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力游一言不发,故作冷静的开着车子,暗地里掌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却猛冒汗,心里没来由地觉得有点紧张。
顾真真坐在车里,闻到一股异味飘荡在车内,她按下车窗透透气说:“你的车子里怎么有一股味道?”
“是我的狗。”
“你养狗啊!什么样的狗?”
“是只混血的牧羊犬,叫诺贝尔。”
“名字取得真好,谁取的?”她的心情低落,虽然觉得名字有些耳熟,但也没多想,只随意回应着。
“我大哥,他从小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志向远大,看他取的狗名就知道了。”
“你好像很少说你大哥的事情?”
“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我们不住在一起。”自从母亲过世后,他们兄弟两人就分开,哥哥和外公住,展力游和父亲住。
“可是你们毕竟还是手足兄弟,怎么会说分开就分开?”
“我们家不像你们家那么单纯——”展力游说到家里的事情,情不自禁的抿起嘴角,满心不快。
“是啊!越是有权力、有地位的家庭,就越是复杂。我们家是很单纯,全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就算吵吵闹闹的也是一种幸福。唉!真怀念爸妈在家的日子。”
吵吵闹闹的也是一种幸福,那么冷冷清清的就是一种不幸了吗?展力游不禁想起自己家里的那幢豪华大宅,一砖一瓦都是精雕细琢,贵气逼人,可是他却不喜欢回去。而顾真真的家里,只是座不起眼的小宅院,满满的住了三个吵吵闹闹的姊妹及和蔼慈祥的父母,却像是一块强力的磁石,不断吸引着他,那种感觉正是他心所向往的。
他们彼此又沉默了一会儿。
真真打起精神问:“你想好要带我去哪里了吗?”她难得地穿上一件很有女人味的洋装,嘴唇慎重的抹上粉红色的口红,她决心不躲在家里哭泣,今天要好好的摆脱失恋的痛苦。
“去花城。”
她讶异的说:“啊!那是北部最大的娱乐中心,里面好像有酒吧、舞厅,还有卡拉ok。你真的要带我去那里啊?听说消费不低喔,这样好了,不如就算在你的推拿费上好了!”
“不用花钱的。”
“哪有不花钱的地方?”
“反正就是不用花钱,你只管尽兴就好!”“好吧!我正需要这样,这种地方就是专门帮人忘记烦恼的。”
“你不过是失恋而已,有什么好烦恼的?说得好像世界末日一样。”展力游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如此的为情所困。
车子里顿时岑寂了好一段时间,顾真真将头转开,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幽幽地倾吐抑郁的心情。“失恋而已吗?如果你用尽了三年半的岁月,全心投注在这份感情上,真心的付出,只求对方能够体会、也能真心回应。可是——事与愿违,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虽然那份感情仍然存在,却再也没有方向走下去,也没有办法假装从来没有发生过,你痛苦得想要尖叫、想要做一切你可能会后悔的事情如果你曾经体验过这种痛苦,不会只说——那不过是失恋而已。”
展力游表面上专注的开着车子,心里不断的回想顾真真的话。当一个女人对感情执着的时候,神色就显得格外动人。虽然他并不完全懂,可是却开始嫉妒起那一个她全心全意付出真心的男人。
他不经心的转头看着她,只见她恍恍惚惚的望着车窗外的景色,眼神虚虚幻幻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喜欢唱歌吗?”
“什么?”顾真真回过神来。
“我问你喜欢唱歌吗?我可以带你去‘花城’唱卡拉ok,你可以点所有失恋的歌曲,一次把它唱个够,想哭就哭、想叫就叫,想发泄就尽情的发泄。我会找一间比较隐密的贵宾室给你。”
听见他的声音里有着特别的温柔,真真勉强地扬起嘴角,展力游这小子是没有安慰人的天分,可是他的建议或许是治疗失恋最有效的方法。
“好啊——”
二十分钟后,展力游将车子开进了地下停车场,那里还有他专属的停车位。
他带领顾真真走进电梯里,按下了到五楼卡拉ok中心的数字键。
电梯的大门一开,两个高头大马、衣冠楚楚的男人,耳里塞着对讲机,一看到展力游走进,就急忙在耳机上低语传讯。
“老大,阿清说你去阿图师那里了,怎么样?好一点了没有?”理着平头的男人就叫大树,他迎上前问候展力游,却对他身后的顾真真视若无睹,仿佛她只是围绕在老大身边的一个不重要花瓶,还是个很平淡的花瓶。
“没事,大树,你传话叫人整理一间贵宾室给我。”展力游简单的命令着。
“这花城是你们家的”顾真真满脸讶异,她只知道永光伯是个有钱人,投资了许多娱乐事业,可是没有想到事业的规模起如此宏大。
展力游没有否认,他说:“我说过不用钱的吧!你在这里唱歌,可以唱个过瘾。”
“老大,五一六号厅里,有大老板的朋友吴董事在那里,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大树说的大老板就是展力游的父亲,展力游的工作除了负责保安,就是代替父亲应酬这些政商名人。
“我现在没空。”展力游一口拒绝。
“可是老大,大老板有交代,这些人来,都要特别去关照一下”大树不忘克尽职责。
“你他妈的不要说我来了不就好了!”展力游的火气不由得提了上来。
“可是,老大”
一群人就在柜台的入口簇拥着展力游,想要劝他改变心意。
阿清得到了通知,气喘吁吁的跑来。
“老大,你来了啊——啊!阿姨也来了!”阿清认出了站在展力游旁边娇小的顾真真,一时兴奋的大叫。
“阿姨?”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注意力转到顾真真身上。
“是啊!她是阿图师的大女儿,我们的人经常麻烦阿图师,真是太感激了,只可惜阿图师要退休了。阿图师说这位大小姐的妈是老大的姨婆,所以,大小姐是咱们老大的阿姨呢!”阿清浑然没有察觉展力游铁青的脸色,迳自得意的介绍顾真真真。
“阿姨你好!”“阿姨好——”大伙儿异口同声的说。
被这么多大男人孩子气的叫阿姨,顾真真顿时笑开怀,满心的阴霾一扫而空。经过阿清这样一介绍,原本没有人理会的状况,完全一百八十度的扭转了。
“闭嘴!全都是一群没有骨气的男人,什么阿姨长阿姨短的,我们又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真是阿谀谄媚”展力游气呼呼地。
“什么蚵鱼馅老大,你想点菜吗?”阿清没有听清楚,大声的问。
“不想!我要带她去唱歌了,全闪人!”展力游迳自拉住彼真真的手,从围拢的手下群中冲出去。
阿清和大树在展力游的身后追赶——
“老大!老大!不行啦!吴董事在厅里等你很久了,进去看一下嘛!一下就好!你要是不去,吴董事知道的话,一定把我们骂死!”阿清恳求着。
“是啊!老大,吴董事还带了很多朋友,你不去会很不给他面子的。”大树追上前补劝着。
阿清看着展力游紧握着顾真真的手续走,只好加快脚步,眼神恳求地望向顾真真。
“你就去看一下嘛!有什么关系?我和你一起去。”虽然手臂被握得有点紧,但她却一点也没有不快,反而心中升起一股呵护的安全感,像一道暖流似地令她觉得舒坦。
像这样五光十色的声色场所,的确会让人迷失、遗忘她头一次加入展力游身处的环境中,却无法想像他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成长的。
展力游停下脚步看了看她,仔细研究她脸上的表情,惊讶她不骂人的时候,竟还满温柔可人的。
“你说的喔,到时候别怪我没有先警告过你。”他想要确定。
“警告我什么?只不过和你去应酬、应酬一下而已嘛!”
“是要喝酒的喔!我会推说你不会喝,你就安静的站在我后面就好,我陪吴董事喝一杯,然后我们就可以去唱歌了。”展力游不放心的又交代几句。
“好啊!”顾真真回答得很干脆。
展力游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俊秀的脸庞扬起毫无心机又孩子气的笑容;顾真真也回应他一个暖暖的笑容。
大树和阿清看着他们暧昧的笑过来、笑过去的,没什么心情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两人长吐了一口气,忙不迭的走在展力游的身前带路。
一行人来到了五一六号厅,顾真真马上就被室内气派的装潢给震慑住。
这卡拉ok的包厢竟然就像一间偌大的会客厅,电影荧幕上正播放着田野风光的画面,一个红光满面、身材肥硕的中年男人,左拥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右手拿着麦克风,正忘情的高唱着六十年代的老歌。
“吴董事,我们老大来看你了。”大树上前招呼。“吴董事,你好啊!”展力游说。
吴董事放开了身边妖娆的年轻女人,站起身对在场的人说:“哈!力游啊!我和我的朋友在这里等你很久了,来!来!来!我跟你介绍一下,他们是太联集团的主管,我最近和他们在谈一笔大生意。这是展力游,花城的少东主,来头不小吧!他的老爸永光兄是我的好朋友,这花城我也有一点股份。”
“吴董事,我敬你一杯,我老爸时常对我说,吴董事一直很关照自家的生意——”展力游拿起大树斟好的一小杯红酒,一饮而尽。
“哪里——好,我也干一杯!力游啊!哪天叫你老爸出来,好好的和我喝两杯。”
“没问题!这几天他到南部去了,我会告诉他的。”
“你老爸真是老当益壮,永远都闲不下来。没关系,儿子代替老子,来!力游,你再敬几杯,我们可是等了你一个下午,你要好好的向大伙儿陪罪。”吴董事酒兴正浓。
“这”展力游面带难色,回头看了看顾真真。她一直如他交代的一样,站在后面,安静的不发一语。
阿清率先挺身而出。“吴董事,我们老大不会喝酒的,您忘了啊!刚刚那一杯下去,就是极限了。我来替我们老大喝——”
“阿清,你算老几啊?力游才只有一杯的酒量,我怎么会相信,做这一行不会喝酒会笑死人的!力游,你老爸可是千杯不醉,你怎么一点都不像你老爸”吴董事醉言醉语,执意的说。
“我也来替我们老大喝”大树也给自己斟了九分满的红酒。
“你们这几个阿猫阿狗的分量都不够,不算!力游,来——再多喝几杯,至少每一个人都要干一杯才可以放你走——”吴董事固执的又说。
“好——”展力游看着周遭十几个人,无可奈何的端起酒杯开始从最右边的人一一回敬。
顾真真看着展力游一杯又一杯的一饮而尽,直喝到,让我知道犯了哪一条,免得被你谋杀了还不知道原因,死不瞑目!”
展力游困难的撑住自己的后腰,满脸痛苦的神色。
“好了!好了!我不和你吵了,你的伤口会裂开来的,最好乖乖的躺回去,不要乱动,我就不会对你怎样。”真真小心翼翼的将他送回床边。
他大字型的趴在病床上,脸颊斜斜靠在枕头上,怔怔地望着顾真真替他盖被的身影。
“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以为当病人很伟大啊!我就一定要有求必应吗?”
“你和我一起参加替我哥哥洗尘的宴会,我不要一个人去。”
她一脸为难,打不定主意。“看你可怜的样子,我很难拒绝你,可是我还是要考虑一下——”
看她思素的模样,紧抿起的小嘴凝聚着自然的纯真,牢牢地吸引了展力游。
他故意任性的说:“不管了,就这么说定了,时间我会另行通知。这枕头很不舒服,床又这么硬、这么窄,只有死人才睡得习惯。我要睡了,你不要一直看着我,这样我会睡不着的。”他瞪了顾真真一眼,将头转向另一边。
真真对着他的背影问:“你为什么不喜欢到医院?”
好长的一段沉默。
“不想说就算了,刚刚你的请求,我还要好好考虑”真真无趣的自问自答。
更长的一段沉默。
“我妈是在医院过世的。”他低声的说完,闭上眼不再说话。
“我考虑好了,我想我会去的。”顾真真歉然地小声回答,什么都不再问了。
良久,窗户的一角渐渐露出了白色的晨曦。
她坐在床边看着他熟睡的背影,规律的起伏。此时才猛然想起,和展力游在一起的时候,她竟然都没有想过杨轾远,他的长相在她的记忆里渐渐模糊了。
展力游的父亲准备在自家的豪华大宅里替大儿子洗尘,可是因为展力游受伤而顺延了几天。
这一天清早,顾真真收到阿清送来一个包装精致的四方盒子,是展力游为她准备的晚礼服。
她将这袭淡粉红系着银白丝线的长纱礼服摊在床上,从每个不同的角度看,都显得晶莹闪亮,令人目眩神迷。顾真真坐在床沿,手里来回抚摸着昂贵的布料,细细端详着细致的剪裁,心想,这礼服如果穿在身上,一定会很美丽,就像童话中的公主一样。
可是,她心里却一直觉得悸动不安,和展力游一起出席家里重要的宴会,这代表着什么?
自从上次在医院被展力游强吻以后,她面对他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些顾忌,行为上不自觉地就开始刻意回避。不是她不喜欢他,而是害怕这段感情会再次令自己心碎。所以——她只有回避,刻意不多想展力游对自己的心意。可是这样的回避,却只让她陷入更混乱的漩涡中,理不清心中真正的感受。
唉!谁教她一时心软就答应了他,现在只好硬着头皮出席宴会了。
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她换上礼服,略施薄妆,一头及肩的直发自然地披泻下来。她没有什么珠宝首饰,全身上下就只有手上的一支廉价手表作装饰。
是阿清来接她的,听阿清说,背上的伤口还是让展力游无法坐定下来,一点过大的动作,都会让他痛得面目狰狞、破口大骂。
真真听到阿清的形容,想像展力游生气的德行,嘴里就不自觉的微笑起来,如果展力游还有力气破口大骂,这表示他的伤口已经慢慢愈合,她也就不须担心了。
阿清的车子在展家的大门口前停了下来。
展力游已经在门口等待了,他绅士十足的替真真开车门,还欠身弯腰,伸出手将真真牵出车外。
“我第一次看你穿西装耶!”
“少见多怪!”展力游翻了个白跟。
顾真真用着欣赏的眼光,看着久违的展力游,他飞扬嚣张的头发第一次梳理得整整齐齐、服服贴贴。一身黑色的西装配上银色的领带,更显出他狂傲的贵族气质。平日两手老是插在后面的口袋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此刻全都不见了。今天的展力游,是个味道迥然不同的大男人,她不禁讶异怎么他几天不见,就好像脱胎换骨换了一个人似的。
“好几天没看到你,你真的不一样了,不赖喔!”她从头到尾仔细观察他的外型和风度的改变。
“你也不错。”展力游不习惯赞美别人,嘴里实在说不出什么美丽的形容词,能挤出这四个字已经是破天荒难得的了。
其实他也在偷偷地打量真真,虽然她身材娇小,可是气质出众,尤其那袭粉红飘逸的礼服包裹着纤织合度的体态,一个起身、一个动作完全不矫揉做作,难得的纯美自然深深地打动着他。
顾真真抬头看到客厅豪华的水晶吊灯,照得砖墙像是黄金打造般明亮,在暗夜中,每一道光芒好似夕阳的余晖从窗口中投射进来。她开始有些踌躇,展力游迳自牵着她往大厅走,深怕她看到这宴会的场面会临阵退缩。
“谢谢你送来的礼服,穿得这么正式,真的很不舒服,这件礼服一定不便宜。其实的没有必要乱花钱,我自己也有几件还不错的小礼服,善善的衣服也很多,随便找找都有,我穿我自己的来就可以了——”真真不自在地拉拉礼服的下摆,抓抓胸前有点暴露的前襟,嘴里喋喋不休。
她环顾四周,看到这房子的大厅比她家整个宅院还大,华丽的水晶吊灯照耀得屋内光华炫目,脚步不禁有点迟疑。
听她对他送的衣服有意见,展力游不禁有气。“你的衣服能看吗?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没看见你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
“是吗?”她努力回想自己穿过什么样的衣服。
“还没有!不是过大的衬衫就是破t恤,你是不是很爱穿你老爸的衣服啊?身材不好这样遮掩是没有用的,我告诉你!今天有很多人来,我爸爸和哥哥也想看看你,你可不能让我丢脸。”
真真不悦地甩开展力游的手,瞪着他。“什么?你怕我让你丢脸?那算了,我要走了,你自己去找一个带得出场的美女辣妹。”
展力游怕她真的离开,更加使劲的紧紧握住她的手。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带别人,还说这种话,赶快和我进去啦!”
