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这话题转得有点快了,公伯乘一时有些尴尬。
“你看出来了?”他喝了一口茶,好像有点心虚似的。
秦流西指了指双眼:“看个面相,我的眼还是挺亮堂的。”
公伯乘欲言又止。
秦流西笑着道:“你也望五的年纪了,膝下空虚,早该得子了,要不然这偌大家业泼天富贵留给谁?”
“不过是些阿堵物,说什么泼天富贵?”公伯乘轻嗤:“这孩子也就是个意外。”
秦流西差点被茶呛着了,道:“你这话可别在外面说,不然小心被人套麻袋,饱汉不知饿汉饥的,可招人恨了。”
公伯乘哂笑,又说回刚才的话题,道:“圣人昏庸,底下官员也是多有贪官蛀虫,商贾多有受打压的,确实是比从前难做了。”
“但能不做亡国奴,就不做吧。”秦流西把玩着手中的薄胎瓷杯,道:“长生这事,修道者尚且不敢图,更不说区区凡夫俗子,他所作所为最终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这次来,一是想让你遣人去南县发展一下,这二来么,也是提一嘴如今天下这局势,能不能插个手。”
“你说。”公伯乘看她一个道门的人,竟然说到这深层次,不禁也正了脸色。
秦流西其实也没说多,就只说了一句天下将乱,要使这国还是国,百姓不流离失所,不能靠圣人,也不打算靠如今那几个争得头破血流的王爷。
如公伯乘之前说的,不如捐资助贤君揭竿而起。
“你有人选?”公伯乘有些意外。
秦流西点头:“有,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想推他上位。”
“谁。”
“老皇帝的私生子。”
公伯乘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道:“已故宁王的便宜儿子?”
秦流西点点头,如果要选一人,她选齐骞,他也是老皇帝的儿子,只要他自己有本事,能拼能驭下,那这天下,她用人脉助他得了去。
那家伙有明君之相。
“他这是前世积了什么福,能让你送这泼天富贵给他啊。”公伯乘酸溜溜的说。
这简直是直接上手喂饭吃的节奏啊。
秦流西摇摇头:“未必,兴许是个烂摊子。”
公伯乘一怔:“怎么说?”
“是你们凡夫俗子够不了的人物在搞事儿,或许要用这天下苍生成就他的花路,你心中有数就行,不可外传。”
公伯乘脸色一变,不是普通人,那就是她之类的人或是邪魔外道?
用天下苍生铺花路,那岂不是生灵涂炭。
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他想明白这一点,也不免白了脸。
能让秦流西这么重视,还是生灵涂炭,那必然比打仗还要惨烈。
公伯乘喝了一口茶,道:“需要的是只是银钱物支持么?”
“万一真有这么一天,百废待兴,哪里不要钱?如果是大范围的闹灾,那不但需要钱物,还得要人。”秦流西轻声道:“对付那家伙,是佛道二门的事,而治天下,得需要明君能臣富商,我只是为将来做准备。”
除非贼老天开眼,先行劈死了兕罗,否则他们终将有一战。
“还有,齐骞还不知道我在算计他,也未必就愿意当这个领袖人呢。”秦流西讪笑。
公伯乘哼了一声:“如果没有这点担当,那这天下,还选不出一个人来?姓齐的坐那位置也有百年了,换个别的姓,没毛病。”
“你来?”
“别了,我不是那甘于困于一个牢笼的人,这天下山河壮美,哪里我去不得?困于一城,看的也就是那一方天了。”公伯乘连忙摇头。
秦流西笑着啜了一口茶。
公伯乘道:“行吧,既然你看定这个,那就是他了,盛京那边如今也争得头破血流的,就是我们这些下层商贾,也被他们大力拉拢了。”
争位,需要的不仅是朝廷人脉官员,银子同样是要的。
只是人家要,还要端着个臭清高的样儿,一副我不是跟你要,是你非要送给我这样。
偏偏商人也不得不腆着笑奉上,也是为一下行商方便,以免各个关口卡着,误了商机。
所以官商从不分离,相辅相成,也是相互牵制的,哪怕他在这大放厥词要撬动这经济,带着银子跑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是需要缜密筹谋的。
秦流西知道他不会推拒,道:“也不必表现太过,只是未雨绸缪,要怎么囤物囤资,你比我懂,眼下不过是为打一场仗而做万全准备。”
公伯乘点点头。
秦流西又和他敲定了些细节,就问他:“你既然有商船,可知海外蓬莱有一千年古刹。”
“有的,不过听说去年端午时那古刹遭了大事,好像塌了,那蓬莱岛还被淹了一半,传说是龙王发怒才会遭这样的大难。”
秦流西心中一沉,那狗东西莫不是又得手了?
公伯乘看她脸色不对,心思细腻的他眯了眯眸子,问:“难道是你说的那人物干的?”
“十有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