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铃和小沅的话,恰恰代表了宫中所有人对待我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一种,便是敬畏,把我摆到了仅次于神的地位。一种,则是怀疑,臆测着那廉系汉室后的玄虚。
敬畏也好,怀疑也罢,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突然地身心俱疲,我挥挥手,叫信铃和小沅如果没有别的事就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摊开掌心,许是刺得太深了,血还未凝结,将信铃的那条白帕子渲染出了红色的纹路。
经信铃和小沅这么一闹,不知不觉,偏执在消退,狂热在降温,真实的疼痛感一点一点地释放出来,仿佛那簪子同时戳破了那包裹在心上那怨恨的外衣,怨过了,恨完了,占据心头的是一片空茫。
接二连三的疑问,盘旋在脑海。
我当真要这么做吗?这就是我的宿命吗?人当真抗不过天吗?
想起红楼梦里曹雪芹概括王熙凤的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这算不算也是对我的一种写照?
如果我没有动出宫的念头,我就不会去宣室献歌,那么汉宣帝穷尽一生,也不会注意到长乐宫里还有一个廉子服。
如果我在汉宣帝召幸我的时候,安安份份地认命,没有故意跌下水去,那么司马洛也就不会救我,那就没有以后的一再相约,他不会爱上我,我也不会爱上他。
倘若人生可以重新来过,我宁可做一个没有爱的皇帝的后妃,我宁可我和司马洛只是上下有别的陌生人。
“良人——”
“子服——”
信铃和小沅一前一后地唤我,我恍恍惚惚地抬头,努力地做出笑的模样“怎么?还有事吗?”
信铃点头,小沅摇头。接着,信铃摇头,小沅点头。
再接着信铃和小沅一齐摇头,摇到一半,又一齐点头。
我给她们弄糊涂了,佯怒“你们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信铃看看小沅,小沅推推信铃,最后还是信铃开了口:“子服,你千万要想开些,无论如何,要顾着自己的身ti,别跟自己过不去。陛下,相信陛下只是一时生气,日子久了,他一定会再想起你的。”
小沅在一旁帮腔“是啊,良人,你一定会否极泰来的,你想啊,本来你都要被绑起来祭天了,可到最后还不是一样没死成。虽然太皇太后不相信,但我还是愿意相信,你一定是天上的星宿投胎,你就是大汉朝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