听他命令的口吻,真真更加不悦,决定刁难他一下。“拜托,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我才不要和你进去!”
“你、你这个女人——”他真想把她狠狠的捏碎,再揉在手心里,永远不让她离开。
“别这样横眉竖眼的看我,我不吃你那一套。算了,不想跟你计较,我爸爸是你爸爸的好朋友,我就当是看你爸爸的面子才来的,和你没有关系!我先进去,你等一下再进来,跟你爸爸打过一声招呼我就要走了。”
她说完后鼓起勇气走到宴会厅,按着胸口,只觉得心跳得好快,是因为展力游的关系,还是因为要面对这盛大的宴会?她也厘不清。
展力游站在原地,感觉心里正在滴血,她竟然说她不是他的女朋友!
真是的,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知道他喜欢她、想看着她、想和她在一起、想跟她分享他的一切?他怔怔地看着真真离去的背影,脑子里满满都是问号,一个个像爆米花一样地爆了开来。
真真走到客厅的一角,刻意先观察一下会场的状况。
没有展力游在身边和她吵吵闹闹,她不禁感到有些寂寞不安。所有参加宴会的宾客都打扮得光鲜亮丽,交谈的内容不外都是财政经济,她插不上边,也不想听。
永光伯是爸爸的朋友,她有必要先打声招呼,但是放眼四周却找不到一个认识的人,下意识地搜索着展力游的身影,突然听到了前方的交谈声,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
“这一次永先兄可真是风光!”
“可不是,大儿子才刚刚学成归国,听说永光兄的丈人想要全心栽培这个孙子,计划要在政坛上争一席之地,永光兄当然会不遗余力的在财力上支持自己的儿子。”
“哇!这小子有外公的人脉支持,又有父亲的财力支撑,势力加财力双管齐下,前途不可限量,可真是个天之骄子啊!”“那可不是”
“那永光兄的小儿子呢?”
“那个小混混啊!听说前阵子和一些不良少年打架,伤到了背部,永光兄还为了他将这场洗尘宴延期。唉,只是个小混混,成不了气候的。”
顾真真听到了这些对话,不禁觉得有气,别人对展力游怎么会有这样错误的成见?
“可是我听说,永光兄最疼的就是这小儿子了,将来所有的事业都是要由他来管的,大儿子毕竟不是跟他姓。”
“唉,真是幸运的混小子!”
哼!就是酸葡萄的心理,才会这样贬低别人。真真愤慨的想。
真真找不到展力游,又不想和别人攀谈,于是独自走到大厅的旁门,发现这里又是一处不同的天地,恍若一座秘密花园。
屋外是一片高大的灌木丛延伸到尽头,一个身材高壮、略显福态的中年男子,手里持着香槟,正豪气十足的与他人谈笑风生。她听见那人高昂的嗓音,立刻就认出是展力游的父亲,展永光。
“轾远啊,这一次你回来老爸真是太高兴了,想不到你还带给老爸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我们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小眉的爸妈在国外很照顾我,知道小眉要和我回来,就决定先订婚了。”
“是啊!杨伯伯喔,不!是展伯伯。”女孩尴尬的改口。
“没关系,姓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你很快就要叫我爸爸了。”展永光爽朗地笑说。“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啊?”
“快了,小眉的爸妈在国外有很多事业,他们都是大忙人,我们得找个大家都能空下来的时间。”
“轾远,你如果需要什么,就尽管向爸爸开口,你外公是出了名的小气大官,你老爸可不像他。”
“我会的。对了!爸爸,为什么都没有看到力游呢?他还是像以前一样,老爱往外跑吗?”
“你不知道,你弟弟忙着在谈恋爱呢!他把他最心爱的狗都送到人家的家里去了!”
“你说的是诺贝尔吗?真是难得——”
真真的脚步像是凝固在红色的砖道上。
是杨轾远!原来他就是展力游的大哥?!
她早该知道的——杨轾远不久前才留学回来,力游的大哥不也是?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为什么?他们是兄弟,为什么是如此极端的两种人?
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已经停止流动,她用尽全力想要转身逃走,却连一小步都无力踏出。
他们的声音渐渐接近,真真想要逃开,但已经来不及了——
杨轾远从树丛边走出来,一抬头就看见真真站在面前,脸上诧异的表情就像一面放大镜不断地在真真的眼前放大。
“真真!你怎么会在这里?”杨轾远问。
“真真,你来了啊!力游呢?”展永光看见真真到来,心想力游一定也在不远的地方。
“永光伯你好,我、我不知道力游在哪里,我我想先走。”她的心已经碎裂,表面上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她没有把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多久。
“阿真,先别走。今天我的两个儿子都有带伴来,一个是未婚妻,一个是女朋友,我一定要好好的介给所有人知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哈哈——真是太好了!”展永光得意地说着,浑然不觉真真表情有些不自在,只以为她是小女孩在害羞而已。
只有杨轾远察觉到真真脸色惨白,正痛苦地凝视着他和他的未婚妻小眉。
“真真”杨轾远欲言又止。
“你要结婚了”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杨轾远缓缓走近真真身边,小心翼翼地说:“真真,我很久以前就想要告诉你了,可是我、我很抱歉——”
“原来原来所有的理由都是假的,你不该骗我的,不该说一大篇冠冕堂皇的谎言来骗我!我——我不会——”她情绪失控、语无伦次,眼泪管不住的簌簌滴下,身体不断地颤抖,必须用尽力气才能站稳脚步。
她怎么没有看出来?她怎么会没有察觉?展力游就是杨轾远的弟弟!她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爱上了一个不应该爱的人。男友变了心,她被蒙在鼓里多久了?朋友们都知道,只有她完全不知情,她真是一个大傻瓜!
杨轾远用温柔的语气想安抚她。“真真,我不想伤害你,所以才没有对你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是我弟弟的女朋友。”
他完全一副谅解的口吻,顾真真心中气苦,沉积在心中的百般煎熬,全都爆发了出来——
“我告诉你,我不是你弟弟的女朋友,我和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没有、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她声音嘶哑,已经管不了自己的失态了!她只想逃开、逃得远远的,不再看到他伪善的脸孔。
“真真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这样。”
杨轾远心痛又心虚的走上前想要安慰真真,可是她却不断的往后退。
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的重心失去了平衡。她怎么会爱上这种人?杨轾远玉树临风的站在眼前,他的温文儒雅、他的博学多闻、他优雅的风度气质,这些都是当初吸引她的原因,可是现在——她看着杨轾远充满愧疚的脸,心里只感到一阵作呕。
突然,一只坚实的大手及时揽住了她的腰。不必回头,她马上就知道是展力游来了,他的气味、他结实有力的手臂,是那么的熟悉。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展力游问道。
“放开我!”真真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转身将他推了开来。
“真真”
“真真!”
杨轾远和展力游同时间叫出她的名字,两人面面相觑地愣在原地。
“对不起,永光伯,我要走了,我”顾真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满脑子只想离开——
“喂!你怎么了?喂喂喂——”展力游在她的身后大吼。“力游,不要追了,让她冷静一下也好。”杨轾远对弟弟说。
“轾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真怎么会说你骗了她?你们认识吗?”永光伯完全摸不着头绪。
“爸,“爸,我不想谈这些,都过去了”杨轾远轻描淡写的说。
展力游听到父亲和大哥的话,猛然回头问:“骗了她,谁骗了她?她到底怎么了?你——”
他突然沉默丁,看着大哥的脸,霎时明白了一切。善善曾对他说过,真真的男朋友在英国留学两年多,真真痴情的为他等待两年,最后却被狠心抛弃。难道——自己的哥哥就是真真那负心的男友?
“原来,你就是真真在英国的男朋友就是那个他妈的人渣!”他冲上前抓住杨轾远的领带,劈头就是一拳。杨轾远毫无防备打退了几步,跌坐在地。
“轾远!”展永光和小眉都跑上前查看杨轾远。
“力游,你是不是打架打出瘾来了,连自己的哥哥你也打!”展永光怒斥小儿子。
“轾远,你还好吗?你这个弟弟怎么这样,难怪你外公叫我们少来这里,他简直跟流氓没有两样,你是他的哥哥耶”小眉小心翼翼地蹲在杨轾远面前查看他红肿的脸颊,还不忘拉起自己礼服的下摆,害怕弄脏了昂贵的礼服。
展力游居高临下,气愤地对着杨轾远说:“你不是我哥哥!我老早就对你很不爽了!自从妈妈过世以后,你就和外公住在一起,什么时候回来看过我们?连爸爸想见你一面,你都推三阻四的。你和外公他们一样,看不起爸爸、看不起展家,对外批评自己的爸爸是黑道,赚的是不义之财,一副高不可攀的死样子,不屑和我们来年,可是——要用钱的时候,为什么又照单全收?你们唱什么高调?装什么清高?说什么仁义道德,全都是狗屁!你以为你的硕士学位是怎么得来的?你的学费生活费、你的名贵跑车、你的工作,都是怎么来的?你以为外公栽培你是没有条件的?没有老爸的资助说人情,你连个屁都不是!”他全然失去了理智,真真的眼泪,有如一枝火把,点燃了他心中的不满,怒火旺燃,就算把他们一个个烧得只剩灰烬也无所谓。
展永光看见到场的宾客们一个个的围拢过来,急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好了!力游,不要再说了,今天是替你哥哥洗尘的宴会,你就节制一点!”
“没有关系,爸,他早就想说了,只是找不到一个好时机,让他发泄一下,我无所谓——”杨轾远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极力保持他一贯的风度。
“是啊!你无所谓,一个在台湾痴痴等你回来的女孩你无所谓,——个为你伤心流泪的女孩你无所谓!明明就移情别恋伤害了别人,你也无所谓!”展力游发了疯似的教训杨轾远。
“你这么关心真真,这表示你是真的很喜欢她。”看见弟弟对真真的深情,杨轾远不知怎地,心里颇不是滋味。
“关你屁事!”
“好了!力游,你还不去追真真,她穿着礼服跑出去,身上不知道有没有带钱?”展永光老成持重,知道这个时候唯有抬出顾真真,才能让力游冷静下来。
展力游失望地看了看自己从小就崇拜的哥哥、又看了看那娇贵高傲的富家女小眉,刹那间所有敬畏的感觉全都烟消云散了,他不想再看到大哥,别过头,迳自往真真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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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力游发了疯似的四处寻找真真,还打了电话给阿清和大树,让他们也帮忙到大街小巷寻找。
善善和美美在家里听到了姊姊失踪的消息,除了焦急的在家中等候外,也毫无办法可想。
“这个女人,身上也不带手机,跟她老爸一样,什么时代了!没有带手机的人,就像没身分证一样,都该关起来,真是该死!”
他开着车不断地在附近找寻,善善说她身上没带钱,一定走不远。他紧紧握住方向盘,眼睛不断搜索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等会儿我要是找到你,一定把你五花大绑的捆在身上,让你想跑也跑不掉——”他一边开车,一边自言自语。
“好了、好了。如果让我找到你,我保证下再和你吵架了好不好?真真,你在哪里?”
展力游找遍了一条又一条的热闹市街,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抬头一望,看见天桥上稀疏的人群中站着一抹熟悉的背影,一袭粉红色的长纱礼服,在夜晚的星空下飞扬。
他急忙将车子掉头,随便停在禁止停车的路旁,冲出车外,直奔顾真真的方向。
“真真!”展力游一口气爬上天桥的阶梯,跑到了顾真真的身边。
她回头,满脸泪痕的看着展力游,慌忙的用手抹掉了还热烫的泪水。
“你来做什么?”她撇过头,不想让他看得太清楚。
“我来救人,你站得这么高,万一想不开跳下去,造成市区交通瘫痪,那怎么办?”展力游说。
她往下看着天桥下来来往往的车辆,苦笑着说:“神经病!我不会自杀的。”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话不太可靠?”
“不相信就算了!我只不过还不想回家,出来透透气——”她抬起脸迎向城市吹来的冷风,好像刀锋一样地划过脸颊。
展力游脱下西装外套,温柔地披在她颤抖的肩膀上。
“你害我跑得热死了,肩膀替我挂一下外套。”他怕她又不接受,只有嘴硬的说。
她怎么会不知道展力游的好意,只是他们都太好强了。她的眼泪又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展力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陪她一起站在天桥上,一阵沉默。
“想哭就哭,想叫就叫,想骂人就骂人,想打人就打人,我在这里不会躲的。”展力游挺着胸膛,十足勇敢的说。
“我不想哭,也不想骂人打人。”
“那么你要走也要找我一起走啊!你知道我找你找了一个晚上了。”
“力游,我只是觉得我好笨、好傻,我怎么会去相信他?我到底骗了多久都不知道”
展力游的个性真实坦然,他毫不隐藏地说:“也不久啦!我也是半年前才听说大哥在英国交了一个女朋友,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快就决定要结婚了。”
“那女孩是什么样的人?”她只想知道自己是输在哪里。
“我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女人的父母很不简单,听说父亲在英国是华裔的议员。”展力游所知有限,但已经说到了重点,真真心里了然。
“原来如此我怎么跟人家比?轾远对事业一直就很有企图心,一心想往政界发展,当然就要找一个能和他匹配的女人。我爸爸只是一个退休公务员,业余帮人推拿按摩的气功师傅,我也只是一个天分不够的艺术系学生,只想做一个教画画的小学老师,这么平凡的我,怎么配得上他”她掩面哭泣,轻蔑自己的话,一字一字的从指缝中吐出。
“住口!你怎么可以这样妄自菲薄,看轻自己?我他妈的觉得是他配不上你!他要爱那个什么小眉的女人,是他的不幸!不——我要说的是,小眉那个女人爱上我大哥,是她的不幸!总之,你们看上他,都很不幸!你和他没有关系了,是不幸中的大幸——”
“谢谢你——”虽然他的话言不及义,但她知道他的好意。
“不谢!”
“力游,我现在才发觉,你的脾气虽然暴躁,时常口不择言,但是起码你不会骗人;虽然你没耐心又爱说脏话,可是你却是一个坦白负责的人;虽然你爱打架,看起来很坏,可是你的心地很好”展力游不作声,顾真真又是批评又是赞美的,害他不知道该生气还是高兴。
真真转头看着街道的尽头,茫茫的人海中缓缓升起一轮明月。她感到彷徨无助,对于人性的丑陋有了深刻的认识、了悟,霎时感到这个世界实在不是想像中的美丽。
“你知道吗?他是我的初恋。”
“初恋都是没结果的。”
“我的初吻是给他的。”
“那又怎样?我都不记得初吻给了谁!”
“我以为他是我的永远——”
“要永远也要两相情愿,看来你是找错对象了!”
展力游安慰人的能力简直到达低能的地步了。真真哀叹的想。
“唉!被人欺骗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我以为轾远是因为事业而抛弃爱情。如果真是这样,我或许还可以接受。可是——他是为了别的女人而放弃我的,我的心好痛好不甘心。人们总是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为自己脱罪,嘴里说着一些摸不着边际的大道理,暗地却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情;说着一些口是心非的话,来掩饰内心真正的企图。”
“这些人我看多了,见怪不怪,连我也会,可是起码我不会骗你。”
“力游,你认为你哥哥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们是兄弟;为什么个性完全不一样?为什么他从来就没有提过你?”真真和杨轾远认识三年多,但真正交往的时间只有一年,很少听到他家人的事情。最常听的,就是他外公的丰功伟业和政治势力。
“有什么奇怪,有个流氓弟弟和黑道家庭并不光彩,我知道我大哥很少跟人提到我们。其实他不坏,我比他坏多了。小时候,他很照顾我,妈妈过世的时候,他时常安慰我。
“有一天,他带回来一只小狈,还替它取名字叫做‘诺贝尔’,他对我说‘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有诺贝尔陪你’。没多久,他就被外公接走了。他答应我要回来看我,我却只得到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从那时开始,我就很气他,很气所有的人。他一直都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我外公只喜欢他;所以我故意和他相反,逃学、打架,什么坏事都做。我不想追赶在他的身后,我越坏,他就离我越远。到现在——十二年了,我们变成了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人我对他越来越陌生,甚至不了解他——”他从来没有对人倾吐过这么多心事,但是这一夜在天桥上,为了安慰真真,他不知不觉地敞开了心扉。
“认识轾远三年多了,我也没有了解过他。”真真苦笑的回头看展力游。“所以,了解一个人并不容易。”
她很感慨,自顾自地说着:“力游,我知道,诺贝尔最了解你,是你最好的朋友,是不是?”
