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站在灵堂,看了蹲坐在紫檀木棺材上的郑瑶一眼,见她身上的怨气在经文下渐渐消弭,不由点头。
直到她恢复死前少女模样的娇俏,怨气全无,秦流西才上前上了一炷香,从化宝盆旁边取了几张黄纸,手指翻飞,叠了好几个金元宝放在化宝盆里化了,道:“去拜别你父亲吧。”
郑瑶收到金灿灿的元宝,一言难尽。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残酷的,按照习俗,大将军也不能亲自去守去送,就没去灵堂,只是在自己的院子发呆,陪着他的,是左大人还有俞老。
显然,俞老是收到风声后缠过来的,目的么,左大人认为他是在八卦,想在线吃瓜,拿第一手消息,忒无耻。
俞老却没理会他的冷眼,一句话就把他的不满给堵回去了。
“要不是我,你会认识少观主,再给大将军引荐?”
左大人无可辩驳,兀自气得扯下了两根胡子。
秦流西过来了,就见这两个老头子在斗嘴,不禁咳了一声,好歹照顾一下大将军的情绪吧。
大将军惊醒过来,抬头一看,就看到郑瑶失踪前的模样,知道她过来是为何,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爹。”郑瑶飘了过去,跪在了他的面前,额头抵在他的膝盖上,呜呜地哭。
秦流西留了点时间给两人,兀自施术召阴差。
顷刻,一阵阴风之后,就有阴差出现,向秦流西行了一礼。
秦流西化了两个金元宝给他做跑腿费,让他稍等,小半刻钟后,她才叫郑瑶:“该走了。”
大将军心如刀绞,面露不舍,却狠心地挥手:“去吧,不用担心爹,爹会快快活活地活下去。”
郑瑶磕了九个响头,一步步地走出他的视线,站在门口处,她想回头,被秦流西压住了。
“别回头,别留执念在人间,于你和生人都无益。”
郑瑶抿唇,终归是没回头,来到阴差身边。
阴差向秦流西行过礼后,就带着郑瑶走了。
“老郑,老郑。”屋内,传来左大人的惊叫。
秦流西叹了一口气,走进去,将他送到榻上躺下,扎了针,又喂了一颗药丸,道:“七情上涌,伤子悲,让他睡一觉吧。”
左大人叹气。
俞老道:“这一茬茬的事,有劳你了。”
秦流西说道:“正好撞上了,又是我会的,自不会视而不见。”
俞老点点头,看向大将军那张苍老的脸,道:“老郑此后怕是要孤苦了,老母亲也是……”
“再领养一个养子,总会有些慰藉的。”
也是这个理。
秦流西站了一会儿,就重新回了灵堂,却见到两个人被郑府的大管事陪着联袂而来,她眸子半眯。
来的是二皇子齐云泰和伯隐公子玉令澜。
玉氏出了那么大的变故,玉令澜竟然没有回族中守孝,是不服玉长空继任族长,还是不屑,所以不回?
一身素服的玉令澜许是察觉到秦流西的视线,看了过来,见到她,脸上略有几分惊讶,然后微微颔首。
那两人入了灵堂,接过下仆递过来的香拜了三拜,插下后就退出来。
齐云泰还问管事大将军何在,想要安慰一份。
管事手臂缠了一片黑纱,神情哀伤,道:“我家将军太伤心,刚刚又厥了过去,实在无暇接见殿下。”
“无妨,本殿回宫会请了太医前来给大将军扶脉,死者已矣,还请大将军节哀顺变。”齐云泰温声说道。
管事道了谢。
玉令澜却是走到了秦流西这边,道:“去岁曾在九玄见过公子,如今竟再遇见,敢问公子,可是传闻中的道医不求。”
秦流西点头:“贫道正是。”
玉令澜说道:“不求道长道法高深,听长辈说有位来自漓城清平观的不求道长解了玉氏之难,玉氏令澜在此拜谢大师。”
秦流西上前两步,在他惊愕的目光下,近在咫尺,四目相对,道:“你真的拜谢我吗?”
玉令澜脸色不变:“自然。”
秦流西笑了:“贫道掐指一算,你在说谎呢!”
玉令澜:“?”
“我误打误撞的把玉长空推上了族长之位,你怕是恨得在背后画我小人,日日诅咒我吧。”秦流西笑眯眯地道。
玉令澜眼皮一抽:“大师真会说笑。”
“嗯,我这个道士不太正经!”秦流西话锋一转,看向走过来的二皇子,道:“早就听说玉氏出之子若出世,会自己择贤君,看来玉公子压的宝是这位殿下。”
玉令澜:“君子之交……”
“你没玉长空有趣。”秦流西啧了一声,打断他:“你好会装,装得还有点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