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旨。
“奉旨意:‘太子忤逆不道,意欲谋反,废为庶人……驸马杜荷同谋,判斩首……刑部尚书杜构,念及未参谋此事,全家流放岭南’”我听了一怔,还以为是死罪,没想是流放,虽说流放只是低于死罪的刑罚,但好说是留了这条命在。
“罪臣接旨”杜构道
宣旨官吏合了旨,“诏命吩咐,命你二人先去与家人团聚,明一早便出发”
“是,多谢”杜构作揖谢道,顿了顿,看向官吏请求道,“出发前可否让我与舍弟一见?”
那官吏听了皱眉摇头。杜构看了,叹气垂首,无奈跟那官吏出去。我见他脚还是一跛一跛,忙上前去扶。
那官吏将我们带去一处独立牢房,我们过去,见淑文与杜母皆在,顿时心安了下来。不论怎样,一家人都在就好。
狱卒锁了门后就都走了。杜母见到杜构,泪眼相望,顿时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我见状,喊了淑文坐到一边,给二人空了空间。
“夫君……”才坐下,淑文忽就扑到了我怀里,紧箍着不放,即便隔着厚衣,也能感到她身子抽噎难止。见面就见她嘴角嗫嚅,此刻终是忍不住了。
“放心,我怎么舍得放下你们两先走了”我抚着她的背给她缓压,脸颊磨蹭着她额上秀发。
语方毕,忽听到杜母那边没了话声,抬头一看,见杜构、杜母二人皆往这边瞧着。淑文也发现了,登时鹅脸一红,羞地松了手,紧着手背拭去脸上清泪。
“老爷,妾身还未同您讲,儿媳怀了身孕”杜母脸上已扬了喜意,见到杜构无事之后,一脸愁容全已消散了。
“恩”杜构看着这边点了点头,嗯了声后再无别话,只从眼神里能瞧出他这会心情不错。
一家五口人相聚甚欢,高兴地坐到三四更,想着等天明了还要赶路,便先睡下眯了会。
三日后,长安出发,我们一行方到山南道地界。出发那日,我方才发现,杜构跛脚的原因是旧疾发作,一夜受寒,使得他左脚复又疼了。
流放之刑,最难受的是路上折磨,判刑之人只能一路走着去流放之地。杜构脚疾,淑文有孕,出发时行刑官不肯给置办辆马车,无论我如何请求都无用,想到岭南是高山烟瘴之地,我不禁皱紧了眉头……好在送刑的六个衙役为人还算不错,入了山南道地界后,帮着弄了辆牛车过来。
昨日夜里,我得了杜路的消息,因为衙役人多,不好出面相见,他只给我留了信。信上讲,自府里被抄家的第二日,他便去找了杜安,托付他给府里人找好去处,这会皆已安排妥当。我看完松了一大口气,记挂多日的事情,总算是有着落了。
有了牛车,一行赶路速度提高不少,翻山越岭,一路似由冬入夏,一月有余,终于抵达目的地。跟着衙役在当地府衙做了登记,入了本地庶民册子,出府衙便同六人告辞,一一赠了他们点银子—这是前些日子暗地与杜路见面他给了的—六人一路对我们甚是好,当做是谢礼。
衙役见了尴尬推辞,我意坚决,行了一番太极拳后,衙役方才谢着接了。
送走了衙役,见了杜路,杜路领着我们回了住处。那是一处极简陋的木屋,早已朽烂,似乎随时要塌。
“阿郎、郎君,时间仓促,我找不到别的住处”杜路抱歉道
“无妨”杜构摆手,“今儿先就住着,明儿开工修建”杜构率先进了那危屋。小地方修房屋,多是找些亲朋好友,帮着搭建,过的是自给自足的日子,这会还是唐朝,更找不到建筑队。在场杜构地位最高,既一发话,众人都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