“嗯!”他点头。
“那我呢?”真真问出口后,马上就感到后悔,她无意挑起他的情绪,马上又辩白。“我和诺贝尔一样,都是你的好朋友,是不是?”
“我朋友够多了,不缺你一个!”
“什么?”真真讶异的看着他。
“你很清楚,你知道我要的不只是朋友!”力游决定和她说个清楚,心里气极她每一次都模糊焦点,转移话题。
真真回头看着表情认真的他,忍不住轻轻叹息,伸手轻抚他粗糙的下巴、光滑的脸颊。
“力游,我知道你喜欢我,问题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她刚刚还对杨辁远说过,她不是展力游的女朋友,她和他们家没有任何关系,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如果现在她接受了展力游的感情,那不就自打嘴巴了吗?
“如果你是因为我大哥的关系而拒绝我,那么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接受的!”他斩钉截铁的说。
“可是”真真又开始不争气的流泪了。
展力游不忍心看她难过,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牢牢地守住她娇小的身躯。
“没有可是!没有可是!那都是没有意义的假设,我不要想这么多的可是——”他神情坚定。
“问题是”真真挣扎的将展力游推开。她在展家说出口的话,已如复水难收。
“问题是你自己,不关别人!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清楚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我都没有问题了,你到底还有什么推托的理由?”他握紧她的两肩,就怕她会消失在他的眼前。
“力游,我我需要时间”
“我他妈的给你一辈子的时间!”展力游脱口而出。
“力游,你不要——”
“要不要我自己决定!好了很晚了,你妹妹们在家里一定很着急,我带你回家吧!”展力游气呼呼地拉着真真的手走下天桥。
“喂!等一下,外套还你。”真真将外套递给展力游,他不想再勉强她,随意地接过外套披在肩上。
展力游一路上没再提起交往的事情,他背上的伤口在剧烈的运动后又裂了开来,背后的血渍像是汗水般的湿透了衬衫,幸好外套遮住了令人怵目惊心的血迹。
真真满腹心事地沉默不语,在冷冷的暗夜里心情像滚沸的岩浆,就快将自己燃烧成灰,湮灭在这扰攘的城市。
她抬头望向夜空,竟然看得到云朵,内心不禁渴望像那忘忧的云,能够悠闲的四处飘摇
洗尘宴结束的一个星期后。
顾真真不愿再谈到有关宴会和杨轾远的事,被欺骗的伤害远比失恋还要令她痛苦,唯有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有好几天,她除了上课以外就不出门,连展力游的电话都不愿接,只想把自己深锁在自己的世界里,暂时回避所有的喧扰。
星期日的早晨,展力游让阿清开车,来到了顾家。
顾家的姊妹们有阿清和大树这两个内应,当然也就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善善知道展力游要来,还刻意打扮过,不疾不徐地慢慢开门,柔声说道:“力游哥,你们来了!谢谢你的诺贝尔,昨天夜里我好像看到有个黑影从窗外掠过,好在诺贝尔死命吠个不停,把小偷吓跑了。”她想起昨夜就余悸犹存,顾家现在已经少不了诺贝尔了。
展力游最受不了善善的浓妆和娇嗔的声音,刻意避开她热情的眼神,也不回应,大步走到客厅,直接去找真真。
“是吗?那就太好了,我就说嘛,诺贝尔比保全还要有效。”阿清跟在展力游的身后,热心的接口。
“阿清,以后你和大树要时常到这里晃晃。巷子口的那些臭少年如果再回来,就给他们好看!”展力游头也没回的对阿清交代。
“是的,老大。”
展力游迳自往客厅里走,左顾右盼。
善善和阿清两个人则留在庭院里逗弄着诺贝尔玩。
“诺贝尔,你好乖啊,等一下我买根大骨头绐你啃。”阿清蹲在地上对诺贝尔说。
“阿清,巷子口的坏人就是你们赶跑的啊!”善善狐疑地看着正和诺贝尔玩耍的阿清,小声地问。
阿清任由诺贝尔舔着他,一边说:“是啊!不然你以为我们老大背部的伤是怎么来的?他以一抵八个人,把他们打得片甲不留,只可惜第二天人家有备而来,他就中了暗算,不过你放心,现在这里方圆十里都已经是我们的地盘了。”
“真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善善讶异的问。
“上次宴会送你姊姊回来以后,伤口裂开,又到了医院去补缝两针,我和大树说破了嘴才让他去医院呢。啊——老大交代我不要说的。”阿清发现祸从口出,连忙遮着嘴。
善善太过惊讶,沉默了半晌才说:“力游哥真笨!硬装什么男子汉?用这种笨方法追我大姊,不但她不知情,还以为他又和人打架,白白受伤。我老姊对他的印象已经很坏了,还做这种事情他真是蠢到家了——”
“不然要怎样追你大姊才不会太蠢?”阿清愣头愣脑的问。
“我大姊还处在失恋的痛苦中,难度本来就比平常高。她又是个爱情专一的傻子,想追求她简直比登天还难。你们老大一定要有耐心、恒心和毅力,才能马到成功。”善善说得口沫横飞。
“你说的这些,他对别人都没有,唯独对你大姊有。不然怎么常常被骂,还是这么喜欢来。”阿清搔搔头说。
“真的吗?怪不得原来打是情、骂是爱,先是送狗保镖来,再来是为喜欢的人打架受伤,接下来又是送礼服、赴宴会、失踪、找人”善善伸出涂满蔻丹的纤纤细指,一件一件的细数。
“宴会的事情闹得可大了,我们老大为了真真姨,挥拳打了他的大哥。全场的人都看见了这场好戏,还好最后我们大老板出面制止,才圆了那个场面。”
善善拍手叫好。“哇!真是太帅了!力游哥替我老姊出了一口恶气。那个杨轾远,我早就知道靠不住,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就会欺骗女人感情,看来还是力游哥可靠,虽然坏坏酷酷的,但不会轻易看上任何人,也不会轻易变心。”
“嗯!我们老大是面冷心热的死硬派,明明心里喜欢得要命,嘴里还要耍酷!’’
“没错!他就是这样的人,可惜我没有大姊这么幸运。唉!这个世界实在太小了,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那个薄情寡义的杨轾远是力游哥的大哥,他们怎么差那么多啊!”“是差很多。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看过我们老大对一个女生这么用心的!”阿清感慨的说。
“好!看来我得助他一臂之力,阿清,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有我在,一定会马到成功!”
“对!只要我一息尚存,就一定力挺老大到底,让他能够早日一亲芳泽!”阿清握起拳头说。
“什么一息尚存,一亲芳泽?我再听你说成语,我就会一命呜呼!”“善善阿姨,我的成语还不是跟老大学的,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痛苦了吧!”
就在此时,展力游因为找不到真真,只好又回头走到庭院来,正巧看见善善猛盯着他不放,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被看得很不自在,大声地问:“喂!你老姊一大早就跑到哪里去了?”
“不在,她很早就出门了。”善善心想,还不是在躲你!
“我进来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说?”展力游问。
“你又没有问我,所以我就让你自己进去找了。”善善无辜的说。
“如果很早就出门了,那刚刚打电话来你为什么不讲?”展力游质问她。
“你只说你要来,又没有间我老姊在不在家。你一来就冲进去了,我以为你在做安全巡逻啊!”善善理直气壮的说,她很清楚展力游的个性,眼神中掩不住幸灾乐祸的笑意。
“他妈的,你耍我!害我多跑一趟,像白痴一样的在房子里到处找,差点没找遍所有的房间和厕所。顾善善,你看戏看得很爽啊?不知死活——”展力游的脸色铁青。
阿清马上从诺贝尔的身边跳了起来,挡在善善前面。“老大,冷静一下!你千万要对善善姨好一点,她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而且你有三个阿姨已经很吃亏了,如果能追到大姊,起码就等于解决了两个——”
“两个什么?”展力游问。
“一个阿姨变成老婆,两个阿姨变成两个小姨子啊!怎么样?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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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利用大姊不在的时间,善善约了展力游和阿清在顾家的客厅讨论追求计划。
几番讨论后——
“你们别想,真是荒谬,鬼话连篇!打死我都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展力游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善善和阿清面无表情的坐在对面,两人有若老僧人定般看着展力游怒气冲冲地猛跳脚。
“你们男人真是太不了解女人了,如果你肯为我老姊牺牲这么多,她肯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以身相许。”想到自己策划的追求计划,善善胸有成竹,不知不觉地也用起成语来了。
“是啊!老大,真真姨已经很久不理你了,善善姨说的话,你还是听吧!而且那个美美阿姨老是扯你的后腿我看你要加把劲了——”阿清劝说。
展力游猛然回头,两手拨开前额的头发,露出英气十足、飞扬霸气的两道浓眉。
“我才不理美美那个小孩!彼善善,上一次看在你老姊的分上替你做服装展示的模特儿,就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这一次你叫我做这种事情,门都没有!”展力游用力挥手,气呼呼地来回踱步。
“还不是差不多”善善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他妈的差了十万八千里远!”展力游大吼。“展力游,别忘了你是那个负心郎杨轾远的弟弟,凭这一点,我老姊就可以把你三振出局了。”善善提醒展力游。
“他是他,我是我!”展力游气得脸红脖子粗。
善善心里窃笑着,表情却故意正经八百。“力游哥,你一定要听我的。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可以让我老姊发现你迷人的外表下,有着一颗火热深情的心。她现在还在失恋的痛苦中,对所有男人都提不起兴趣,如果你再不主动一点来感动她,我看啊,你的机会很渺茫。”
“是啊!老大?这个情报得来不易,我和善善可是打听了很久,还花了一笔钱买通一些人,才有这个机会的。”阿清说。
“什么?这种事情还需要你去花钱买通?我这种国际标准身材,他们请都请不到的!”展力游两手插腰,不可置信的说。
“所以啊,力游哥,这真是一个十全十美的方法,可以让我老姊慢慢去发掘你最完美的一面。”善善说。
“你老姊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她帮我推拿过一次,腰痛是好了,可是差一点就弄出人命!”他想到顾真真第一次帮他推拿的情景,就觉得好笑,他太小看她娇小的个头,结果被乱拳捶打拉扯得隔天动弹不得。
“我老爸不在,所以老姊就不再帮人推拿了,你更没有机会。力游哥,你听我说,这-次不一样,你只要坐在那里,深情的看着她,然后,让她仔细地研究你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线条都不放过,充分展现你最完美的一面,只要你不说话,就不会破局。然后,你们四目相对,用你的电眼电她,让她觉得自己是多么幸运能得到你的青睐,让她体会到你的心意,如此自然而然就会擦出爱的火花。”善善不停形容着她想像中优美动人的画面。
“老大连我都觉得火花四射了——”
“闭嘴!什么火花?我可以把你揍得脑袋开花!”
展力游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用力跌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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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中午,顾真真在艺术学院的校园里草草吃了自制的三明治后,背着黑色的大画袋走进美术大楼的素描室里。
下午的两堂课是人体素描写生,铃声一响,同学们开始陆陆续续地走进教室。
五分钟后,教授走进教室对大家宣布。
“各位同学,今天的人体写生我们改变主题了。首先我要告诉同学的观念是,人类的肉体本身是神圣的,是上天所赐予的生命,值得喝,值得喝采、骄傲。每一寸肌肤和线条,都是一个伟大创作,是令人叹为观止的艺术品。伟大的艺术家安格尔就曾经说过:‘素描是最正直的艺术。’原因就是,人体素描是最直接、最能够充分表现线条力与美的艺术。”
真真埋头开始整理炭笔、架设画架,她就坐在靠窗的地方,光线充足,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讲台。
对于教授长篇大论的说明,她不是很专心在听,像这种醉心于艺术的老师,只要看到美丽的画面通常都要歌颂一长串才行,她已经习习惯了。
真真心不在焉地听着老教授说话,一边低头寻找早上特地买的新鲜馒头,手里揉揉捏捏那细白的面包,这是配合炭笔画最好用的橡擦了。
老教授还不停的说着:“我们以前都是用女性人体模特儿,不过这次有了大突破。我们这一次要画的模特儿,有完美的骨骼架构和轮廓分明的五官,媲美阿波罗的雄健和俊美,我希望大家能够画出这男性的光彩焕发、热情,和年轻肉体的力与美。”
相对于同学们跃跃欲试的心情,真真百般无聊地撕下一片馒头,偷偷塞到嘴里。人体素描也不是第一次了,o身的女体他们也画过,画男人有什么好兴奋的?
突然,教室内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只见隔壁的女生张大眼将自己的画架往前推了几步。
“喂!你挡到我了!”
真真被前面的女同学挡到了视线,索性将手里半块馒头全塞到嘴里,也抬起画架移动一下位置,就在看见台上的模特儿时,她喉咙里的馒头差一点吐了出来。
许久后——她终于顺利吞下喉咙里的食物,但随即不断地猛咳起来。
阿清!怎么会是他?她咳得喘不过气来,过了一会儿又抬头仔细看,揉了揉眼睛,还是不敢相信。
只见阿清抬头挺胸、缩紧小肮、袒胸露背,大刺剌地走出来,毫不羞涩,神色大方自然,显然是个有点自恋的暴露狂。
会不会是展力游付给阿清的薪水太少,所以阿清才会来这里兼差出卖色相?他看来好像是个老手。真真在心里怀疑。
老教授接着又说:“这次有两个主题、两个完全不同型态的人体模特儿,你们可以发挥两极化不同的美感,在画面中重叠比拟、相互强调对方的特色,也可以个别独立加强单一的效果。同学们——这次的难度很高,你们要勇于接受挑战,由于时间的关系,你们可以自由选择绘画的对象,这一次作品的成绩将整个学期成绩的百分之二十,所以——请开始了!”
从教室内的小办公室里又走出来一个人,全教室的女生一阵哗然,引起了更大的骚动,男男女女们交头接耳,不停地评头论足。
“喂!喂!你们又挡住我了——”这次女同学像疯了似的全挤到另一边,阿清前面马上就显得冷清,胜负立即揭晓。
后出来的男模特儿披着一件浴袍走出来,姿态就像开屏的孔雀般自大又傲慢,表情冷酷神圣,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
真真看到他,心跳顿时停止了。
展、力、游刹那间,顾真真手上的炭笔掉到地上断成两截,全身的血液仿佛冻结了一般“轰!”的一声,脑袋里一片空白,呼吸停止了至少十秒以上。
展力游面无表情地在小小的凳子上坐下,故意面对满脸诧异的真真“唰!”的一声展开他身上的白色浴袍。全场响起一阵惋惜声,他还穿着一件kv的四角内裤,同学们不禁感到失望。
只见他大刺刺的敞开两腿,两手摆放在腰上,整个人几乎一丝不挂地面对着顾真真。
而旁边的阿清则穿着一件紧身黑色的子弹内裤,姿势有点像是国王的侍卫,刻意雄壮威武、抬头挺胸地站着,只可惜肚子缩得不久,很快地,略嫌突出的小肮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女同学们不断耳语着,吃吃笑了开来。
有女同学还举手发言。“教授,我们以为是全o素描!”
