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如何讨人欢心,他远比她要更会当供人笑乐的东西。
他将这些话明明白白地过了一遍脑子,又过了一遍心,可是最后说出来的话却无比流畅自然:
“姑娘客气了,进来吧。”他也换了称呼。
嵇令颐一顿,她听懂了他的意思,叶汀舟薨了,她与这位“皇子”既然从未拜过天地,不如抛却前程往事从头开始。
赵国几乎无人知晓她与叶汀舟的关系,赵忱临似乎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她温顺地嫣然一笑,折柳腰移微步终于进了寅溪山庄。
荷香低着头跟在身后,心里“咚咚咚”跳得激烈,小姐与她说了,只要今日能进了这山庄,就说明某个朦胧的猜想赌对了。
“把脉不急,你先去换身衣服。”他沉沉道,还往门房那儿冰冷地扫去一眼。
这一眼盯得门房后背寒毛直竖,两股战战,妖风下居然都沁出了虚汗,只觉得好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刃斜架在脑袋旁威胁警告。
他哪敢再跟赵忱临对上眼神,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土里,自己贴着门努力给嵇令颐等人让开位置,唯恐碍着眼。
他哪里做的有问题吗?他今日难道不是将前门房的经验奉为金科玉律般恪守不愉吗?
见嵇令颐和荷香被青麾引去最靠近赵王的正厅,而赵王还留在原地冷冷地打量着他,应该是在考虑如何一并处罚遣散了他。
门房慌张地咽了咽口水,病急乱投医地想要扯开话题,连忙把手上嵇令颐托他呈交的两个瓷瓶举过头顶恭敬奉上,还将她那些关心体贴的话语一一复述。
远方终于滚出一声闷雷,这雨丝毫没有减弱的痕迹,仿佛就会永远这样下下去。
门房心中悲切,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觉得自己要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大约能比这老天爷的雨更大。
手上一轻,两个瓷瓶都被取走。
瓷瓶瓶塞打开时发出“啵”的一声,门房斗胆快速眯了一眼,见到赵王将那瓶朝露放在鼻尖处嗅了嗅,眼里再不似平日里的横眉冷对,泛起明灭粲然的光。
“行了,罚三个月俸禄,以后机灵点。”赵忱临慢条斯理地将瓶塞重新塞紧,表情自然将东西收入袖中。
门房那满脑子的疑惑也在这一刻仿佛被夏雨冲刷,醍醐灌顶。
赵王从不接受或是查看女子单方面送出的礼物,避嫌省事,免于惹上一身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