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夜空微凉,芳儿外披一件红色风衣徒步來到乾清宫,身后只跟了小李子、清月和茗烟,这清月的手中还提着一盒篮子。「」从那散发的香味上看來是精致的菜肴糕点。
远远梁九功就瞧见了芳儿,心下道了声不妙,却又无法回避,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对着芳儿打了个千儿,弯躬哈腰的说道:“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这么晚了,皇后娘娘何必亲自前來,召唤奴才坤宁宫不就得了么?”
芳儿淡淡一笑,“近日事忙,梁公公身为太监总管自然抽不开身,本宫想起梁公公曾说皇上的饮食习惯不好,心下担心便亲自前來了。”说着,她自清月的手中接过食篮子,缓缓步上台阶,却依旧发现梁九功站立在跟前,凤眼稍稍一挑,不怒而威的气势已叫梁九功心中瑟瑟发抖。
茗烟更出言问道:“梁公公好大胆子,竟敢拦住皇后娘娘的去路。皇上曾经说过,娘娘來乾清宫用不着通报,现下梁公公此举莫不是将皇上的话当作了耳旁风?”
梁九功尴尬着呵呵轻笑了两声,“茗烟姑娘这话不是折煞老奴我了么?奴才梁九功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皇后娘娘不敬,只是,只是……”他略微停顿了下,稍有难色抬首看了一眼芳儿,却又快速隐下,“只是皇上现下正忙,娘娘此时进去恐怕不是时候。「」”
芳儿带有疑狐之色的目光自梁九功略显镇定的面上扫过,轻轻“哦”了一声,微微抬首看了下灯火通明的乾清宫,却照射不出玄烨的身影,也不想对梁九功的说辞进一步的追究,只是伸手将食篮子交给他,微微道语:“既然皇上在忙,那本宫就不打搅了,劳烦梁公公将点心交给皇上,要知道损了皇上的龙体,你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本宫砍的。”
梁九功稍稍舒了下,对于芳儿恐吓的言语也不放在心上,紧握了手中的食篮子,恭敬的应承道:“奴才谨遵皇后娘娘的脀旨,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抬首便见芳儿翩然转身的举动,他又躬身说道:“奴才恭送皇后娘娘。”
方一言毕,便从乾清宫大殿之内传出一声娇嗔,“臣妾不依,定要皇上为承瑞讨回一个公道,不然臣妾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闻言梁九功不禁双眉紧蹙,暗叹这荣常在大声说的不是时候。「」他见原本已经步下台阶的芳儿现在正转身对上自己,一双清澈无波的眸子盯着自己,渀若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说了世上最可恶的谎言。
芳儿重新步上台阶,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微笑,“这就是梁公公口中皇上事忙?”既然言语中提起承瑞,想必此刻在殿内的人是荣兰。目光扫过梁九功的面,芳儿淡淡的说道:“梁九功,你当本宫是什么人,要你大费周章的來欺瞒本宫?”不待梁九功解释,她又继续喝道:“荣常在是皇上的妃子,來乾清宫求见皇上是理所当然之事,用得着你舀话來堵本宫的路?”
梁九功见芳儿言语虽然平淡可当中却掩不住一股怒气,当下便跪下说道:“皇后娘娘恕罪。”
“恕罪?”茗烟微微冷笑,哼哧了一声,“梁公公你欺瞒皇后娘娘,让娘娘伤心,还敢谈恕罪二字岂不可笑?”
芳儿稍一抬首制止了茗烟对梁九功的斥责,好歹这梁九功是太监总管,怎么着也不能叫茗烟一个小丫头说教。她让小李子上前扶起梁九功,微微叹出一口气,看着这个在皇上身边已经伺候多年的大太监,“说罢,为何欺瞒本宫?”
梁九功在宫里生活里大半辈子,又岂会不知道面前这个温婉的皇后娘娘心中早已经将事情猜了个十之,如今叫他说出來,只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罢了,太聪明的人最后只会伤了自己。「」
“荣主子前來求见皇上,是为了端常在怀有身孕一事。”见芳儿挑眉看向自己,梁九功只得叹息一口气将事情说了下去,“大阿哥去世不下几月这端常在有怀了身孕,荣主子心里不平,说娘娘轻饶了凶手,硬要皇上给个说法。奴才为了不让娘娘忧心才出此下策,不想还是天不遂人愿。”
本想承瑞去世一事可以让荣兰收敛一下不要生出那么多事,却不料她还是不知道进退,看來这些年待在惠欣的宫里对她沒什么帮助,也该换个地方了。
“梁公公的忠心本宫知道了,只是这乾清宫是皇上处理政事的地儿,她來此吵闹未免也太沒规矩了些。”轻唤了声小李子,芳儿又道:“淑贵妃独自一人在翊坤宫也忒寂寞了些,赶明儿你着内务府将荣常在的衣饰物品搬去翊坤宫的淡影楼,让她好好去陪陪淑贵妃,若是荣常在问起,就说是本宫的意思,慰劳她丧子之痛。”
小李子“喳”了一声,便弯身退下,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梁九功闻言不禁咧开了嘴,一抹好笑之意涌上面容。虽说这淑贵妃在宫里是极为安静的一个人,极不争宠也不献媚,渀若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但是依照梁九功多年來看人的眼光,他清楚的知道那淑贵妃可不是个小角色。荣常在在翊坤宫生活,定能学到不少知识。
殿内又传出荣兰不知道进退的声音,“臣妾认为皇后娘娘善待凶手,是对臣妾的不公平。虽说不是皇后娘娘下的毒手,但是凭借她此番做法也难逃嫌疑,请皇上为臣妾和死去的承瑞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