“是啊!您不是说肉体是神圣的?”
“我们要全身都画啦!”
“教授,我们不会害羞的,艺术就是在歌颂造物者的神奇——”
女同学们相继恳求。
“闭嘴!什么神不神奇?他妈的还不赶快给我画!”展力游一阵大喝,全场立即一片肃静,炭笔画过纸张的声音此起彼落。
教授心知肚明这两个狠角色不能得罪,连忙退到教室外抽烟缓和心情。
许久,真真在一片静默中,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下笔了。
展力游的眼神没有一刻离开过她,那炽热的两道视线像是带有几万伏特的电流,令她感到全身热烫烫的,像是要燃烧起来。
她握不住手里的炭笔,好不容易画下了第一笔,竟然有些颤抖无力。
天啊——展力游的身材真是好得没话说!平滑的肌肤凸显出结实的肌肉线条;高挺的异梁,就像阿波罗神像一般完美;坚毅的下巴性感有型;横飞入鬓的眉毛,将眼神衬托得更加明亮有神;而柔软的嘴唇更是红润得像是早晨鲜艳欲滴的玫瑰花瓣。
她怎么从来就没有察觉展力游是如此的迷人且具有魅力?尤其是当他注视着她的时候,她仿佛就是这全世界里,唯一让王子青睐的平凡女子。
他纯真、真实的眼神里清清楚楚的告诉了她,他的眼底只有她一个人。
下课了,顾真真夺门而出。
她背着画袋,紧握着来不及收起的画册,加紧脚步往门口冲。
“真真,不要跑!”展力游匆匆穿上牛仔裤,来不及套好衣服,身上的衬衫在奔跑中敞开,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展力游以跑百米的速度追上了顾真真,他两手敞开,大刺刺地挡在顾真真的面前,毫不理会别人好奇的眼光。
他大声询问:“你为什么要逃?”
“我我没有我要赶公车,所以”她面红耳赤的说。
“难道你不知道我做这件事是为了谁?”
“请请你把衬衫的扣子扣好,两堂课下来,我已经看够了!”真真试着转移话题。
展力游更加靠近她,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赤o的胸口上。
“真真不要逃避我,不要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真真感受到他猛烈的心跳,像触了电般的猛然缩回。
“力游,我说过,我需要时间。”她的脚步又开始挪移。
展力游抓住她肩上的大画袋,让她顿时动弹不得。
“我也说过,我会给你一辈子的时间,可是你这样一味的逃避,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再多的时间也没有用!”他已经快失去耐心。
她叹了一口气,故作冷漠的说:“是没有用,你和阿清只是做了一件滑稽无用的事情。所以,你不要把时间再浪费在我的身上了。”她狠心的说完,转身就走。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他看出她的言不由衷。
她背对着他,没有察觉到展力游受伤的眼神。
展力游怔怔地站在原地,心情沉重的说:“滑稽、无用!彼真真,你知道要赤oo地站在三十几个人面前,需要多大的勇气吗?我宁愿和三十个人对打,也不想干这种牺牲色相的无聊事,可是我还是做了我的一世英名全都毁在你的手上。你真可恶!比我认识的流氓混混败类还要可恶!可是——偏偏我就对你没辙,对你束手无策、被你打败了!两个多小时动弹不得的被人看光光,你以为很好过、很爽吗?我这样处心积虑,只是想要你正眼看我一眼!我为你做这种事情,还要被你冷嘲热讽,你知道你有多可恶、多无情、多他妈的——铁石心肠、冷血动物!”他的声音渐渐变得粗哑,情绪激动得无法自持。
真真终于崩溃了,两肩不停颤抖着,仿佛承受不住肩上的大画袋,缓缓蹲下了身子。
她掩着脸,设法掩饰,但呜咽的声音还是从指间传了出来。
展力游着急地冲到她面前,想要将她扶起。
“对不起!你起来你别哭,我不骂你了。”他看着她掩面的手,心慌意乱得不知所措。
顾真真抬起头,泪眼迷蒙地看着心急的展力游,语带哽咽的说:“力游,我不是我不是冷血无情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用心?我我只是害怕!害怕付出了感情收不回来,害怕我如果太依赖你了,会无法自己站起来。我害怕——如果你也像你哥哥一样离开我,我就再也不会相信别人了”
“十几年前,我就知道他的话不能信了。可是,真真,你要相信我!”他肯定的说。
当年大哥被外公接走时,还对弟弟保证过会时常回来看他,可是最后却都食言了。展力游的童年就是一连串失望和寂寞组合而成的记忆。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杨轾远出国前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记忆还是如此清晰,如今却人事全非,她怎么能够再相信?
“我把最宝贵、最珍惜、最不轻易给人的东西给你了,难道还不能证明吗?”展力游端详着她,认真的说。
“是什么?是你的一世英名?”真真抬头问,脸上还挂着泪痕。
“不是!”“是你的色相?”真真心情恶劣,不耐地说。
“才不是!”“勇气?名节?”真真故意恶作剧。
“都不是!”展力游有点生气了。
她恍然大悟。“是你的狗,诺贝尔!”
“很接近了——”
“到底是什么?大蠢猪,你又没有失身给我!”真真终于破涕为笑。
“笨蛋!送你诺贝尔,是因为它代表我的心啊——”
“不要乱动!”真真大喝。
在顾家的客厅里,展力游袒胸露背的坐在小凳子上,已经整整一个小时了。
下星期她就要交出作品。上一次在教室里,她被展力游扰得心烦意乱,画的素描根本就像一团九级强风气象图。她不过在家里抱怨了几句,内应善善马上便通知了阿清,阿清再告知展力游。
今天一大早,妹妹们都借故出门,展力游却不请自来地义务让她重新作画。
他自告奋勇的做人体模特儿,真真当然不反对,她内心有感自己的作品实在令人汗颜,只有假装勉为其难的架起画架。
展力游摆了相同的姿势,诺贝尔温顺的躺在他的脚边。真真开始大笔修饰作品,这一次她的情绪已经大为平稳,下笔也更加顺畅。
此时真真坐在画架后面,眯着一只眼,伸出细长的炭笔衡量他的身材比例。
她紧咬着下唇,专注的凝视着展力游,心里却想着:这个臭小子,真是只骄傲又自恋的野兽,和这样的动物独处,真是太危险了——她咬得太用力,使得下唇隐隐发疼。
“好了没有啦!我肚子饿了——”
“再十分钟就好了。”
“三十分钟前你就这么说了。”
他又问:“这算是作弊吗?”
“没人知道就不是。”
“你真是可耻——”
“闭嘴!是你自己要来的。”
“你确定不要全o!般不好可以加分。”
顾真真怕被展力游扰乱心神,打定主意不予回应。
“为了你,我是可以配合的,我愈来愈习惯了。”
她不说话,眼神犀利的看着他。
这是什么样的对话?展力游百般无聊的想,一向都是女人急着想扒开他的衣服,这一次他自动提议,得到的反应却是这样!
他甩着头,猛扯着头发,一个深呼吸,控制自己的眼神别往下看,害怕自己有什么反应。
“不要乱动!”顾真真又喝道。
这个臭女人,不知道我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你的名节可就在我的一念之间,真是不知死活——展力游在心里臭骂着。
十分钟后。
“我要上厕所。”
“不准!”真真专注地研究着展力游右侧肋骨的暗影。他坐在窗户边,结实的身躯被阳光里飞舞的尘埃微屑所萦绕,光线照射出他平滑的肌肤和线条,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他像是个会发光的个体,吸引了所有的阳光,全身闪着金黄色的光泽。她迫不及待一笔一笔地将她所看见的,全都收藏在她的画纸上,唯恐这样完美的画面很快就要消逝。
十分钟后。
“真是岂有此理!我空着肚子坐在这里一个多小时了,连上个厕所都不准,喂!彼真真,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我可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顾真真听了他的威胁,面不改色的说:“等一下我煮面给你吃。”
听到“面”他闭上嘴,又忍受丁十分钟。
真真做了最后的修饰,完整的一幅画已经快要完成了。
“好了没?我的脚麻了、背好酸、手也好痛,眼睛快张不开了——”看见真真凝视着画纸,良久都没有再理他,展力游开始抱怨起来。
“还差一点——好吧!我去煮面了。”她离开了画架。
“如果差一点的话,那就画完啊!”他狐疑的说,还是定定地坐在椅子上不起来,浑然忘了刚才的抱怨。
“不画了,我听到你的肚子一直在鬼叫。”她起身到厨房洗手,准备煮碗丰盛的大卤面给展力游,作为他辛苦付出的代价。
展力游套上衬衫后,迫不及待地走到画架前,想欣赏一下自己的素描。
“天啊我的胸肌好像两粒鸵鸟蛋,嘴巴厚得像个女人似的,眼睛哪有那么凶狠,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样。还有,你太强调手部的关节,那里的暗影不应该比我左侧的暗影还要深。肌肉的线条也太僵硬,好像在参加健美比赛一样,我又没有这样,你这是写实画,还是抽象画——”他不断批评,就是没有说一句赞美的话。
“好了!你再说下去,这碗面我就要拿去喂狗了。”
真真微怒的说,回头看着背对着她的展力游,仍无动于衷地一手抚弄着诺贝尔的头,一手插着腰,动也不动地看着她的作品。
“面还要等五分钟,你和诺贝尔先到外面走走,我的画还没有修饰完成,好不好让专家来评断,可以吗?”
展力游翻了个白眼,两手插在腰后的口袋,无趣的走出顾家的客厅。
他坐在门口的阶梯上,对着伏卧在他脚边的诺贝尔说话。
“要专家才会欣赏吗?专家都是爱戴高帽子的笨蛋。我就是没有受过那些专家的污染,所以才看得更透彻!这个女人什么都不懂,她以为我为什么会看上她?就是因为她——他妈的不同,不矫情做作、不装模作样言不由衷,比起酒店里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她可爱多了。诺贝尔,这些话我只对你说,你不要告诉别人。唉,诺贝尔,我真希望我们三个能够永远像这样在一起,感觉真好!一起看尽全世界的风景,体验所有新鲜的事情,不要他妈的丑陋人性——”
真真走到门口,看见展力游对着诺贝尔自言自语的,知道这是他的习惯。他不习惯向别人吐露心事,不习惯温柔感性的话语,唯独对诺贝尔,他什么话都说,诺贝尔是他最佳的倾吐对象。
“丑陋?你在说谁丑陋?不会是我吧?”她手里还拿着一双长筷子,身上过大的衬衫还染着炭笔和油污。长发随意束起,几根不安分的发丝还垂在她樱红的脸颊上。
展力游拍拍上的灰尘站起身,关起纱门让诺贝尔留在门外,以一种很危险的距离慢慢接近她——但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随意地将她额前的头发拨开。
顾真真反射性地退了半步。“干什么?”
他的动作太过温柔,让她心跳加速。
“不要紧张好不好?你的头发都遮住眼睛了,也不想想你全身上下就那一对眼睛可以看,还这样披头散发的像个疯婆子——”
他迳自走进厨房,大刺刺地坐在餐桌旁。“面呢?”
真真脸色铁青,站在他的身后深深吸气、吐气、吸气
十分钟后。
展力游伸了个懒腰,抚摸着饱胀的肚皮。
“幸好我没有在吃面前让你画,否则我的肚子肯定和阿清的一样大。”他庆幸的说。
真真直视着他,严肃的说:“你自告奋勇跑来学做人体模特儿,干么还要拖阿清下水?”
“壮胆啊!你以为我敢一个人做这种事啊,更何况阿清知道要脱衣服给大学女生看,我还没要求,他就自告奋勇的来了!”他说得理直气壮。
“脱衣服也要找人壮胆啊!那你找巷子口的不良少年打架,为什么就敢一个人去?”真真已经从善善的口中得知真相,原来他受伤是为了保护她们。宴会的时候,他还不顾身上的伤痕没有复原,开着车满街找她,还陪着她在天桥上吹冷风。
“怎么?我替你们清理门户,扫除障碍,维护巷口的治安,你不知感激,还要开骂啊!”他有些恼怒。
“治安有警察维护,用不着你这个黑道老大!真是本末倒置——”真真站起身收拾餐具。
“我早就不想当老大,也不想在这种行业里鬼混。”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是天天去那些声色场所!”
“我只不过想帮我老爸的忙。他涉足这些行业很久了,想要抽身已经身不由己了。”
“为什么?”
“做生意关系到人情、利益、道义、信用很多原因,很复杂的。”
她从厨房走回来,坐在他的对面,认真的问他:“如果撇开这些原因,有一天你爸爸不需要你帮忙,那么你想要做什么?”
他被瞧得很不自在,撇开头说:“不知道。”
“你又没有经济问题,为什么不再读书呢?”
“怎么?学历有什么屁用?”
“不是这样的,力游,求学只是一个阶段,可以提供我们更多选择,发挥我们的长处。”
“社会大学就是我的选择,我的长处就是打架!”他固执的说。
“你死性不改!”须臾,真真叹了口气又说:“唉!力游,很多人一辈子庸庸碌碌的生活,从来就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那是因为他们经济的压力和现实的环境逼得无法做一个随心所欲的人。像我我喜欢画画、喜欢艺术,却时常感到天分不够。我不喜欢老爸推拿的功夫,老爸却说我有天分,所以我知道,每个人对掌握自己的未来都有许多无可奈何。
“而你——你是个幸运的臭男人。阿清说,你小时候比你哥哥还要聪明,学什么都很快,是个爱逃学的天才。的天才。你拥有很多很多东西,你可以选择你想要的,除了打架这样的长处以外,一定远有许多你自己不知道的才能,你不去找出来,每天在声色场所里混,不觉得只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吗?”
展力游回过头,沉着冷静地看着真真,脑海里重复着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认真地思考着。
“也许,我真的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我习惯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和别人。在还没有遇见你以前,我就像一个愤世嫉俗的失败者,看不惯所有的人,讨厌所有的事。现在我应该听你的话,张开另一双眼睛,用心看到自己——”他看了看自己修长的大手,除了打人有用以外,应该还可以做做其他事。
两人凝视了许久后,真真微笑,温柔的说:“这是我认识你以来,第一次听你说人话。从前我老是骂你,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你的另一面,其实,我很感谢你为我付出——”
“好了!别这样看我!刚刚我说过,我为你付出的,都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展力游打断了她的话,就怕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的心脏会受不了。她很少对他这样的温言软语,他害怕她只是想再次拒绝他。
顾真真挑起眉。“怎么讨?我已经煮面给你——”
“这样讨!”
展力游扬起眉,推开椅子,趁真真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迅速靠近她,一手揽住她的颈项,用他热情丰润的唇打断了她的话。
那小小的餐桌原本是个障碍,现在却成了展力游的助力。他就在厨房的桌子上吻了她。
她屏住呼吸,全身像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动弹不得,只能躺在他的怀抱里。
他的舌头越来越大胆,连手也开始不安分的搜寻、探索。她的呻吟声不断送出喉咙,连自己都分不清是抗拒还是享受。她想推开他的胸膛,却被他揽得更紧,直到他的唇转战到她的耳际时,她才有办法大口呼吸、大口喘息。
“停止”
“不可能,停不了——”他用坚定的口吻,在她的耳边低语。
他的声音像是不可抗拒的指令,令她的身体渐渐屈服,声音显得微不足道。“力游”
展力游抱起她的身体,粗糙的下巴轻轻刷过她细腻的皮肤。他一次比一次还深情火热的亲吻着她,她迷惑和惊慌的眼神在他的亲吻下消失无踪。
真真紧揽着他宽阔的肩膀,原本推拒的姿态变成了攀伏的力量。他的手指缠绕着她的头发,她的衣服微敞,露出了小肮。她的体温热烫,肌肤细腻如婴儿般,她的腰是如此的细小,身上的味道像极了清晨的花香
展力游吻住她,感到全身的血液全冲到脑门,必须找到纾解的方向。
他抱着她小心地绕过椅子、客厅的桌子,他知道真真的卧室在哪里,正朝着那方向前进——
“诺贝尔,你怎么挡在门外?你想进去找老大吗?不要碰我的西装长裤,我刚刚才洗过的——诺贝尔!不要趴过来——你疯了!你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我是男的耶——”
前门庭院突然传来阿清的声音,他想进来,没想到诺贝尔朝他扑过来,使他几乎站不稳脚步。
诺贝尔对着阿清猛跳,不愿轻易让阿清走进客厅,好像在替主人争取包多的时间。
真真一阵惶,开始慌乱挣扎。
展力游一时间没看到低矮的小沙发椅,一不小心,两个人双双跌到了长沙发上。
两声惨叫。
十秒后——
“诺贝尔这么老了也会思春啊——搞错对象了!”
