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讷温举起了酒杯,对着自己的女婿说:“浩儿,这杯酒,老夫敬你!这些年阿里拔氏承蒙你的关照,兴旺了许多,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都在这杯酒里!这几天的事情,老夫向你赔罪。”说罢一饮而尽。
黄浩却没有喝,他笑盈盈的对萧讷温说:“岳父大人,您这样说,这杯酒我可不敢喝。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要是我的长辈,有话就请直说,不用藏着掖着。”
萧讷温放下酒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我就直说了!阿保机和惕守冒犯了你,罪该万死。但老夫今天求个情,请贤婿能够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如何?”
“呵呵……”黄浩笑道:“岳父,您憋了一晚上,总算是把这话说出来了。实话跟您说吧,我本来也没打算对他们怎么样。”
“此言当真?”萧讷温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当真!”黄浩肯定的点点头,然后扫了两个人一眼,说道:“惕守大哥是我的大舅哥,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事,我们始终是一家人。没什么过不去的坎。惕守大哥,你不喜欢过平静的日子,喜欢金戈铁马,建功立业。那是你的选择,我无权干涉。每个人都有权选择生活方式,但请你记住,不要损害我的利益。这是我的底线。对于错,现在谁又能说的清呢?”
“哼,黄浩,收起你这假惺惺的面目,我不会领你的情的!”萧惕守却并不领情,冷笑道:“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在想些什么?我警告你,只要有我在,你休想插手阿里拔氏的事务。契丹人就是草原上的狼,不是姓黄的圈养的狗!”
“闭嘴!你这不孝子!怎么对你姐夫说话的?反了天了!”萧讷温勃然大怒,狠狠的一巴掌抽在萧惕守的头上。
黄浩伸手的拦住了他,笑着摇摇头说道:“惕守大哥,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牧民的日子过好了,就会成为草原上的绵羊,这理由实在太搞笑了。你看看我麾下的骑兵,他们大部分人都是来自中原的汉民,骑马射箭的本事肯定比不上你们。可前两天你也见到了,就是你们这些人口中的绵羊,即使是对上你们所谓的挞马军,也不落下风,在磨练几年,你们还有机会赢吗?”
“哼哼,你那些骑兵跟绵羊有没什么两样。要不是仗着武器好,才侥幸和我的挞马军打成了平手!有什么好吹的。”耶律阿保机不服气的说道。
“耶律阿保机呀!不是我小瞧你,你就是个不开化的蛮子!你还别不服气。”黄浩不屑的说道:“说了你也不懂,科技才是战斗力。你以为你征服几个部落,就是契丹人的英雄,所向无敌了?有了几分蛮力,就敢小瞧天下英雄?我呸!那是你没有遇到真正组织起来的汉人军队。“
”你们契丹人比当年的匈奴又怎么样?匈奴人比汉人骑术更好吧,现在草原上你还能找到一个匈奴人吗?你以为战争拚的就是野蛮,我告诉你,战争拼的是文明。谁的文明程度高,谁才有机会获胜!匈奴人之所以会丢盔卸甲,远遁万里,那就是他们他们的文明程度低,没有创造力,只会抢虐,不会生产,拼消耗拼不过我们汉人。“
说到这里,黄浩用手指指他,训斥道:”我今天教你一个乖,一旦汉人组织起来了,不管是哪个游牧民族只有伏小做低的份。是啊!我的士兵武器好,吃的也很好,你是不是很眼红啊?要不你也来辽东抢一抢我,别看述澜现在有三万人马包围着我这三千多人,真要打起来,我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强军。我还不瞒你,你看到的武器根本就不算什么,这还不是我真正的底牌。我今天警告你,别惹我!我要是发了狠,消灭你们迭剌部就跟踩死一只臭虫差不多。”
“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耶律阿保机被骂得面红耳赤。现在这小子到底还是年轻,忍不住冷笑一声,“黄浩,有胆子把我放了,我亲率挞马军,堂堂正正在战场上见走真章……”他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黄浩从怀里掏出短铳,冰凉的铳口顶着他的脑袋,让他清醒过来,顿时汗如雨下。
“小子!你哪来的底气跟我这样说话?兵法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连对手的底细都搞不清楚,就敢胡说八道。看清楚,这叫掌中雷,五十步内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这是黄浩吓唬人的)。耶律曷鲁已经尝试过了,他已经去见了契丹人的祖先。阿保机,你要不要试试?”
