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婕抿下嘴,眼中显出一丝俏皮“少自做多情,我是想起你刚才的傻样,像个犯错的小孩。我听父亲说你在你们那个江湖上能号令群雄,威风的紧呢,刚才怎么那样?”
我想起刚才谢锦婕因为害羞而对我嗔怒时我手足无措的样子,那确不是堂堂何公子该有的表现,传出去会被知道我的人笑掉大牙的。长叹一声道:“锦婕你不知道,你是我的魔煞啊!”星阳摄魂在精神上的修炼,会让我的心志日趋坚定刚硬,然世间事阴阳相济,至刚即至柔,我的意志越坚定,相应的意志最深处那一面也就越脆弱,只有魔煞才能让我表现出这份脆弱。
“什么是魔煞?听着挺可怕的。”谢锦婕奇怪的问。我将她抱紧了,悠悠道:“魔煞啊,就是这一生都让我神魂颠倒,情不自已的人,就是我这一生需要全心全意的去珍爱的人。”
谢锦婕听到这样的情话,双手将我的腰环紧了。我俯首看一眼她俯在我怀里满是迷醉神色的面庞,鼻中嗅着她秀发清香,心道今天这番久别重逢,何止是我在她面前失了常态,她这位向来雍容高贵,落落大方的名门秀女不也在我面前表现出了好些女儿情态。
我满足的叹了口气,叹气声落,一侧响起两声欢快的雁鸣,两道白影投向了青天,听过人间情话的两只白雁重新开始了她们北上的行程。
宾客散尽后,谢贤古在书房里和我做了一次长谈,刚开始他没有提我和谢锦婕的事,只是详细询问我这次北上的经过,我知道他更关心的是朝廷局势,便尽我所知的将朝廷里的派系党争告诉他。
谢贤古听完后,拈须沉思良久,感叹道:“如此错综复杂的局势,这么多的矛盾,武皇一人焉能压得住?”我小心道:“至少就目前来看,因着女皇的存在,各派势力都不敢妄动,那些矛盾还不会大爆发。”
谢贤古缓缓摇头“岁月无情,女皇已老矣,而太子懦弱,皇本不固,更有各路宵小环伺皇座周围,依为师推测,时间不长,朝廷内将有大变,希望元之他们能应付得来吧。”
我细思他这番话,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从宏观上看朝廷局势走向,确是很有道理。谢贤古转向我道:“林生你离京这步棋走的很对,以你的特殊身份,离开朝廷那个权力倾轧的中心场,立足海阔天空之江湖,便可根据朝廷局势变化相时而动,便宜行事。林生你明白自己该怎么做吧?”
我点头道:“弟子明白,多谢师教诲!”谢贤古微点下头,脸上神情又陷入沉思,一阵良久的沉默后,才开口幽幽问道:“那白雁真是锦婕在信里向你要的?”
我听他话语里有一种衰老的苍凉感,不知他这做父亲的对女儿的这一举动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谢贤古苦笑一下“女大不中留,林生啊,为师不是对你不满意,只是实在舍不得锦婕就这么离开我们。锦怀已与我们阴阳相隔,锦胜为官,远在陇右,我们老两口身边只剩一个锦婕了。”
这声音如此的苍凉与伤感,这位到今天年已七十,备受天下敬仰的一代大儒在这一刻显露出了他有脆弱,我的心也不由得被一种伤凄的情感给浸软了“谢师放心,弟子已打算将家安在扬州,锦婕不会离开老师和师母你们二老太远的。”
傍晚时分,我向谢贤古告辞,退出书房正准备离开之际,阿福拎着一个礼盒找到我“何公子,你看看这份礼物,好像是因着公子才送到这儿的,是不是公子你那个朋友送来的?小姐让我拿来给公子看看!”
我皱下眉“有这等事?”心道是那个想讨好我的江湖帮会以这种方式来向我献媚,接过礼盒打开一看,只见是一个寿桃形状的面糕,这是祝寿时常送的礼物,寿桃上写有两行小字,一行是祝愿谢贤古福寿安康,另一行却写道:“愿令婿何大人万事如意,步步高升。”
下面的落款是一小朵娇艳的荷花。我眼睛迷了起来,心里升起怒气。谢锦婕让阿福将这个礼盒送来给我看可能是因为上面有“令婿”二字,责备我还没娶她过门,就在朋友面前以谢家女婿自居。但我却知道这份寿礼的背后有着更复杂的含义。
“送礼的人是什么样子?”我问阿福。阿福奇怪道:“他们说是一个青衣小厮送来的,那人将这个礼盒一放,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公子也不知道是谁送的啊?不是您的朋友么?”
我沉思一会儿,以恍然大悟状向阿福微笑道:“哦,我想起来了,可能是我一个爱开玩笑的朋友,这个寿桃不错,让我带回去吧?”
“公子喜欢就带走吧,今天家里收到好多这种寿桃,根本吃不完。”阿福说道。入夜,这个寿桃摆在了红粉书院那间客厅里的桌子上“林生你确定是那朵荷花送来的?”李夫人问我。
“不会错,落款处这朵荷花和高氏姐妹身上的荷花一模一样,写在上面这句话里又提到了我,除了高家和那朵荷花,别的不会有人这样做。”
我寒声道。查忆萍拿刀将寿桃剖开,并无异常,又拿银针试了,也不见异常。“这份礼物看来只是想向何大哥传递一个信息。”查忆萍抬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