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张开小嘴学着妈妈纵声浪叫着:“啊,啊,啊,使劲啊,使劲啊”“丢手绢啊,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们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她,快点快点抓住她,快点快点抓住她!”
窗外传来清脆悦耳的童声歌唱,我兴奋不已地丢开姐姐的小便,扒到窗台上望着楼下那一群无忧无虑的小朋友们围坐在一起,一边拍着手一边唱着歌。
一个沿着人圈不停地徘徊的小女孩突然悄悄地将手中的花手绢丢抛在一个正在唱着歌的小男孩的屁股后面,那个小男孩相当机灵,很快便发现身后的花手绢。
只见他腾地一声跳起身来抓过花手绢好似离弦的箭一般冲向丢手绢的小女孩,一场你追我赶的百米冲剌开始啦。“姐姐,我也要玩丢手绢!”我呼地一声蹦下阳台推开房门便冲了出去。
“哎呀,妈妈不让你下楼,你咋不听话呢?”姐姐一边系着裤带,一边冲我的背影喊叫着,可是我根本置之不理,我要玩,我要玩,我要跟小朋友们玩,我要玩丢手绢。
我健步如飞地一口气跑到楼下然后悄悄地溜到那个热闹非凡的人圈外,我试图挤进人圈占据一个位置坐下来。“来吧,坐我这吧!”一位体态孱弱、面色微黄、生着一头卷发的小男孩向我伸出手来“坐这吧!”
卷发男孩身旁的另一位小伙伴抬起头来看见是我,顿时尖着嗓子嚷嚷起来:“是你啊,地八子,你来干啥啊,万人揍的!”
“他是杂种,他妈是卖大炕的!”其他小伙伴们立即随声附和起来:“地八子!小杂种!”“喂,听我的指挥,一、二,大家一起喊,地八子,小杂种,万人揍!”“地八子,小杂种,万人揍!”
“地八子,小杂种,万人揍!”“”我低垂着昏沉沉的小脑袋瓜,在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中,羞愧难当地退缩到阴沉沉的楼洞里。
“哈哈,你们看!”楼洞里三五个闲极无聊的家庭妇女正聚拢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唠叼着,永远也唠叼不完的鸡毛蒜皮的琐碎之事,当她们看到我走进楼洞之后所有的目光立刻聚焦到我的身上“哎,他妈是干那个的”
“嗯,我知道,是个臭卖屄的!”“这小子连谁是他爹都不知道,你说热闹不热闹吧!”这群无比讨厌的骚老娘们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地冲着我指手划脚,继尔又相互开心地发出原始的、低级的笑声。
“哼!”我冷冷地瞪了她们一眼,转身跑出楼洞,我刚刚走到人行道上,突然之间砖头、瓦片、碎石块、臭垃圾尤如天女散花般地向我飞来,噼哩叭啦地滚落在我的脑袋上、肩膀上、脊背上,我捂着脑袋顾头顾不了尾地四处躲藏。
“揍他,地八子!”“揍他,小杂种!”“揍他,万人揍!”“”难以忍受的屈辱之感潮水般地涌上我的脑门,浑身的热血顿时沸腾起来,我奇貌不扬,我是小杂种,我是万人揍的,我不知道谁是我爹,可是,可是。
可是这些能怨我吗,这是我的错吗?再说啦,这是我们家自己的事情啊,招谁惹谁啦,你们凭什么没完没了地挖苦我、讥讽我、谩骂我,更使我不能忍受的是,你们竟然倚仗着人多势众,合起伙来欺侮我,围攻我,殴打我!
我,我,我不活啦,我跟你们拼啦,对,拼啦!想到此,我横下一条心,在一处破楼房的角落里稍试得到一点喘息的机会,我抓起人行道上乱纷纷的碎石块、烂砖头、破垃圾向着继续袭扰我的孩子们发起猛烈的还击。
还击、还击,还击我头也不抬地向着他们抛掷着随手可以抓到的任何东西,我疯狂地抛掷着、抛掷着。“哎呀,不好啦,这小子打人啦!”“哎呀,他怎么谁都打啊,他疯啦!”
“别打啦,地八子,别打啦!”方才拉我手的那个卷发男孩一脸焦虑地冲我摆着手,可是怒火中烧的我根本不理睬他,继续疯狂地抛掷着、抛掷着。
只听哗啦一声,不知是谁家的玻璃被我抛出去的烂砖头打得粉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随即探出头来冲着我怒气冲冲地谩骂道:“他妈的,小杂种,没有教养的鬼东西!”
“哎哟,”一个小男孩被我抛掷的石块击中了脑袋,痛苦万分地翻滚在地:“哎哟,哎哟,痛死我啦,痛死我啦!”“你干什么啊,你干什么啊,你疯啦!”一个刚才不怀好意地与众多臭老娘们讲究我的大胖子女人,一把拽住我的衣领恶狠狠地推过来搡过去。
我认识她,我此刻正好站在她家的窗户下,我气呼呼地挣脱开她那肥厚的手掌“用不着你管,操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