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对“贵人”有多期待,沈珠现在就有多怨恨。
沈瑞却不认为贺家会冒着风险,结交千里之外的藩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虽然与沈珠在一起出面截杀九房老爷的确实是贺家人,可却未必是代族长贺西盛的人。这次“倭寇”上岸劫掠,沈家损失不少,贺家业未能幸免。
不管是贺家大老爷贺东盛,还是二老爷贺西盛,沈瑞都是见过的,都是圆滑世故之人,就算想要扩张贺家势力,贺西盛也是迂回而为,都是将沈家人推到前头,并没有直接与沈家对上。这兄弟两个虽有超越沈家的野心,可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主儿,所以不仅不是主谋,多半也跟沈家似的,因此事陷入险境。
宁王既筹谋恢复宁王卫,那首要就是筹集银子养兵,干出劫掠松江府的事,也不算什么稀奇。只是既是有船,那就不是海船,而是江船了。
“贵人身边侍者是什么人?”沈瑞道。
沈珠闻言,有些迟疑,露出几分别扭道:“除了美婢,是几个貌若好女的少年。”
要不是如此,沈珠也不会将“贵人”要扶持自己做沈家族长的话当真。江南一地,向来不禁男风,沈珠虽没有亲历,可三房大老爷身边常有清秀小厮,却是耳濡目染。因此心中多少有些自喜又紧张,觉得贵人看自己的目光略有深意,自己虽不能接受这份感情,却也不愿意太过冷淡。
“少年?都是少年?没有及冠者?”沈瑞追问道。
沈珠想了想道:“其中领头的,倒是年岁与那骗子小不了几岁,可许是相姑养的,说话行事依旧带了女气,只胜在规矩,动静若尺,看来是受过教导。”
哪里是什么女气,不过是阉人,缺乏雄激素。“动静若尺”,不过都是宫廷调教出来的。地方藩王府虽有阉人,可没有直接招人的权利,都是由京城派人下来,自然都是调教好的小太监。
得了自己知晓的,沈瑞没有继续再听沈珠的忏悔与诅咒,吩咐人仔细看守,自己回城去了。
待回了宗房客房,沈海也在,脸上少了几分凝重,露出几分轻松来。看来沈理之前的知府衙门一行,有了好消息过来。
看着沈瑞风尘仆仆模样,沈海的眼神带了探究:“听说瑞哥儿出城去了?”
沈瑞点点头道:“应全三哥托付,去打听打听琦二嫂子母子的消息。”
听到这个,沈海神色微变,欲言又止。
沈家清白人家,男无刑余之丁,女无再醮之妇。即便晓得琦二奶奶无辜,可既是流落在外两月,这清白名声也没了。因此,沈海才比较为难。在他看来,要是找到死人还好,与沈氏一族名声无碍;要是找到活人,如何安置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