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阿远如何能在祭天几时倒出这般奇言?
“呵……汝以为此之为一世么?”掐指点出一面玉镜,瑶玥嬉笑着消失在二人眼前。
“瑶玥……”
见出言的女子转眸就寻不见,储良玉匆匆绕着玉镜转了几转。初醒时未察今是何世,等其徘徊多时,方知身居秘境之内。
“此处可是仙境?”挑眉望着手中随意念而出的糕点,储良玉盘腿坐到镜前。
“不是。”靠在储良玉肩头看镜中人生离死别,姚怀远弯眉,“我猜此物在就在祈山。”
“此物?”储良玉呆愣,姚怀远却点着镜中的景象轻笑,“你看娘亲吃饼的模样多么有趣……”
“唔?”随姚怀远指尖一看,储良玉望着镜中的人影薄泪涟涟。
虽生前与娘亲雪衣已共度数个寒暑,可今日重观,又一番感言。
“有何可哭的?”弯眉换了副别景与储良玉,姚怀远心底却是戚戚然。原是祈顶那日嫣儿便去了,而之后便是念安的河山。
瑶玥……
它究竟是勘破了命数,还是只勾勒了一场虚幻?
“原是那日我也曾死过……”望着自己倒在病榻上的模样,储良玉苦笑,“梦中总想念安如何会留我一条性命……如今看,却是瑶玥的手段……”
“何止……薛毅那战阿姊也死过……死得缘由,不过是阿姊没躲过冷箭。”浅笑着抚上储良玉的眉眼,姚怀远道,“我等来此处,或是皆因坠下山崖之故……须臾之间,我等享遍人间情乐,亦知晓死生无常……今时,怀远想问阿姊,若是早知日后事,阿姊可会如梦中所为,走南闯北,只为怀远一人?”
“如何不会?”储良玉莞尔,“玉泉寺中,良玉以为自己已然说得明白……”
“是吗?”伸指点过数个不同的结局,姚怀远道,“看来皇妹也有得胜的时候。”
“可不是……”细看念安终老的模样,储良玉锁眉,“可惜血染河山……”
“结局未定,路数却可查探……许是念安之举,躲不过屠戮,而怀远之治,避不开寡断……”折花将玉镜点碎,姚怀远道,“但,怀远终是想再走一遭……”
“那便同去吧……”揽住姚怀远往镜中裂缝一探,储良玉只觉一阵罡风,送二人落于荒野。
“陛下!”
文薏的声音由远及近,荒野中的二人相视生情。
即是文薏到了,那雪衣许是也在山间。
嗯,许是该准备还都赏桂了!
……
翌日。
祈山底,一女子抱幼童临空而望。
“她们走了……”幼童拽着女子的衣袍笑成一团,“玥姐姐还断定她们能走一世?”
“如何不能?”瑶玥点足,带幼童折回秘境,口中道,“此番切不可再乱人世……”
“如何不能?”幼童伸指点出一个人影,神神叨叨道,“念安不如雪衣,彩妢这次要变雪衣……”
“怎么如此?”带幼童转入玉镜中,瑶玥垂目道,“人世之趣,就在于落子无悔。妢儿悔之又悔,看似有趣,实则无趣……阿姊早时觉二人能走一世,不过是青梅年少,情痴成对……至于妢儿你造就的变数,纵自诩磨砺,亦生祸事……”
“这般说,阿姊此番只想看二人白头?”
“虽说人世如戏,却不是步步有据可依……”含笑将怀中幼童点成玉石,瑶玥隐身并入祈山,“诸生之棋,但诸生可为……旁人虽可助,却定不得局……”
……
德川七年九月,祈帝祈山归。诛右相于庭,聘储氏为祈君。
次年,囚昌王于豫园,斩扈府于永宁。
次年,秋日暮。
祈帝祈君游于野。
“这桂花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