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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笑了吧。”屈战尧说,“你能不能不要笑了。”
“关河,你想哭就哭吧,别憋着好不好?”屈战尧看起来倒像是要哭了,“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他妈的把我叫过来让我看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以为你笑得很好看么!丑死了混蛋!”
关河狠狠憋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屈战尧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很乱,他家里的事情,关河家里的事情,他们即将面对的高考,还有虚无缥缈的未来……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可他现在愁得都快掉光头发了。
头顶有一盏小黄灯,灯上有一只飞蛾扑腾着翅膀绕着它转,不停的转,好像转够十圈就到达了他的目的地,屈战尧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些羡慕。
关河沉默了一刻,弯下身在他颈侧亲了一下,“不准离开我,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他的拥抱很轻,吻也很轻,可屈战尧还是感觉有块石头往他胸口沉沉的捶了一下。
抬眼看见关河的眼神,他没法儿将自己要即将要出国的事情说出口。
“傻逼,去包扎一下,手还要不要了。”屈战尧笑了笑,掩饰自己一闪而过的心慌,见他紧绷着的脊背终于松弛下来后,别过脸狠狠的舒了口气。
一直到屈战尧离开,这盆冷水还是没有泼出来。
他不忍心,也不舍得。
关河是真的很想跟他在一起,他一直记得关河嘴里常说的“自由与责任永远相伴”,他想早日离开这里,抛开一切束缚,可他身上还绑着很多责任,或许以前屈战尧不会多想,可自从他看见关河的妈妈躺在病床上看着关河那种惴惴不然的眼神后,他才明白,不管多强大的女人,内心都是需要爱的,而关河现在是她唯一的依靠。
尽管关河从没得到过父母的爱,可他依然有责任,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卸不掉的。
转眼就到了五月初,距离高考还有四十天。
关河给她妈妈请了三个看护,周末的时候回去,两头跑真的很累,关河周一来学校的时候基本睡一个上午,屈战尧拉着他去打球,他都能打一半靠在栏杆上睡着。
阳光在他脸上勾勒出淡淡的光线,屈战尧摘掉了他的眼镜,摸了摸他有些浮肿的眼皮。
这段关系如他所料,开始如履薄冰起来。
关河也渐渐发现了屈战尧的不对劲,比如去他家写题,他爸妈总会说一些时间不多了,得好好珍惜的话,有时还会给关河做一堆他爱吃的菜,叹息着以后可能吃不到了云云。
关河比一般人都敏感多疑,而且聪明,屈战尧说谎逃避的本事也比他预料的差,只会打着哈哈,展开柔情攻势扑过来抱他。
或许逃避现实是一个人规避伤痛的本能反应,身体机能会趋利避害的越过某些不利信息,哪怕过程漏洞百出,也宁愿佯装眼瞎。
关河没有追问,只是督促着他好好学习,沉浸在自己勾勒出来的美好蓝图里。
一头扎进五光十色的美梦中,被叫醒的时候实属有些残忍。
在一个暮色缱绻的傍晚,屈战尧从书包里给关河拿牛奶,不小心从里面掉出了一张复印纸。
关河捡起它的时候,内心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慌张。
他的理智告诉他别打开,可行动快于脑子一步,晚了。
出国证明这四个字就像电击棒,那一瞬间强烈的冲击让他有些蒙圈,脑海里嗡了一声后,什么也看不到了。
屈战尧要走了,上面的日期是四月份就签好的,他瞒着他一个多月,他早就决定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