阿清自言自语的推开门,走到客厅,映入眼帘的是在画架前正襟危坐的顾真真。
“啊!真真姨,你画我们老大画好了啊!”阿清兴奋的走上前。
“咳,快好快好了!”真真清了清嗓子,试图让声音听起来自然一点,但却发现拿着炭笔的手还在颤抖,急忙低下头假装整理画具。
“为什么你们的同学们没有人画我呢!我摆的姿势也很不错啊!”阿清歪着头,欣赏着画作。
“怎么没有,我知道有几个男同学画你啊!”真真安慰着他。
“还不是坐在我前面的那几个,我挡着老大,他们不画我都不行。真真姨,你知道吗?让男人看我看得那么仔细,怪怪的!都是老大,没想到他这么没胆脱个衣服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阿清小声的对真真抱怨,就怕老大听见。
“阿清!你到底来这里干么?”展力游整个人埋在沙发上,满脸杀气的问。
阿清被展力游的声音吓住,赶紧大声报告:“是大老板要我来找你的。他说卡拉ok这几个晚上都有人来闹场,他要你多调些人手。还有今天晚上有重要的客人要来,听说对‘花城’很有兴趣,所以这几天我们要小心,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
“老爸想要转手‘花城’!我怎么都不知道!”展力游坐起身,诧异的问。
“嗯!我今天才知道的,所以大老板想见你,听听你的意见,顺便一起接待这个客人。”
“我知道了!我老爸现在人在哪里?”展力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全身的衣衫不整,连前襟的扣子都只有意思意思地扣上一个。
“在酒吧的等你。”阿清回答,但心里却感到狐疑,真真姨的头发也是惨不忍睹,怎么好好的画个画,两个人像是打了一场架一样?
“老大,人体写生应该是很静态、很有气质的活动,你们怎么一-”阿清左看右看他们俩。
两人心里有鬼,都默不作声。
“刚刚你们在做什么啊?”阿清不解的问。
“关你屁事!”展力游胀红了脸怒气冲冲。
“我刚刚在运动!你看——画图画太久,手脚有点不灵活,所以我做做运动凋适一下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真真甩着手脚,不停地在原地跳跃。
阿清和展力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滑稽的动作、不自在的举止,简直就是欲盖弥彰。展力游忍不住将头埋在掌心里,不忍卒睹。
阿清正经八百的举起手。“真真姨,对不起,打断一下你做运动。我要老实说,你的脖子上都是红色的吻痕,如果不想让善善阿姨和美美阿姨知道,最好穿件套头的衣服,因为那个痕迹要一个星期才会消失。还有,要做运动前,最好穿上鞋子,不然脚会受伤。”
又转头对展力游说:“老大!我看我还是先带你回家换衣服,你身上的衬衫绉了,几个钮扣也掉了,好像很激烈喔——还有你们要做那件事的话,最好不要在家里,因为太多人出出入入的,会破坏情调、打断高潮,还兼得内伤呢!”阿清在声色场所工作,什么样的情色男女没见过!他们一个眼神,——个动作,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好了——废话这么多!我们闪人了!”
展力游红着脸,知道瞒不住,一手搭着阿清的肩膀,开始请教这位调情高手。
“阿清,我看还是你提供一些资料给我,看哪里适合两人独处,不会有不识相的人打扰。”展力游殷勤地替阿清开门,两人一同走出顾家客厅。
“地方可多了——看是要心灵交流的地方,还是眉目传情的地方,还是打近身肉搏战的地方,还是心灵和肉体水乳交融的地方”阿清暖昧的形容。
“你真低级!”
“老大,我们都是男人,你就不要再客气了,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我只想知道哪里你不会出现!”展力游想到这里就生气。
“不然这样好了,老大,下一次你让诺贝尔在门口守着,这样我就知道闲人勿进,我会和诺贝尔一起替你守门。如果我找不到诺贝尔的话,那就表示你和诺贝尔在一起,坚忍不拔、毋忘再举的独守空闺”
“他妈的!什么不拔、再举的?你真恶心,我拜托你别滥用成语好不好?”
“还不是跟你学的——”
真真愣愣地看着展力游和阿清的身影消失在庭院的门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冲进房间。在镜子前,小心地检视脖子上大大小小深浅不同的红色印记。
“展力游!你真是可恶——”
她嘴里咒骂着;心里却充满着甜蜜的滋味。
抬头瞥见书桌前还有一封没有寄出去的信,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相思之情。
杨轾远,这个名字其实在两年前就离开她了,她却傻傻地禁锢在自己筑起的高墙里面,浑浑噩噩的守了两年:
想到这里,心还是隐隐作痛,是——种被欺骗、被愚弄的痛。
她紧紧按着热烫的颈项,那一块块的红色印记是展力游的热情。她心情狂乱,虽然很想接受力游的感情,可是只要想到杨轾远是他哥哥,心里就无法坦然接受。
这种焦躁不安逐渐扩大、再扩大——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止,什么时候才会消失。
展力游说,他把心给她了!
她只感到茫然困惑,爱情来了,却没有预料中快乐,只有一种怕又会失去的恐惧。想到这里,郁闷的心情就像黑云一样,缓缓笼罩住了她。
那一个被阿清识破的早晨之后,所有暖昧不清的感觉渐渐变得明朗。
每天晚上,展力游都会来顾家的老屋,假借看看诺贝尔的理由,光明正大的来看顾真真。顾家姊妹们渐渐习惯展力游像自家人一样的出入,包括阿清、大树,还有其他的手下,她们也见怪不怪了。
只是顾真真每次遇见展力游身边的人,都被他们毕恭毕敬的举止弄得尴尬不安,她的身分从展力游的阿姨变成了女朋友,听起来有点不伦不类,但知道由来的人就不以为奇了。
星期天,他们好不容易找到时间单独在一起,展力游开车载着真真和诺贝尔,来到了郊外的河边。
坐在前座的顾真真,眯着眼看着沿路的风景,路边两旁的树叶全都闪着舞蹈的金光。
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目的地,展力游心想,这里够远了吧!绝对不会有阿清来搅局。
他打开后座的车门,让诺贝尔跳出车外四处追逐花蝶,诺贝尔如鱼得水,又跑又跳地兴奋不已。住在城市里的狗最大的悲哀,就是没有一处可以狂奔漫游的宽阔天地。动物和人一样,都向往自由,喜欢亲近自然,唯一不同的是,狗没有自主的权利,而人有,但却时常忘了这些权利。
他们站在河边的草地上,看着诺贝尔在他们身边来来回回奔跑着。
展力游捡起脚边的一根枯树枝,半转身,将手上的长枝远远抛进水里。诺贝尔看着树枝飞扬而过,一个纵身,跳进了水里。
“喂!你会不会丢太远了,万一诺贝尔游不回来怎么办?”
“安啦!不管我丢多远,它都会回来的。”展力游笃定的说。
“你是不是对什么事都很有自信?”
“当然不会,我有你这样的女朋友,敢有什么自信!别被你折成两半变成瘫痪就好了!”展力游引用美美曾经威吓他的形容。
“展力游!你大老远的把我带来这里,正经的说几句话会死啊!”真真气呼呼的说。
“好啦!我说正经话——我现在没有这种自信的感觉了。真真,认识你以前,我原本以为什么事情都难不倒我,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心里越想要什么,就越觉得没有自信。所以,全世界我只对诺贝尔有信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只有它一定会回到我的身边!”
展力游看着诺贝尔嘴里衔着树枝,大老远的游回来,低头轻抚诺贝尔的头赞美了几句,命令诺贝尔放下树枝,他又一个转身,将树枝抛得好远好远
“真真,你会吗?”他没头没脑的开口问。
“会什么?”
“你这个女人还装蒜!”
“到底是什么嘛?我不清楚你的问题,有什么好装的?”
“我是在问你你会回到我的身边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距离多遥远,不管物转星移、人事变迁,你会回到我的身边吗?”他迫切的想知道真真的心意,面对他的感情她总是避重就轻,他看到了,心里了然。
“你要我也像诺贝尔一样吗?我和它不一样,它不用担心它的主人是不是又打架了,它不用害怕夜里听到电话铃响,会不会有人来报噩耗。它不用害怕这种没有安全感的生活,它不用不用像人一样有这么多的烦恼,不会像人一样这么不知足”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展力游动容地紧紧揽住她,让她埋在自己宽阔安全的胸前。
“对不起!真真,我老是让你担心。”他闭起眼将头埋在她细柔的发丝里,深深吸一口她特有的清香。
“力游,自从你受伤以后,很多事情让我感触很深如果环境不会改变,那么我们是不是要自己改变?我我试着改变我自己可是又没有办法改变你怎么办?力游我好怕”真真揽着他的腰,聆听他胸口的心跳声,语调里满满的委屈。
男人最怕女人柔弱的眼泪,尤其是展力游,向来吃软不吃硬,最怕顾真真伤心,她抓紧了他的弱点。
“好了,算我怕你。你说,你要我改变什么?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他妈的尽全力!”
啊——这是从展力游的嘴里说出来的情话吗?很简单,却令人心动。真真不禁将他揽得更紧更紧,让他体会到她的希求。
她想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展力游,慎重的:“第一条,不准再说脏话了。”
“哪一个字或哪一句算是脏话?真真,你这第一条就很笼统了,我们性别不同,环境不同,教育方式不同,限度尺寸自然就会有落差!”
“不准动不动就说‘他妈的’,够清楚了吧!”她原本难过的心情,又被展力游弄得哭笑不得。
“啊,你也会说脏话,可耻啊!可是,对我来说这不是脏话,这是在表现男性的尊严。女人会哭,男人会骂脏话,这些都是很自然的天性啊!这一条对有个性的堂堂男子汉来说,真的是太难了!”
“好!如果第一条你就没有办法做到,那么你就把诺贝尔带走好了!”
这是他们之间的爱情暗语“诺贝尔”代表展力游的心,顾真真说把诺贝尔带走,意思就是要展力游收回他的心。
展力游一听,心一急,又口不择言。“开什么玩笑!狈在心在!给你了,恕不回收!”
“你又在说什么狗话!难道狗亡心也亡吗?那你要保证诺贝尔长命百岁,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我看我还是死心算了,我才说第一条,你就理由这么多,那我们要怎么继续?”
“好啦!骂够了吧,请继续。”顾真真有所不知,展力游就是喜欢讨骂。
“第二条,考上大学,找出自己的专长。”
“大学里面有没有打架系或黑手党系?或是娱乐经济系、特务保全系、特种行业系也可以考虑——我的专长太多了,还用得着找吗?”
“展力游!”顾真气得大吼。“好啦!好啦!请继续!”
“第三条,脱离黑道,本本分分的做人。”
“做人!将来我们如果结婚了,要做几个人就做几个人,做人有什么困难的!哈哈”脱离黑道对他来说是最困难的,他故意表面上打哈哈,避重就轻。
她如果继续爱着这放荡不羁的流氓,她的爱情一定很快就要休克。“送我回家吧!”顾真真体认到这一点,说完,两颊气鼓鼓地转身回头就走。
展力游将她整个人拉了回来,嘴边还带着轻快的笑意,俊美的眼睛专注的看着她。
“真真”他深情的叫着她的名字,眼底燃烧着两簇热烈的火苗,彷佛正释放爱情的魔力,想要将逃走的她紧锁回来。
这是展力游一贯的伎俩,每次他都用这个方法来扰乱她的理智。
“不要叫我,不要这样看我。这一次没有用了,送我回去吧!”她狠心的说。
“免谈!我是故意把你带来这里的,现在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已经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他紧紧贴住她娇小的身躯,呼吸开始变得沉重,眼底的火焰开始在燃烧
“是吗?力游,我根本不想从你的身边逃走,只想留下来——”她突然面露微笑,分散了展力游的注意力。
他面露狂喜的神色。“真的,你终于想通了,我”
“留下来把你杀了!”他话还没说完,真真已咬牙切齿接了下去。
霎时,她抬起脚,重重地往他的脚上踩下。
“啊!啊!你你这个臭女人想谋杀我啊——”展力游痛苦的大叫两声。
趁他毫无防御能力的时候,真真从他的裤袋里揣出了车子的钥匙,回头就往停车的方向走。
“杀了你,还便宜你了!”她头也不回的说。
展力游痛得直不起腰来,抬头看着她越走越远,急得大叫:“好!彼真真,我要使出杀手了!你一定会后悔的,不要怪我没有警告你!”
“再见!”真真背对着他,扬扬手。
“好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诺贝尔!傍我上!”展力游一个手势和命令,诺贝尔立即经验老道地朝顾真真飞奔而去,一个跳跃,就把真真给扑倒了。
“啊——诺贝尔!你真是忘恩负义,我平常对你这么好,你还把我扑倒!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顾真真跌在柔软的草地上,和满身水渍的诺贝尔滚在一起。
“哈哈!你忘了诺贝尔和我有十年的默契,已经到了心灵合一的境界了!”展力游赶到顾真真身边,看着这一幕情景捧腹大笑。
“展力游,我的全身都湿了,我不会放过你的!”诺贝尔不断舔着她,从脸到脚没有一处幸免。
“我说过会让你后悔的吧!”
展力游开心的看着这个情景,不久,也兴奋的加入了战场。
原本顾真真和诺贝尔打成一片,到最后竟然变成了展力游和顾真真扭打翻滚成一体。
“不要!力游展力游!好痒求求你,放开我!”拒绝声慢慢变成了告饶,展力游使出了打架的本事,将顾真真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看着猎物伺机而动,不驯的眼睛开始闪动着温柔深情的光彩,透露着要亲吻她的前奏。
真真赶紧转开头,一手遮着嘴,一手挡着他。“不要!不要吻我!”
“为什么?”他愣了愣。
“我满脸都是诺贝尔的口水。”
“不管,是馊水我也要吻!”他野蛮的拉开她的手。
“谁的脸会有馊”她的话来不及说完,就他丰厚的嘴唇贴住了。
他的热气吹拂着她的脸,她想张开眼睛看清楚,却被他周身金色的阳光闪耀得张不开。慢慢地——他的动作逐渐轻缓、细腻,她闭起眼用心体会,好像就在梦境里的天堂一样。真真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温柔,这比他狂暴热情的时候还要令人动心。
诺贝尔在他们俩身边不断的吠叫,顾真真和展力游还是沉醉在两人共同经营的美梦里,不愿醒来。
“汪!汪!汪!”诺贝尔不死心的猛吠。
“诺贝尔!不要吵,你到底在鬼叫什么?”展力游抬起头来,才发现他们身边围了几个来爬山健身的中年太太,正掩着嘴对他们不断的指指点点,笑谈中还不忘递来暖昧的眼神。
“我的天啊?哪来这么多人?”真真将脸埋在展力游的胸前。
“可能我们两人比风景还要好看。”
“展力游,你还开什么玩笑?快带我回家!”真真羞红了脸,恨不得挖个地洞,马上进去。
“他妈的!大老远跑来这里,怎么还是有这么多不识相的人!这些老女人,这里又不是电影院,想看免费的,门都没有!”展力游边说边骂,帮忙拉起了狼狈的顾真真,看她两手颤抖个不停,还替她快速的扣上胸前的钮扣,为她整理好上衣,拨顺她一头的乱发。
两人都整理好仪容之后,展力游才拖着一言不发、头儿低垂的顾真真,逃离那有着旖丽春色的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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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的早晨,真真在厨房准备妹妹们的午餐。
美美背着厚重的书包走到厨房,看着大姊在洗碗槽前清洗水果。
“大姊,我好想爸爸妈妈喔!”美美孩子气的说。
“美美,暑假一到,你就可以回去乡下找爸妈了啊!”“他们真的都不回来了!他们真的放心得下我们啊?”