想起耶律曷鲁的死状,耶律阿保机的脸色煞白。
黄浩把短铳收回怀里,抽了耶律阿保机的脑袋一巴掌,骂道:“时代已经变了,你以为野蛮人凭借着骑射还能够横扫天下,那是你没有遇见我,因为我才是你的克星。这就是文明的力量!说心里话,你应该感谢萧麒嫁给了我,恰好她又是契丹公主,你这野小子好死不死成为了我妻子的族人。我这个人从来不愿意对自己的亲戚下狠手。今天其实不用岳父说情,我也没打算把你怎么样,因为你现在还不够资格做我的对手。“
黄浩看着耶律阿保机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阿保机,哪一天等你自己觉得实力够了,再来挑战我吧!现在还是省省吧。给你一个忠告:没把握的时候,不要再惹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篝火熊熊燃烧着,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萧讷温和萧惕守此刻也想到了那天的情形,想想那件可怕的武器,顿时感觉到后背发凉。人就是这样,越不了解的事情,越感到神秘。甚至会自己脑洞大开,脑补一些事情。此刻这几个契丹人仿佛看见了背嵬军手持短铳,如雷神一般横扫千军。契丹和这样的军队交战,想想他们几位都有些害怕。
萧麒温柔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满脸都是崇拜。黄浩拍拍眼睛里都是星星的妻子,端起酒杯和萧麒碰了一下,夫妻俩一饮而尽,举杯相视而笑。
放下酒杯,黄浩又朝着一脸灰败的阿保机说道:“阿保机,明天回去后,请转告述澜大汗,你们陷害我的事情从此揭过,希望你们不要把我的善良当做软弱,也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顿了顿,黄浩继续说:”阿保机,你也许不相信,我从来就没想把你当做敌人。在我的心目中,不管是汉人也好,契丹人也好,都是炎黄的子孙。大家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算了,说这些,你这个蛮子也不明白,也许你这一辈子也不会明白。路都是自己选的,今后是敌是友,我黄浩悉听尊便。对了,迭剌部不要打渤海国的主意了,那是我的猎物。明白吗?”
黄浩带着妻子扬长而去,只剩下耶律阿保机的人呆呆的坐在篝火边,他们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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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事情一切变得顺理成章起来,黄浩放掉了人质。述澜也守诺退了兵。临别之时,述澜还送来了五匹好马,算是赔罪。至于什么原因,双方心知肚明,哈哈一笑算是揭过了这次此次过节。
在怀来镇,黄浩大摆筵席,盛情款待了老丈人和部众,又奉上了不菲的礼物。三天后,萧讷温领着自己的卫队,酒足饭饱,带着大包小包告辞而去。
送走了老丈人后,黄浩和萧麒并没有直接回滨城,而是一路南下去了榆关。
刚刚得到消息,背嵬军与平卢军在抚宁爆发了武装冲突,黄邺一怒之下,率领疾风都奇袭榆关,一举拿下了北地这个最重要的关隘,控制了北地和中原的通道,背嵬军算是把手伸进了幽燕之地。
黄浩要去榆关视察,萧麒自幼学习汉文,精通诸子百家,喜欢唐人礼仪,更是向往关内风景秀丽。因而听说丈夫要去榆关,也欣然和丈夫一齐出发。
这一次,黄浩没有带上近卫军,而是轻车上路。随行的有黄浩的卫队二百余人,还有萧麒的侍女。为了行动方便,黄浩换上了一身骑兵军服,跨枣红马,腰悬马刀,除了没有背上骑兵弩,跟一个普通的背嵬骑兵没什么两样;萧麒也骑枣红马,披锦翠披风,身着绿缎子小袄,更显腰柔臀丰,明眸顾盼生辉,如仙女临凡,给黄浩带来了极大的兴致。
茫茫草原上,远处时隐时现的牛羊,间有几座白色的帐包衔接着白云蓝天,显得分外祥和安宁。又走了几天,见前方出现淡蓝的剪影,宛如云烟,但是游云晚烟渐渐散去,那剪影却越来越清晰。
黄浩将鞭一指远处说道:“看,天边那苍茫的阴影便是燕山山脉,过了榆关便是燕云十六州了!我军一举拿下这天下第一关,这燕云之地从此都在我的兵锋之下。九哥功不可没啊!”
萧麒更是兴致勃勃,她急于要看关内的风光,于是催着丈夫快马加鞭,疾速前行。看看接近山麓,就见那山坡上树木葱茏,路旁鸟语花香,峪中飞瀑响泉,崖壁绿藤倒挂,石阶曲折通幽。萧麒哪里见过这般风景,她感到像是进了神仙世界,不由赞叹道:“人言关内江山如画,果然名不虚传呀!”
“这算什么?”黄浩笑道:“燕山还是北方景色,真正的好风光还在长江以南。那里才是水乡泽国,处处有山清水秀、柳荫荷花,称得上人间天堂呢!再过两年,我的船队在江南就会有一个立足之地,到时候我和你乘船南下,一起去游览一下那姑苏的好风光。”
一行人正沿着山路,左盘右旋,穿云破雾,终于到达山顶。却见山脊上一道长城逶迤蜿蜒,如同一条游龙横空出世,隔断了南北交通。萧麒惊喜地问道:“这便是秦始皇修的万里长城吗?”
黄浩道:“是啊!这正是万里长城,它本是我们汉人用来抵御游牧民族骑兵入侵的边墙。自从秦始皇修成了以后,并没有完全阻止游牧民族骑兵的入侵。汉武帝的时候,唐太宗的时候,又有哪个游牧民族敢南下入侵。晋末五胡乱华,和百年前的安史之乱,长城又起到了什么作用?万里长城万里空,真正能够守护长城的是民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