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宣得意道:“那是自然,去年我曾同大哥从余姚到南京;今年到松江来,都是走着过来的,不过玩似的。”
沈瑞闻言,乍舌不已。余姚到松江还罢,五、六百里;余姚到南京的话,就是千里路。怪不得五宣将包裹如此精简,又将银钱带得足足的,看来都是前车之鉴。
这条路既是洪善禅师走过数遭的,众人也无需担心问路、迷路问题,顺着官道一路往北。大家走的速度并不快,沈瑞估算了一下,一个时辰差不多十来里路,沈瑞虽步子小,也能跟上大家。
他看着王守仁的背影笑了笑,自打年后,王守仁就吩咐沈瑞每日黄昏时分担水。沈瑞年小体弱,五宣往返三、四次就能担满一缸水,换成沈瑞,就要往返十来次。
后山山涧离禅院虽不到一里地的距离,可往来十来次,也有十来里路。沈瑞从刚开始的累死累活,到后边的渐渐适应。现下看来,王守仁那样安排,也是让沈瑞为远行做准备。
因为四人是顺着官道行进,路上乡间茶棚食间,倒是不乏歇脚的地方。四人一个是老和尚,一个年轻书生,两个书童儿,看着都异于常人,不免引人关注。不过王守仁穿着儒服,百姓对读书人心中多存畏惧,倒是没有人欺生挑衅。
不过要过夜的话,众人却不好在外头,总要寻投宿的地方。
即便已经是春天,可到了下晌,天气开始转冷。他们依旧在松江府境内,可是已经出了华亭县,如今进了上海县。
沈瑞再次意外的是,一行人并未找寺庙寄宿,而是进了县城,在城门口选了一家规模颇大的客栈落脚。
如今太平盛世,一两银子能买两石大米,够四口之家一月嚼用。
这客栈普通房间八分银子一晚,上房则要两钱银子一晚。这个价钱算是贵的,相当于后世的星级宾馆,要知道市面上常见贩夫百姓住的大铺店,一晚不过十文钱,二十文钱。
当然比着还好的有馆驿,可那不是普通人能入住的,入住馆驿必须提供相关官府出具的升、转出差等手续。
就是这民间客栈,也没有想象中的鱼龙混杂,只因为这个时候住宿要求验证、登记身份。
五宣要了两间上房,又给了小二一把铜钱,让他打了水给众人洗漱。
沈瑞看五宣的褡裢空的不少,问道:“铜钱都花光了,明日怎么办?”
白日在乡间茶水路平的茶水铺子,价格都是以文计算,今日中午打尖时,四人一壶茶,两盘米糕,一盘炒千张,一盘梅干菜,六十二文。
五宣笑道:“这样的客栈都能兑钱,只是要抽三分做费用。就算抛费几个钱,可不是比背着钱出门强多了。”
沈瑞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汇率,觉得五宣说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