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道:“楚老,逃避解决不了实际的问题!其实你也知道,在这种局面下,你和我都很危险,只是很微妙的在于,希望两国和平之人,必然不希望你活着回去。而希望北燕重新辉煌,要利用你攫取权力的人,他们又投鼠忌器,生怕把我弄死了,伤及到楚老您这一尊活唐僧,所以,他们彼此掣肘,我们才能共生,共渡难关,楚老您说是不是这样?”
楚天霸哈哈一笑,道:“小小年纪,心思却深沉得很,不过还好,你不似陆长河,陆长河是阴柔狠辣,而你则是坦坦荡荡,光明磊落!这一点倒是合老夫我的脾胃。只是你我既然是朋友,同舟共济,你每天锦衣玉食,宝马香车,我每天都只能手镣脚铐,住着冰冷森然的囚车,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啊!”
陆铮道:“楚老,对不住您了!您这样的安排是义父亲自部署的!负责押送您的一彪人吗,他们根本就不听我的号令。
当然,其实这也是为您好,人啊,尤其是像您这种身份的人,需要有人像压弹簧一样将你压住,而后你才能弹起来,反击起来才能犀利!
就像你能在我大康悬镜司的监狱度过二十年,常人难以想象,可是你却有理想和信念的支撑,所以再难熬的日子也难不住你。倘若,我义父真好好的把你关在一个纸醉金迷的地方,让你每天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怕这二十年下来,你早已经没有了今日的心思和气度了!心中没有了斗志,人便真老了,这等人的死和生已经都没有价值了!”
楚天霸眼中的精芒一闪,嘿嘿笑道:“不愧是陆长河看中的人,你的未来比之陆长河更要胜一筹!”
陆铮摇摇头道:“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因为人到了一定的程度,需要依靠的便是气运和机缘了,所以未来不可预测!但是有一点我能明确,那就是楚老,你的抱负从根本上就是错的!
北燕和大康之间倘若再战,那也只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对两地的百姓来说,都是灾难!”
楚天霸冷笑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我北燕永远就只能这样苟延残喘的活,永远就只能这样偏居一隅?嘿嘿,真是笑话,我都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自信!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自然的规律,我楚天霸不是好战之人,可是这个世界上本就是强者为尊,我北燕足够强,我北燕的子民就能过富足美好的生活。而倘若像现在一样,我北燕的子民便只能苟延残喘,卑贱卑微!世界的规则就是这个道理,你说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不过是不谙世事之人说出来的幼稚之语!”
楚天霸的情绪很激动,陆铮听他这番话,心神也颇为恍惚,他想想自己上辈子的人生,其实似乎也是那个道理,国家强则人民强,国家弱则人民贫,古往今来,温情脉脉从来都只存在于象牙塔的说教之中,所谓的和平,所谓的仁慈很多时候更是伪善的伪装罢了。
楚天霸人老了,可是心中并不服老,他还有一颗炙热的心,陆铮忽然笑了,看向了楚天霸,道:
“楚老将军,你我相识一场,这些天聊得也非常的投缘!只是,像今天这样的日子恐怕不多了,我想随着我们越来越靠近北燕,我们使团当下的平静便会被彻底的打破!到时候,你我是生是死都难料!”
楚天霸神情渐渐的变得缓和,看向陆铮的眼神中颇有欣赏之色,道:“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你懂得敬畏命运,敬畏天地,这尤其难得!
是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能你我老少,虽然一见如故,却似乎只能一个人活着到上京,这便是造化弄人啊!”
楚天霸说完,从囚车中慢慢站起来,凑到囚车的门口,眼睛盯着陆铮,面无表情,一字一句的道:“你说说,你和我,谁能活?”
陆铮道:“楚老,您千万别冲动,这个时候还早了,如果把你我现在的处境当成是一场游戏,很有趣的地方是你杀我,或者我杀你,都不能成为游戏规则,楚老,您说是不是?”
楚天霸身子一僵,霎时心中的杀意顿消,忍不住暗自长叹一声:“大康人杰辈出,北燕却人才凋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