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鸿的身体向来不大好,每年换季时也是小心再小心。今年入冬时倒是没有病,不过因感念沈沧对沈瑛的提挈,加上在京这几年往来走动族兄弟之间也生了情分,“引三”、“烧头七”的时候沈鸿都过来了。
折腾了两次,沈鸿染了风寒,这半月一直在养着。一半是身体确实染恙,一半则是心病了。毕竟他的年纪比沈沧年纪小不了几岁,且因身体还不如沈沧好。
这世上不怕死的有几个?
不过休养半月,儿孙绕膝,沈鸿便也渐渐想开了。同沈沧相比,他儿孙满堂,长子出仕,次子、三子也都肯读书用功,三个媳妇都进门了;虽说女儿还年幼,还没有订下人家,不过有三个有出息的同胞兄长,也不怕以后会吃了亏去。说句大白话,哪怕他立时合眼了,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既是想开了,沈鸿的身体也渐好。
沈全是来寻沈瑞的,不过有些话也无需瞒着眼前两位叔伯,便道:“昨日有几位族亲进京,才听了丧信,明日想要过来祭拜大伯父……”
沈洲与三老爷对视一眼,道:“可是赴京应礼部试的举人?都是哪一房的,什么辈分?”
虽说礼部会试是在二月,不过从十月份开始,各地举人相继到京。苏州籍的举人前几日也到了,其中有徐氏的两个外甥,因沈家如今在治丧,并没有留人在沈家客居。
徐氏正好有处陪嫁宅子在黄华坊,就叫人将两个外甥安置在那边。
二房虽打发人往松江报丧,可算算日子那边即便过来人,也要明年后了。送殡赶不上,只能赶上百日祭或周年祭。这个时候到京的族人,应该是九月份从南边出发来的举人。
“正是呢,是宗房与六房旁支的两位族叔,还有四房的族弟……”说到这里,沈全顿了顿道:“那两位族叔一个弘治八年的举子、一个是弘治十一年的举子,听我大哥说这两位族叔早年也曾进过京应试,只是当时时间紧,并不曾拜访这边;那族弟沈瑾,就是瑞哥儿的本生兄长,今年南直隶乡试解元……”
沈洲点头道:“原来是他,能在人才济济的南直隶夺魁,确实有所长,要是没有意外,明年沈家又多一进士了。”
至于两位水字辈的族弟,沈洲知晓的不对,并没有点评。
三老爷闻言,却是皱眉道:“解元有什么了不起,年岁在那里放着,不是说比瑞哥儿大好几岁?”
虽说沈瑾如今记在孙氏名下,可是因沈瑞缘故,关于四房早年家事这边长辈也都晓得,即便沈瑾并不曾主动为恶,可因他与他生母郑氏的缘故使得沈瑞母子受委屈却是实打实。
人都有爱憎之心,三老爷既偏着沈瑞,自然就觉得沈瑾不好。要是沈瑾远在松江,三老爷也不会专门想起此人来;可沈瑾到了京城,三老爷便觉得气恼。
沈洲摇头道:“虽说每科乡试两京十三省十几个解元,可也要分什么地方的解元,北省的解元比不得南省解元,南省解元又以南直隶为首。沈瑾弱冠年纪,就能得中解元,自有过人之处。”
三老爷不忿道:“龙生龙、凤生凤,有那样一个老爹,我就不相信能教养出真君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