“嗯美美,你知道,爸妈很放心我们,因为有我照顾你啊!”“是啊!你忘了说,还有一个什么事情都不会做的二姊,还有一个爱管闲事的展力游。”
“他怎么爱管你了?”真真不解的问。
“他老是叫我走路回家要小心,还说如果有男生想追我,叫我给他名字和学校,他会派人围堵他,若警告不听,他会亲自去痛扁他。”
“这样不是很好吗?”真真难掩笑意的问。
“问题是,我很喜欢有男生追我啊!他和他身边的几个打手,把我的朋友全都吓跑了!”美美愤愤不平的说。
顾真真低头将美美的午餐打包好放在餐桌上,心里都是展力游那横眉竖眼警告人的样子。
“大姊,那个展力游今天晚上会来吗?”
“怎么,他来不来你会在意吗?”真真反问。
““我才不管展力游来不来!我只是想,如果他会来吃饭,那我放学回来的时候,就顺便去买便当吃好了!”
“为什么?”真真纳闷的问。
“因为我不想再吃面了,我现在看到面就想吐!”美美拿起桌上的便当盒,一溜烟就跑走了。
真真忍不住站在原地傻笑,这两个星期,展力游每天上都来报到,她足足煮了好几天口味不同的面食,还非常有心的上网抓了不少面类食谱。
她俨然是一个尽职的女朋友。
真想不到自己一头就栽下来,想要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其实美美来不及知道,她和展力游已经约好要到“化城”好好疯狂一个晚上。
顾真真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这是第一次,她答应以女朋友的身分出现在展力游的领地;也是第一次她放下所有的顾忌和不安,决心接受展力游的感情。
如果爱情来了,就让它顺其自然吧!展力游说得对,所有的“可是”、“但是”都是假设性的借口,她不愿因为这些借口,而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感情,轻易推开。
晚上六点。
顾真真换上一件比较有女人味的连身洋装,梳理着一头及肩的直发,正在懊恼该如何装扮发型和装饰。
别上一支可爱的发夹吧!可是好像太刻意了。涂个樱色的唇膏吧!好像又太故作性感了。那么这一身漂亮的天空色洋装呢!不是更凸显她对这约会的期待
唉!她想太多了,看着手腕上的表,已经六点了,展力游竟然还没有来。
她开始纳闷,他向来是只会早到晚退,从来就不会迟到。
又过了半个小时——
真真坐在客厅里,不时抬头看着墙上的挂钟。
时间滴答滴答的又过了十分钟,客厅里的电话钤声响起,打破了等待的寂静。
“喂——”
“真,对不起!刚刚发生了一件意外,我现在正在处理,所以我们的约会要取消了。”展力游在电话中充满歉意的说。他也知道这是他们第一次公开的约会,意义非凡,可是他却无能为力,身不由己。
“什么意外?是不是你又打架了?”真真一听到意外,心跳就开始急促不安。
“不是我!”展力游不想多作解释,让她担心受怕。
“那是谁?你在哪里?我去帮你!”她急切的问。
“我在上次来过的那家医院急诊室,阿清受伤了。”听着真真担心受怕的语调,他只好从实招来。
“他还好吗?我去看他!”
“情形还不清楚,你不要来啦!”展力游在电话里阻止她。
“我马上到!”顾真真说完就把电话挂掉了。
“这个女人,把我说的话当放屁!全世界就只有她有这个胆子这样对我,我为什么还是这么爱她?!真是欠扁,天生贱骨头真是他妈的!”
展力游看着断线的手机,不断的咒骂。
真真执意要看阿清,跑出巷口拦了一辆计程车,马上火速赶到医院想弄清楚状况。原来清晨天还未亮的时候,阿清回家被人跟踪,寡不敌众的被痛殴了一顿,昏迷不醒倒在垃圾堆里好几个小时。
下午展力游准备出门接顾真真的时候,接到了医院通知的电话,即刻赶到医院处理一切。
医院里,一群人高马大的男子全围在展力游身边,愤愤不平的说:“老大,我们知道是谁干的!”
“老大,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就可以出发!”
“老大,他们竟敢在我们的地盘撒野,我们一定好好的教训他们,让他们后悔莫及!”
医院急诊室外的长廊挤满了一群凶神恶煞,医院的病人、护士、医生都面有惧色的对他们敬而远之。顾真真悄悄站在离展力游十步远的距离,看着他的处境。
白色的墙壁看起来格外阴暗,他的眉间像是刀刻下了一道鲜明的痕迹,聆听着手下们激动气愤的话,神情愈加沉重。他回头看见了她动也不动的凝视着他。
一双清澈美丽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一个丑陋的世界。他不应该让她看见这样的情景,他要她的眼睛只看美丽动人的画面。展力游后悔莫及,他应该阻止真真来的。
他们怔怔地看着彼此,彷佛有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横跨在两人之间,他们虽然看到了对方,却触及不到彼此。
“我们”他看着她,心有顾忌的说不出话。
“老大!我们要怎么样?还等什么?”
“老大!我知道他们都在哪里出没,这几个臭小子时常来闹场,老大!我们还在犹豫什么?”展力游的手下不解,平时这样的状况,老大二话不说的就会找人大打出手,血债血还。
可是这一次,展力游看着顾真真的脸,却迟疑了——
真真再也听不下去,她走到展力游的身边,所有的人自动后退,两边排开。
“力游,这种情形,普通的正常人都会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而你们”她看了看身边的一群牛鬼蛇神,心里知道他们并不是普通的正常人。“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处理方式,但我希望这一次,你们用脑袋处理,而不是拳头处理,以暴治暴,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大嫂,那些人如果有脑袋,就不会来碰我们的人了!”
“是啊!对这些没有脑袋的不良少年,拳头最有效了!”
“我们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老大!”
“对!对!我们绝对要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不是这样的!”真真胀红了脸,大声打断他们的话。
“真真,你不懂!”展力游左右为难,他走近她的身旁,想要拉住她的手。
真真避开了展力游手。“我是不懂!我要去看阿清了,他不需要人报复,他只需要人照顾你去做你认为我不懂的事吧!”
她不想在他手下面前和他争辩,只有离开才不会让自己说出后悔的话。
她转身走到长廊尽头的病房,握着房门的手把迟疑着。心里想像着里头的情景——阿清正躺在里面,全身伤痕累累的打着点滴。她心里也在一点一滴的淌着难过的泪水,如果如果有一天,躺在那里的不是阿清,而是展力游,她还能够像现在这么平静吗?
爱情虽然来了,她却要面对更多的困难。一个想法,一个念头上件事情,都可以让爱情来了,又走。
想不到爱一个人并不简单,维持爱情更不容易。和杨轾远在一起的时候,是随时都在担心周边虎视眈眈的对手会让她的爱情变色。和展力游在一起,她完全没有这种心情负担。可是,却要面对外在更大的压力和心理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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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真真和妹妹善善相约来到医院探望阿清。
阿清躺在医院足足有半个多月了,身上的肋骨断了多根,几处明显的外伤还需要时间复原,鼻青颊肿的脸还是伤势最轻的地方。
“真真姨,善善姨,谢谢你们几乎每天都来看我。”每次看到顾家姊妹来,阿清心里就感激得几乎要痛哭流涕,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刚从鬼门关里逃出来,情绪特别敏感不稳定。
“阿清,你怎么又哭了?”这一次我带了你最爱吃的黑森林蛋糕,保证让你又哭又笑,猴子撒尿!”善善打趣着说。
“太好了!医院的食物我快受不了了!善善姨,你知道吗?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你们的出现——好像一阵曙光乍现,回光返照”
“哈哈哈!阿清,我最爱听你说成语了!”善书一阵开怀大笑。
“真的?只要你喜欢,我一定会使劲力气的让你大大开心。”阿清这时想破了头也掰不出一个比较像样的成语“使劲力气”和“大大开心”应该勉强也算吧!
“哈哈哈——”善善个性活泼外向,笑得自然毫不掩藏。
顾真真将蛋糕摆在阿清的床边,换好了花瓶里的清水,打断了阿清和善善愉快的对谈。“阿清,你知道力游怎么处理你被打的事情吗?”
阿清的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情,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才好。
“阿清,你就实话实说,这种意外还算是小事,身为老大的女人,她就是要有承受各种大、风、大、浪的勇气!”善善替阿清打气,说到“大”字,就特意加强语气,重重地打在阿清的肩上。他咬着牙关强忍,差一点痛得爆出泪水。
“善善!什么老大的女人——”真真很不喜欢这个称号,奈何两个妹妹成天将这个头衔挂在嘴上,好像很神气的样子。她斜眼瞪着妹妹,又继续问:“我知道你们都不想告诉我,我问力游,他也叫我不要管!阿清——我不是想管,只是我没有办法假装我不在乎!你不想告诉我对不对?我还是可以问别人,或许我在报纸上的社会版可以得更清楚。”
“只是打架而已,这种事时常发生,报纸上不会写的”他抬头轻声地说,看着真真渐渐逼近的身影,紧张的握紧棉被;心想顾家的姊妹实在都很暴力。
想想,他不该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急忙说:“老大带人去痛打他们一顿,听说还有几个和我一样住院了,保证要比我晚出院,我们不但血债血还;还添了不少利息、红利外加奖金!”他终于还是实话实说,毕竟顾真真早晚都要面对现,接受展力游的身分和环境。
“酷?”善善大赞一声,看到面色铁青的姊姊,又赶紧住口。
沉默的低头收拾,阿清和善善不敢再说一句话。
待顾真真收拾好一切,回头对阿清说:“你今天如果碰到力游,告诉他告诉他——算了!要我告诉他什么!他会听我的话吗?”
阿清伸直了脖子,着急地说:“会的!真真姨,我们老大就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前几天他还叫我们到你们家的时候,不能说脏话,不能有逾矩的行为,不能没有礼貌,还有说什么要‘做人’,要做什么人我想不起来了。”
“他还是用他的方法解决事情,没有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有种气馁和无力的感觉。
阿清看得出顾真真内心的挣扎,急忙又说:“真真姨,别这么说,有用的对了!前几天,我们老大还建议大老板把‘花城’和其他酒吧酒廊都给转手,转投资,做一些正当的事业。可是大老板很迟疑,生意做了这么大,也不是一下说收手就能收手!况且大老板的生意牵涉的人很多很广,许多决定都要非常小心才不会得罪人,你知道,如果我们得罪道上的人,是很麻烦的。”
“对啊!就像电影演的一样,以牙还牙、杀来杀去的,对不对?”善善毫无危机意识,只觉得黑社会就像电影演的一样酷。
“不、不对!也对好像是这样”阿清也是不清不楚。
他试着想解释展力游的处境,看顾真面色凝重的不说话,怕她真的在生老大的气,不再理他,那么倒楣的将会是自己,于是心慌的又说:“不要难过啦!还有、还有真真姨,你老是说他在鬼混,生活没有目标,是一只‘行尸走兽’,但他是真的有仔细想过了,前几天还派我去补习班拿讲义,老大真的打算要去考大学了呢!”
“什么?你们老大都几岁了——读大学是不是有点老了?”善善诧异的说。
“我们老大虽然高中读了五年,出社会和我们混了快三年,可是从前他运动过度、脊椎受伤没当兵,又入学早,现在才不过二十二。
大学读完也不过二十六、七,三十岁前绝对可以拿几个硕士来丢人现眼一下。我们老大说,读书就像打架一样简单,考试就像对手一样,他还没碰过他打不过的对手。”阿清娓娓转述老大的话。
“哼!狈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他把读书比喻成打架,他以为有那么简单啊!”真真不以为然的说。
“不会太难吧!因为我已经答应老大回去读夜间部,起码把高中读完。”
“阿清,你一定做得到的。可是力游”
“真真姨,你不要小看老大,他说得到就做得到。我们老大的身手是这个圈子里最出名的,也是最聪明、最够义气、最守信用的头头。他可是我心目中的天王偶像呢!”阿清骄傲的说。
“啊!阿清,原来我们有共同的偶像啊!”善善兴奋的又打了阿清的右肩一下,浑然不觉阿清正埋头咬着棉被,以免自己痛到休克,眼角还闪着痛苦的热泪。
“是吗?真是太好了!普天同庆”阿清从棉被里,齿缝中,手掌心里缓缓地回答。
自从真真知道展力游为阿清报仇后,连续几天展力游都没有到顾家老宅。顾家姊妹已经开始想念那一个狂妄不驯的身影。
顾真真的心情跌到了谷底,是展力游厌倦了爱情的游戏,还是他内心有愧而避不见面!不管事实是哪一个,都不是她愿意面对的。
晚上,还是没有见到展力游的身影,顾家三姊妹端着晚餐一坐在客厅里,各怀心事看着电视。
“大姊,展力游今天不来吗?”美美看着今晚姊姊做的炒饭,心里若有所失。
“怎么,你不是说看到面就会想吐吗?今天我做的是炒饭,你可吃得下去了吧!所以,他不来不是更好!”真口是心非的说。
“可是我还满想念他的,想看他的时候,偏偏他又不出现了!”美美把心中的懊恼说出来,在她心里,已经把展力游当作自己的大哥哥了。
“这有什么难的!美美,你打电话告诉力游哥,说老姊今天煮了一堆牛肉,保证他马上冲过来。”善善说完随即扒了一口炒饭。
“有效吗?干脆说老姊又另结新欢了,这样是不是更有效!”美美说。
“哈哈哈,这样展力游不会冲过来,而是杀过来!”善善事不关己的开着玩笑,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二姊,幸好力游哥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宁愿找个丑一点、个性好一点的男朋友,这样我的命才会长一点。”美美拍着胸口庆幸的说。
“我才不这么想!美美,人生苦短啊!有一个这样爱你的男人就不枉此生了,而且啊有这样的男朋友才刺激!你懂不懂啊!”善善推了妹妹一把,又惹得美美大叫。
“二姊,不要打我啦!我没有你懂,可以了吧!”
“我才轻轻的推一下,这哪叫打!真夸张”
善善和妹妹两人一来一往的吵闹不休,真真的胃口尽失,拿起桌上的残肴走到厨房,正好听到电话铃声响起。
“你看吧!人不来,电话还是每天都到的。”善善调侃的对美美说。
顾真真接起电话,是一个她遗忘许久的声音。
“嗨!真真,是我——”电话里的是杨轾远。“我现在在你们家的巷口,你可以出来吗?”
