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脸愕然地看着秦流西,险些失礼地伸手过去摸她的额头,看她有没有发热。
蔺相喝了一口茶,他得压压惊。
“你是不是被信阳王给误导了,造反?”
秦流西摇头:“宁王府长子齐骞,是圣人之子,这一点相爷该是知道的吧?”
蔺相瞳孔微微一缩,道:“你别告诉我你想拥护此子上位。”
“有何不可?”
蔺相皱眉,道:“如今储君已立,便是圣人宾天,太子登位,也是名正言顺,你却说要拥立一个私生子登位?”
太子已立,哪怕他上位时其余王爷不服要起事争位,他们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龙子龙孙,而齐骞这身份不明的皇子去争,怕是会被天下人唾弃耻笑。
蔺相看向秦流西,眼里有几分审视,道:“我可以问你意欲何为吗?你也想当国师?”
这话,多少有些冒犯。
蔺相为官多年,又是身居高位,可不会让秦流西说两句就兴匆匆就说,怎么搞,何时起事?
他会怀疑秦流西的动机,更会掰碎了揉烂了的去想她的目的是否不纯。
他考科举,混官场,成为高官,并不仅仅是享受大权在握的感觉,更是为天下万民谋福祉,而非为了搜刮民脂民膏。
如果秦流西要祸国,哪怕她对他们蔺家有大恩,他也不会视而不见,更不会同流合污。
但秦流西却没有生气,如果蔺相会因为自己随口一句,就应下了,那她反而会权衡,他是否值得托付信任了。
他谨慎有自己考断,反而能成就大局!
秦流西看着蔺相,说道:“您可是高看我了,我没有祸国的能力。我只是区区一个方士,哪里能当国师?我想推齐骞上位,只是因为知道苍生会乱,我想以我的人脉,组起一个强大的能稳民心成大事的班子,到时候把这天下苍生给稳住了。”
祸国能力?
封俢瞥过来,不,她有,但她不会做!
蔺相听了她的话,神色略有几分凝重。
造反这事儿竟然上升到苍生的问题,那是得有多严重?
他猛地想到秦流西说的信阳王府可能有方士行那诡秘之事,而宫里也有一个所谓国师勾动圣人炼长生之术,现在看来好像有不少会道术的方士冒出头搞事儿。
蔺相是个聪明的,脑子转得飞快,道:“你这么说,可是认为有邪恶的方士想祸国?比如宫里的国师?”
“虽不是但不远矣,但对方比方士更厉害一些,他不算方士,而是一个佛修,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
蔺相的手一抖,骇然地看着她。
你确定你不是在故意在编什么神话故事来逗我,活了几千年?
秦流西浅浅地笑:“那老妖怪在下一盘大旗,我怕他为成事会拿整个天下来祭天,到时候,可就不会只是一个雪灾那么简单,而是一场大动荡,若无强大的君主朝臣运筹帷幄,那样动荡引起的生灵涂炭之后的万物更新,只怕会很长很长。”
她拎起茶壶给蔺相续上茶水,道:“当然,我说的只是一个可能,或者正道这方能真正得到老天眷顾,可以安然度过,但万一呢?”
蔺相的心突突乱跳,很想说一句,所以你这个神话故事,核心内容乃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意思吗?
他干巴巴地问:“你真不是在逗我?”
这也太不现实了。
“我这是正经的想邀您造反呢,怎么是逗您?”秦流西揶揄地道。
呵呵,谢邀!
蔺相定了定神,道:“为什么偏是齐骞?哪怕有传他是龙子,但他的玉蝶身份,依旧是宁王长子。而且,宫中如妃,其实是他的生母,这也是心照不宣的事儿,他若为帝,这名声……”
秦流西反问一句:“依蔺相看人的眼力,当今太子可能是个明君?”
蔺相嘴角一抽,道:“太子,略显中庸。”
当今太子,占了个皇长子的好名,是圣人贵子,年轻时,还显得俊秀儒雅,现在当了太子,年纪上去了,倒是开始发福,安于享受,且对自己的兄弟更防备和打压了。
太子若能登大位,此后别说开疆拓土,能守成都挺了不起了,还得寄望下一任太孙,若下任还是中庸,那江山易主,也是迟早的事。
“您都觉得太子中庸,那他真能治理好一个乱象横生的国家吗?这要是在生灵涂炭的乱世里,他还只知享乐的话,苦的,只有底层百姓。”秦流西说道:“至于你说一个君主的名声,蔺相应该比我更清楚,史书是由胜利者编写的。齐氏太祖当年马背上打江山,还不是只是山野樵夫出身?”
蔺相沉默。
半晌,他又问:“你这么看好齐骞,是因为他有明君之相?”
“也不尽然,我只认识他,而他还能雕琢!”
蔺相:“……”
你可真会气人呐!
秦流西笑着说道:“明君,都是教导出来的,我给他组这个班子,文有您这样肯为朝政殚精竭虑的一品名相牵头,武有像权家,东阳侯等那样的名将,身边有玉氏子为谋士军师,钱袋子有首富公伯乘。如果这样的班子也培养不出他为明君,那就是朽木不可雕也,你们另择贤君就是。”
看她主动交底,蔺相的眼神真正变了。
这就是她的人脉,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他要是圣人,都得为此而心惊,怕她一个不痛快,轻易而举就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