巴痒了,要娘娘鞭打才能好。”

这次是汗,落在他的唇角。

徽音用手盖住脸,肩子不自觉地打着哆嗦,半晌才缓过这阵决堤的春潮。看来是没听清姬无难的话,鼻尖微微泛了红,面上还有些发愣,“什么……”

他喘息着,将她的手拽到唇上,再偏一点,触及那片未消的指痕。淡淡的红色,一时分辨不出到底是手指的印记,还是随着情动浮现的血潮。

“哈啊……主人,贱狗欠打了。”

这回她听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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