“有事在电话里说就可以了。”真真冷漠的回答。
“真真,是有关力游的事。”
十分钟后,顾真真和杨轾远在巷子口的街灯下见面。
远远地,真真看见晕黄的街灯下他修长的身影,慢慢回忆起从前他们交往的时光。
他们是在一次学校和学校间举办的爬山活动中认识的,她还记得她第一次看到杨轾远的时候,就被他温文儒雅的风度和出色的外型给吸引住。虽然她在女孩子中并不是最美、最出色,可是他却对她情有独钟,还说他是被她手上的素描簿给吸引的。
那个营火生起的夜晚,他们畅谈了一整夜,他不断问她画里的内容,不断露出羡慕的神色看着她述说理想。他说他喜欢她的清纯自然、她的灵巧才气、她直爽的个性,他们无话不谈,那一夜,他赢得了她的心。
但是从此,她失去了自己。她成了所有女孩子心目中的假想敌,因为没有人相信家世背景都如此优秀的杨轾远,会看上平凡的她。每一次他们要去哪里,都是杨轾远作决定,她只有点头配合的分。
她一直隐藏自己、委屈自己,从来没有像在展力游面前那样的直言无讳、坦然率性过。和展力游在一起的时候,才是真正的自己。现在看到杨轾远,才想到从前的自己是如此的盲目。
杨轾远穿着一身纯白的衬衫、黑色的西装长裤,梳理得整齐的黑发在夜空中闪亮,他的斯文外型和展力游浪荡不羁形成十分明显的对比。
入夜的风带点凉意,乌云满布的夜空,稀落的星点缀着微黄的半月;一丝浅浅的笑容浮在他的唇边,杨轾远先开口:“嗨!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真真微带讥讽的笑说:“我听力游说,你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好快啊!”“是啊!一切都准备就绪,不能回头了——”
真真听出了他的犹豫。“为什么要回头?既然选择了,就只有往前走,不要回头。”
他们沉默了许久。
“真真,我一直很想正式的对你说一声抱歉,我在英国认识小眉的时候,内心就很挣扎,可是我们相隔这么遥远,而她就在身边照顾我,我我没有办法拒绝,可是又没有勇气告诉你,才会选择欺骗你。上次宴会结束后,我听了很多有关力游和你的事情,他为了追求你,做了很多疯狂的事情,为了你,我还被他狠狠揍了一拳——”想到当时困窘的情景,杨轾远就忍不住嘲笑自己。
“不要再说了!你约我出来应该不是要谈这些的吧!”真真打断了他的话,她不想再去回想那些痛苦的记忆。
“好,那我就直说了。”借着闪烁的街灯,杨轾远仔细的端详顾真,她还是穿着简单的大t恤,更加凸显了随兴自然的个性和灵气。当初他就是被她这个优点给吸引住的,现在站在她的身边,还是会有亲近她的渴望,只是他已经不是可以爱她的人了。
“外公有朋友在法院工作,据说有人提供检察官有关我父亲逃税、行贿、不法利益输送的证据,他们正在进行调查。我父亲的生意做得太大,树大招风,得罪不少人,我想这件事情如果我父亲没有好好处理,不但会牵连很多人,还将会爆发一桩动社会的大丑闻。”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真真心里打了一个冷颤,随即担心起展力游,怕他会受到牵连。
“力游前阵子又和人打架,受伤的人当中,有一个是议员的儿子。这个议员是这件案子最大的支持者,他们还考虑要控告力游重伤害。我要力游即刻离开台北,远离这个即将形成风暴的圈子,他如果留下来,一定会受牵连。可是他不愿意走,他说他丢不下这里的一切,我们心里都很清楚,他最舍不得丢下来的人就是你。”
真越想越觉得心慌意乱,冷空气像一条冰凉的小蛇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他丢不下我,又不愿离开那些是是非非,我我又能怎么办?我试过了——”她无力的说。
杨轾远沉吟了半晌,目光没有移开过她的脸。她的眼里透露出一股忧郁,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深沉的感动。
“力游才二十二岁,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都不愿意见他浪费自己的生命。从以前到现在,他一直游走在社会的边缘,不能怪我父亲让他在黑暗颓废的环境中成长,这是我父亲从小到大生存的方式,他不懂得如何改变。我妈妈用了一辈子的时间想改变我父亲,还是没有用。可是现在我父亲已经明白再不收手,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力游。真真,力游还年轻,他还有很多潜力可以发挥,如果他一直陷在那个环境里面,当他想回头时就怕太晚了。”
真真想起自己将卧在血泊里的力游强拉到医院急救、还有阿清几乎丧命在路旁垃圾堆里的一幕幕情景;心里的痛苦也不断重叠加深。
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对着杨轾远大吼:“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又能够改变什么!我爱他——我害怕失去他,所以我开始纵容自己,也纵容着他,告诉我我能够做什么!告诉我”
她痛苦的将脸埋在手心里,屈服在对展力游的感情漩涡中,无法自拔。
“真真,我没有资格告诉你要怎么做。我和我外公都会设法帮助父亲度过这个难关,毕竟他们之间的利害息息相关,我外公也不想受到牵连。可是力游,他是我们受人牵制的原因,就算解决了我父亲的困难,力游也会成为他们泄恨的靶子。你知道,力游的个性冲动,要陷害力游实在是太容易了”
“好复杂!为什么你们的世界这么复杂!简简单单的生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把日子弄得这么可怕?这样的生活,压力太大了!我没有办法承受,我只是一个学生,一个平凡的女人,只想简单的爱一个人就好,为什么会这么困难?”她在街灯下来回走动,手脚冰冷颤抖,情绪失控的嘶吼着。
“真真真真我已经替力游找到了出路,只是你!你必须放开他,让他走,留下来他会被毁灭的。”杨轾远拉住了她的手,紧紧凝视着她,温柔的喊着她的名字上遍又一遍的想让她冷静下来。
真真摇着头,心慌意乱的说:“我不知道怎么做”
雨,浙浙沥沥地落了下来,小巷道更显得灰蒙蒙一片,他们两人都没有移动脚步,任雨不断打在身上,杨轾远忍不住抱着痛苦的真真,两个身影在雨幕中成了一个黑影。
“不要管力游,不要理会所有的人!真真,我们两个人逃走吧!从这个复杂又虚伪的世界里逃离,逃得远远的不再回来!”他心里的另一个灵魂正在偷偷呐喊,手臂更加牢牢地环住了她。
真真哭倒在杨轾远的胸膛,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将自己抱得太牢,连忙挣扎想要离。“轾远,放开我。”
“你们在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怒吼,真真和杨轾远慌乱地从彼此怀里离开。
展力游像一只杀红了眼的野兽,一个箭步冲上来,二话不说地朝杨轾远的脸上挥一拳,杨轾远跌落在满是泥泞的积水里。
“展力游!”真真直觉的上前想扶起杨轾远,展力游看了更失去理智。
“怎么,旧爱新欢你两个都想要是不是?大哥,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你以为在这里花言巧语一番,真真就会回到你的身边,是不是?”他在雨中狂暴的怒喊。
真真检视过杨轾远脸颊上的伤后,气冲冲的站起来,不甘示弱的嘶吼回去。“展力游!你不要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人!”
展力游气得无法思考,对着真真怒吼。“我是没有大脑!竟然会爱上你,爱得这么凄惨!你真是可恶,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还是我只是你备用的男人,我告诉你!你不爱我没关系,不要一错再错,他就要结婚了,听到了没有!他不会为你抛弃一切,你不要傻了你不要傻得回到他身边做小,自甘堕落!”
真真听他劈头乱吼乱骂,心里也像下了雨,一滴一滴的淌着血。她站直身体,走到展力游面前”啪!”的一声,甩手就送他一个巴掌。
“展力游,我受够你了!我不想再为你担心受怕子,你走吧!你们都走!我不想再和你们杨家或展家有任何关系——”
她丢下了狠话,转身就走,大点大点的雨滴打下来,她的脸颊上和着泪水与雨水与雨水。
寂静的小巷里,只有雨点洒在低矮老屋的瓦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长长的巷道只剩下杨轾远和展力游怔怔地看着顾真真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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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美美走出卧室看着滂沱的雨势,一道蓝色的闪电划过天际,她突然看到窗外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姊那个展力游还在外面耶!”美美走到大姊的卧室,不断敲打着门。
善善闻声也走出来。
姊妹俩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继续敲打大姊的房门。
“大姊,从你淋得一身雨回来以后,已经三个小时过五十二分了,那个展力游还是站在外面等你。”美美看着手里的表,不停地在计时。
“是啊!老姊,你不让展力游进来,要惩罚他我没有意见,可是你让可爱的、忠实的、无辜的诺贝尔也在雨里和展力游一起被罚淋雨,未免太狠心了吧!”善善也加入游说。
突然,真真打开了门,寒着一张哭肿的脸,冷漠的对妹妹们说:“你们两个都回房间睡觉,我的事情你们都不要管!”
美美说:“不是我们爱管,只是再这样淋下去会出人命的,外面很冷耶!”
善善又说:“明天一早你会看到一具‘行尸走兽’的尸体躺在门口,我们姊妹三人的名声都要毁了。”
“是啊,到那时候我们三个姊妹花不但嫁不出去,还要回乡下找爸妈避风头,我才十五岁耶!”真是惨啊——”美美应和。
“回去睡觉!”顾真真气得大吼。三十分钟后,真坐在漆黑的客厅里,四周沉静,一阵乍寒令她全身冷透了,看着墙上老钟滴答滴答的在走,她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悸动难安。
她坐在暗处回想着展力游的种种。
回忆起他们遇的每一个时刻,彷佛昨日一样的清晰。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像仇人似的向对方破口大骂,当时她气得想一脚踹死他,推拿的时候也恨不得将他折成两半。
可是,当他知道她失恋的时候,他特地载她出去散心,在“花城”时还紧紧拉着她的手想保护她。他喝醉酒后的隔天,坐在厨房的餐桌上,唏哩哗啦的吃着她煮的牛肉面,更坚定的说要和她交往。
爸妈回乡下以后,他为了她们的安全,把最心爱的狗诺贝尔送来保护她们。还为了她的一句话,替善善到学校充当男模特儿,只要她开口的事,他都会做到。
为了保护她们,他在巷口和一群不良少年打架。在医院里,他忍着重伤还不顾后果的想吻她,被她一把推开,害他痛得面目狰狞惨叫不已。在宴会里她不告而别,他忍住伤口剧痛,找了她一整夜。在天桥上陪她吹冷风。为了得到她的注意,还鼓足勇气,牺牲色相到学校充当人体写生模特儿。
在那个旖旎风光的河边,他们度过了一段美丽的时光,她永远记得展力游对她说的话——“我是在问你你会回到我的身边吗?不管发生什么情不管距离遥远,不管物换星移、人事发迁,你都会回到我的身边吗?”
他的个性如此嚣张狂妄,却对她一个人束手无策。
她不禁笑了,脸上还带着眼泪。这一幕一幕的情景,全都鲜明的印她的脑海,她怎么忘得了?善善说得对,一个人能有一个这么爱你的男人就不枉此生了。
她可以确信展力游疯狂的爱着她,这何尝不是她的幸福!
“不管了!”
她在黑暗中跳了起来,打开客厅的大门,冲到庭院,展力游就站那等候着她。
展力游听见声音,抬头看见真真跑出来的时候,一颗悬在半空中任风吹雨淋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诺贝尔又叫又跳的看着真真,和主人一样的兴奋。
她在雨中投入他的怀抱。两人被瞬间温热的黑暗拥抱着,谁也不愿放手。
雨势越来越大,诺贝尔看他们两人抱在一起,放心的跑进客厅躲雨。
“真真,对不起!我是一只没有大脑的蠢猪,一时气昏了头才会误会你,还骂你,我”只要在雨里站得越久,他心里的愧疚就会减少一点。如果从此看不到她,他会痛恨自己一辈子。
“没有关系,我不怪你了——”
“我不信真真,我越想要你,就越害怕失去你。我看见你们抱在一起,以为你要回到他的身边,我气得失去了理智”
“力游,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知道吗?当我抱着你的时候,也害怕有一天你会消失不见,你能感受到我心里的恐惧吗?”
真真打断了他的话,拨开他额前湿冷的头发,主动吻住他湿润的双唇。他的眉、他的鼻梁、他的下颚、他的脸颊全都湿寒冰冷,此时此刻她只想用她的心和身体来温暖他。
他低头拨开她额际的湿发,他冰冷的嘴想要吮干她脸上的水珠。“对不起真真,原谅我好吗?”他在她耳边低诉。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轻声的对他说:“进来吧!把湿衣服换下来,外面好冷”
真真拉着他的手穿越客厅,来到了她的卧室。
不记得是谁关上了房门,他们在黑暗的房间里感受到彼此身心的颤动,他们替彼此脱掉了寒冷潮湿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的丢弃在赤o的脚边。感到全身的寒气末退,只好用身体厮磨着对方,不断抚摸亲吻,让体内的火焰开始熊熊燃烧。
他们倒在床上翻滚着、气喘着、呻吟着
躯体缠绕在一起,随着欲望一同起舞。他贪婪地亲吻她的脸、她的耳际。他的唇和她一样饥渴,互相品尝对方的热情和需要。真真不再挣扎,和展力游一同跌入这温暖柔软的床被里,就像躺在夏日温热的海滩边一样的美丽。他们的身体渐渐变得火热,展力游撑起自己的身躯,定定的在上方看着赤o的真真,他的吻时而狂野、时而温柔的吻遍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她举起手臂揽着他的颈项,感受他修长结实的躯体。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透视着她,她期待着不说一句话的等待他的进入。
一丝浅浅的笑容浮现在他的嘴角。“我爱你,真真”
他在她的身上舞动,脑海中彷佛有千万颗闪亮的流星划过,大把大把的散落在他们的周围。
有一整个世纪的时间在他们的指尖缓缓溜走。
雨势减弱了。他们一夜无眠的探索对方的身体和心灵。展力游修长的手臂环绕着她娇小的身躯。他们面对着窗口,一同看着屋的雨滴滴答答落下。他不想闭起眼睛,害怕这样美梦睡着了就再也无法持续下去。
“力游”
“嗯”“你不要说话,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静静的听我说,可以吗?”真真说完,感到展力游的手臂又加劲的抱紧她,他将头埋进她的发梢里,轻吻着她颈项间细柔的肌爱。
一阵沉默后,顾真真终于还是开口。
“力游,我们分开吧”
感到自己被他拥得快要息了。他的心开了一道裂缝,黑暗从四周围拢而来,快速钻进填不满的伤口里。他能做的,只有在这一刻紧紧抱住怀里最心爱的人。
“力游!你冷静的听我说,轾远已经告诉我你们家的情况了,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先离开一段时间。他们都为你安排好了,只有离开,你才能脱离这里的是是非非。还记得我要你做的三件事情吗?其实对普通人来说,并不困难,就看你有没有心要做;在你还没有完成那三件事情以前,不要回来。”
她低头,借着月光,看见展力游手臂上被重物击打过的瘀青,她的心好疼,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
展力游想要掩饰,抽回手,将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困难的吞咽喉间热烫的眼泪。
真真不忍心看他痛苦的表情,将头埋进枕头里,悄悄擦拭眼角的泪水,哽咽的说:“我刚刚看见你手上的瘀血,你又打架了,对不对?原来这就是你近来没有出现的原因,一定又怕我担心你。看你又受伤了,我的心也跟着在受伤。我们都不要再折磨彼此了,请你请你尊重我的决定。我没有办法改变你,只有你自己有能力改变你自己。如果你觉得这样的要求太多,那么我能够理解,离开我从此不再见面”
展力游猛然坐起身,袒露着上身,抓住她的两肩,用力地将她的身体转向自己。
“真真,看着我!我不可能离开你,我不要失去你!”
“你没有失去我!我很擅长等待,你知道的就算你不在我的身边,我还是能感觉到你一直和我在一起,你知道吗?你像一种没有特效药可医的世纪染病,让我严重的生病,一辈子都好不起来了。”她在黑暗中对他微笑。
他凝视着她水灵灵的双眼,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感觉到它们晶莹的光芒。“我爱你,真真,和我一起离开,我们结婚,我们”
“不”她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声音温柔得像般。“不是现在,我们都还年轻。力游,我要放开你,放你自由,让你离开,找到自己该走的方向,我已经决定了!只有你自己才有办法改变一切。过了今晚,不要见面,不要写信,不要联络,不要承诺全心全意的往你该走的路走。”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展力游的眼神显得心痛。
她摇摇头,竭力挤出声音,眼里浮现泪光。
“没有。”她想了很久,这是唯一的选择,如果此时不狠下心离开他,他会永远无法挣脱这充满暴力的环境,她会和他一起沉沦毁灭,就像力游的妈妈一样,含怨而死。
她坚定的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像一只受伤的小鸟投入他的怀里放声哭泣。许久许久,他就这样拥着她,让她的泪水沾湿他宽阔的胸膛。
他的眼睛闪烁着泪光,他终于明白,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动摇真真的决心,这是他在一起最后的一个夜晚。他也明白了,他必须离开她,不只是为了她,更为了自己。他必须改变,洗心革面、力争上游,才能得到她的心。
他再度亲吻她布满泪痕的脸颊,说什么话都已经是多余的了。
最后的时刻就像倒数计时的世界末日,分分秒秒都显得珍贵。离别的日子来得太快,虽然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再见面,可是此时此刻的决定,他们都感到措手不及。
那一个雨下个不停的夜晚,展力游和顾真真彼此坚定的互许未来。
那一个清晨,没有再见,没有挥手,更没有任何的承诺,展力游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顾家。
不久,他的身影消失在台北的夜空,飞往异乡的英国。
一年后,顾真真诧异的听说展力游考上了台湾中部的大学。
原来风声平静以后,展力游就从英国回来了。展永光和岳父凭借着多年雄厚的资金和权力,卯足两家所有的力量,将酝酿中的风暴消弭于无形。
展力游在国外心无旁羁的埋头苦,回来台湾后一举考上了台中某大学的法律系。阿清来顾家报讯时,还代为转答展力游说的话。“我们老大说,我当然要回来啊!他妈的台湾有一堆优秀的学校可以读,跑到番邦去读番文做什么?头壳坏去了!”
顾家的姊妹和阿清都知道,展力游还是不改本色,嘴硬耍酷,其实只是想拉近和顾真真的距离。
真真毕业后,就在台北郊区的一所小学当美术老师。阿清到顾家看诺贝尔的时候,还说:“我们老大就说你很适合当小学老师,只要看哪个学生不爽,就把他折成两半。而且你的身材比较适合对付小学生。我们老大还要我来教你几招防身术,他说现在学生很凶,还说现在世风日下,人心什么的”
两年后,展永光慢慢将“花城”和许多酒吧、舞厅转手,改为投资观光业,听说在知本开了一家全国最大的温泉酒店。又回到台北陆续开了几家健身中心,阿清、大树,还有从前的打手们,现在全都在健身中心当教练,或在饭店里负责担任保全人员。
阿清洗心革面后在健身中心上班,晚上则努力就读高中夜间部,还时常向美美求教功课,偶尔传达展力游的讯息。“我们老大前几天打电话给我,他说他现在每天除了打球就是读书,不让自己有机会胡思乱想。我想啊,他没有打球或读书的时候,一定想死一个人了没人骂、没架打、没人爱、没人打,当然只有读书了”
放假的时候,顾家姊妹都会约一起回到南部乡下和父母团聚,独留诺贝尔在老宅院里看家。真真从南部回家后,阿清对她说:“我知道你们放假回南部了。前几天你们都不在家,我们老大有上台北来,顺便和我一起过来看诺贝尔,他说你是不是没钱买狗食,它怎么越来越瘦了,如果需要赡养费的话,就交代一声。我们老大还要我时常带诺贝尔去给他看看,联络感情,他说诺贝尔就像他的儿子一样,他有那个什么什么探视权很厉害吧!我们老大现在说话,都有律师的味道了。”
四年半后,顾真真听阿清说,展力游大学还没有毕业,就考上了律师执照,还有板有眼的计划要回来台北开一家律师事务所。
同一时间,杨轾远外公推举出马竞选立委失败。现在正在做舅舅的助手,打算隔年再卷土重来。
展力游的外公开始主动联络展力游,不断游说他到台北来看他,不过都被展力游婉拒。
杨轾远结婚四年,生了两个儿子。杨轾远的太太带着孩子回到英国的父母家,那里有优渥的环境可以照顾他们母子三人,杨轾远成了人们口中的太空人,时常两边奔波,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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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在一所小学的美术教室里,一群三年级的小朋,一个个聚精会神的看着桌上令人垂涎欲滴的大红苹果。
“我们今天要做铅笔素描,老师准备好了题目大家要仔细看喔!”
顾真真走下讲台,看着大家将画纸全都摆好在桌上。
“大家知道吗?有人说,素描是最正直的艺术,因为素描可以将艺术直接的表达出来,只有黑白两色,这么简单,可是其中学问可大了喔!”真真自顾自的说着,也没有想到三年级的小朋友到底能够体会少。
其中一个胖嘟嘟的小朋友举起手来。
“王小劲,你有什么问题吗?”
“老师,我们可不可以画小猫小狈,那那苹果可以拿来吃啊!”顾真真啼笑皆非的看着王小劲,和颜悦色的说:“那个苹果怎么可以拿来吃,那是我们要画的题材啊!”“可是我们想要画小狈小猫啊——”王小劲不死心的又说,其他的小朋友也开始鼓噪起来。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顾真真表面故作镇定,心里其实已经火冒三丈了。这个胖小子?看到吃的就不放过。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
“各位同学,你们最好乖乖的开始画,老师还要教你们怎么表现立体图案。”
顾真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开始解释立体构图,但台下的小朋友还是不放弃。
“老师!你看——那里有一个男生,拿了一大束花,还牵一只大狗,脖子上绑了好多气球,有红色、黄色、蓝色、绿色,好好看喔!”一个同学忍不住站了起来,大声对老师说,手还指着窗外。
在另一边的同学闻声全部跑到窗口来看,四个窗户,挤满了一个个喜欢看热闹的小。
“回来!你们全部回到座位上来坐好!不可以这么好奇,现在是上课时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离开教室!”真真一个一个的将同学们拖离窗口。
“顾真真!你到底在哪里——”
真真猛然听到这样动人心魄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一次的叫喊,更清晰的传来。“你还不赶快给我出来!彼、真、真——”
同学们个个表情诡异的看着她,等着她下一个举动。
“老师,那个站在楼下庭院的男生是在叫你耶!”
“老师,那个人是不是你的男朋友?你一定和他玩过亲亲。”大胆的女生不鸣则已。
“老师,你是不是还没有结婚?要赶快去喔!”
“你们乖乖坐好先画、画这个东西,我马上”
“耶——”同学们一阵欢呼,看着女老师满脸通红地消失教室外。
展力游站在三层楼教室中央的庭院里。
“顾善善,你的馊主意最好行得通,不然的话,我回去就给你好看当然买了,你们女人真麻烦,就喜欢这些玩意好啦!好啦!我会等的,五年都等下来了,你还不相信,竟敢对我说这种话!真是不知死活知道了,回去让你削到饱好不好?好啦!我挂电话了。”展力游关掉手机,揣入裤袋里。
顾善善这狗头军师,还不忘打手机对展力游耳提面命、面授机宜。
“该死,这里的教室多得像迷宫一样,问了三个猪头还不知道真真在哪里。”展力游站在庭院中间,仰头看着环绕在四周三层楼的教室。
他们分开刚满五年。昨天他拿到律师执照,虽然还差几个星期就可以大学毕业,但是等不及要见真真,只有听从善善的计策,直接来到学校。
“顾真真,你到底在哪里啊——”他不再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寻找,索站在教室中间大吼,也不怕惊动全校的老师和学生,就怕真真故意使性子不愿出来。
她是全世界最难搞的马子,展力游心里十分确认这一点。
不久,一个娇小的身影气喘吁吁地从三楼的教室跑到他面前。
真真怕他这样大胆的举动会害整个学校的课程全部停顿,打定主意要在还没有惊动校方以前,赶快把他带走。
“你来做什么?”她胸口起伏不停,上气不接下气的。
“你我不是来看你,难道是来上课的啊!”展力游拿着花,直截了当的塞到她怀里。“给你!”
顾真低头看着怀里鲜艳欲滴的玫瑰,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问:“你大学不是还没有毕业吗?怎么可以来”
“你说要我读大学,又没有说要我读完大学!”他理直气壮的说,一副未来律师的狡狯口吻。
“可是你”真真还在惊吓中,理智尚未平复,脑袋不如平时灵光。
展力游灿烂一笑。“我发现当律师是一种不同方式的挑战。我找到了自己的专长,又很久没有打架做坏事了,现在只差不说脏话这件事我还不太有把握以外,我想我们应该可以见面了!”
他一身白色t恤和洗白的牛仔裤,两手插在后面的裤袋里,两脚大刺刺的敞开,连诺贝尔都狗仗人势的抬头挺胸,人和狗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两只不同的动物却有同样傲慢的神情。真真打量了展力游和诺贝尔许久,不禁觉得好笑。
她将花p她将花送回展力游的胸前,他不解的接过了花,一头雾水的问:“你干什么?”
“展力游,你听好!第一,你和你的狗态度恶劣,没有诚意。第二,你强词夺理,没有诚意。第三,很久没有打架做坏事,并不表示将来就不会再犯。第四,我在上课,不能和你多聊,你赶快走吧!”说完,她故意转身就走。
展力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看她不为所动的样子,嘴里忍不住咒骂。“他妈的!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难缠!”
顾真真猝地转身,看着马上紧闭着嘴巴的展力游,内心强忍着笑,正色的说:“展力游,你答应我的三件事情,没有一样有做到,我看你回去再修练几年好了!”
“你开什么玩笑啊!”展力游大叫。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再见。”顾真真远远的抛来这两句话。
“喂!喂!”展力游不断的呼喊。
“好!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不要怪我没有警告你,我会让你后悔莫及——”展力游低身拿开诺贝尔脖子上的项圈。
他不疾不徐的放开所有气球,刹那间天空中全是五颜六色的气球迎空飞舞。
“诺贝尔,听好,这全是你的错,我给你机会赎罪,如果你没有追上顾真真的话,我今年就拿你冬令进补,听到了没有?”展力游看着老态龙钟、动也不动的诺贝尔,指着顾真真的背影,大喝一声。“他妈的还不赶快给我上!”
诺贝尔拚了老命似朝着顾真猛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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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老大,你又打赢这场辟司了,真是了不起啊!”阿清手里拿着一箱箱的资料卷宗站在展力游身旁,两人一同走出台北地方法院。
“好了!别得意的太早,下一个案子很棘手,我们要准备很多资料。我先放你一天假,可不能出去混太晚,知道吗?”展力游扯下领口上的钮扣,脱下外衣挂在阿清的手臂上,轻快的走下阶梯。“我要先走了,你把资料带回事务所,我明天再去整理,闪人了!”
“喔!那我明天再到事务所帮忙。”
展力游背对着他,摆一摆手,心想阿清真是一个尽责的好助手。
“老大!你要去哪里啊?我们可以一起去喝杯酒庆祝一下啊!”阿清大声的说,想要挽留他。
“我有事情啦!”
“什么事情啊?”阿清不放弃的追问。
“我要去买礼物,今天是我和真真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阿清,你想害我是不是?我如果跟你去喝酒,明天肯定会看到我带着熊猫眼去上班。”展力游放慢脚步,一想到真真,心里就涨满了幸福的甜蜜,嘴角也不禁往上飞扬起来。
“是啊!真可怕,想不到男人一结婚,就全都变了样”阿清心有余悸的喃喃自语。
“变什么样?”展力游耳尖听到了。
“男人一结婚,就变成小狈了——”阿清说完,抱着东西转身就跑,留下展力游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他细想着阿清的话,好像有颗一百烛光的灯泡瞬间在他头上点亮,令他想起了某些熟悉的回忆。
黄昏的时候,展力游抱着一个纸箱子走进了他和真真的家。那是坐落在郊区的一栋别墅,离真真的学校很近,真真走路就可以到学校上课。
顾真真心里一直很感激力游的贴心,当初结婚的时候,他就决定要住在这里,自己每天开车往返各一个小时,正可以好好的整理思绪,录下每一个想到的细节。既能让真真方便,又能充分利用时间,何乐而不为?
展力游真的不同了,自从脱离父亲经营的事业,自己发愤图强,努力拿到律师执照一边执业,一边还拿到了硕士学位。他认真的态度、细腻的求证,在法界初崭头角,令许多人刮目相看。谁都没有想到,当初一个只会打架的小混混,如今竟成为炙手可热的大律师,简直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成就不可同日而语。
只有展力游心里知道,这一切,全是真真给他力量去改变的,她、是他的原动力,是他力争上游的重要元素。如果没有真真,就没有今天的展力游。
“我回来了!”展力游抱着纸箱,对屋内大喊。
真真两手都是清洁剂的泡沫,兴奋地从厨房跑了出来,快乐地迎向展力游。
“力游,我以为你会晚点回来,我才刚从学校回来,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好!”她摊着两手颓丧的说,原本想准备一桌丰富的菜肴好庆祝他们的纪念日,可是光是整理家务就用掉了许多时间。
“不要准备了!我们出去吃。”
“不行啊,妹妹们都要来,听说还为我们准备了礼物,不请她们吃饭不好意思啦!”
真真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是从展力游抱着的纸箱中发出来的,她好奇的望了纸箱一眼。
“那是什么?”
“我送你的礼物啊!”顾真真满心期待的打开纸箱的封口,一只棕色短毛、肥嘟嘟的小狈跃然而起,她喜形于色,不顾两手的泡沫伸手抱起小狈,那圆滚滚的大眼睛,正好奇无辜的看着顾真真和这全新陌生的环境。
“啊——好可爱的小狈。”真真惊呼起来。
诺贝尔在去年六月过世了,享年十九岁,寿终正寝,也算是高龄了。
展力游宠爱地看着顾真真,她快乐的神情不时感染到他。”我们要帮它取什么名字?”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诺贝尔!”
“你知道吗?很久以前,有人曾经告诉过我,养宠物要用心照顾,它就像家里的一份子,有感情,有生命”展力游依稀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那模糊的片段。
顾真真让小狈倚偎在颈边,短短的棕毛不断的搔痒着她,惹得她不停地笑出声来,没空回应力游的话。只好敷衍的说:“是吗?这话我好像听过看来有两个新成员就要加入我们家了!”
“两个!怎么会:”展力游孤疑。
“你还不懂啊!亏你还是个大律师,我看你一回到家好像智商就会自动减低,反应也相对迟缓”
“反应迟缓!我就让你看看谁的反应迟缓——”展力游高举两手,作势要朝顾真真进攻。
顾真真抱起小狈,转身拔腿就跑。
许久后,他们相拥在温暖的大床上。饱尝过热情、归于平静的身件使他们两人疲惫的倒卧在彼此的怀里。
她睁开眼睛,审视着面前的男子,忍不住怀疑其实在成熟稳重的外表下,他那颗狂妄的赤子之心还是保留着。好几年以前的他,习惯用拳头解决他认为不公平的事情;而今,他是用法律的剑,来解决犯罪的坏人。她暗暗崇拜着他,热烈地爱恋着他,他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屠龙的英雄,雄赳赳、气昂昂的保卫着善良的人民。
她忍不住在他高挺的鼻尖送上一个小小的亲吻。展力游的手又不安分的爬上了她的背脊,他移动身躯缓缓靠近她温热柔软的身体。
正当他存够了能量、蓄势待发的时候,门铃却不识相的大作起来。
“叮咚!叮咚!叮咚!”按门铃的人似乎不太有耐心等待。
“让它响吧!”展力游侧躺在床上,想要拉回起身的老婆。
“不行!一定是善善和美美来了。”真真挣脱了展力游的手,起身套上一件清爽的洋装。
他转身将头埋在枕头底下,大声呻吟。“她们为什么总是来的不是时候!阿清说过,在热情狂烧的时候浇熄,是会得内伤的!”
“好啦!你壮得像牛一样,不会得内伤的,快起来吧!”顾真真走近床沿,试图拉起赤o的他。
她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就是太靠近饥渴的野兽。在展力游突然翻身,将她整个人压在床中央时,她才恍悟。
展力游亲吻着她,熟练的解开她的发髻,如云的秀发顿时如飞瀑直泻在洁白的床铺上。他轻巧的卸下她才刚刚套上的洋装,用饥渴而嘶哑的声音恳求她留下来。
门铃声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响了十几分钟。但顾真真和展力游除了彼此的心跳声,就再也听不进外界所有的杂音了。
如果爱情是一个科学家,那么绝对够资格接受一座诺贝尔奖,因为爱情散发出来的力量,能够点石成金,连顽石都要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