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条排满了演员长队的走廊里走了一圈,也没看到人,于是往隔壁那条没什么人的走廊走去。
路过电梯的时候,他顿了顿,或许她试镜结束就走了。
纪临昱转过身,正要离开,却听到一阵非常细小的呜咽声。
声源似乎来自楼道。
纪临昱朝楼梯间的方向走去,站在只露出一条缝隙的楼梯间防火门前,看见她缩成一小团,坐在楼梯上,将自己埋进双臂和膝盖之间,低声哭泣。
他攥了攥掌心。
这个时候,他应该离开,给她留下一点私人空间,让她独自收拾好情绪,这才算是礼貌。
纪临昱想要挪动脚步,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定在了原地,无法离开。
她压抑的哭声,不敢放肆哭泣,避开人群,躲在角落里,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的脆弱,就像那天她即便扭伤了脚,却一声疼都不喊。
怪可怜的。
听着她的哭声,他的喉咙也像是堵了一块石头,难以吞咽。
“吱呀”一声,防火门被推开,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祝昕月不知道来人是谁,下意识战栗,控制不住地抽泣,将脑袋埋得更深了。
她听到门被合上,来人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身旁。
祝昕月的隐形眼镜早就掉了,她的视线一片模糊,即便抬头去看,也看不清来人是谁。
但是她似乎心里有个预感,不看,她也能猜到是谁。
祝昕月攥紧掌心湿润的纸巾,不想这么狼狈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像个小孩一样。
可是……
她控制不住。
她太害怕了。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
为了通过试镜,为了不让他失望,她在导演提出那段试戏的时候,想起了自己坐公交的时候,临死前的那一幕。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她还有很多话没有交代,她才二十几岁,她不想死!
她还不想死啊!
祝昕月的肩胛骨被人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慰她。
她手里的纸巾也被抽走,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柔软的手帕。
祝昕月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看到那个熟悉的轮廓。
那个他就算化成马赛克,也能一眼认出的轮廓。
“纪临昱……”
这还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全名。纪临昱收回自己的手,规规矩矩地在她身旁坐好,和她一样,收拢一双大长腿,双手搭在膝盖上,像小学生一样乖巧。“在的。”
祝昕月听到他的声音,哭得更厉害了。
纪临昱不知所措,想要再拍拍她的后背,又怕唐突了她,伸手靠近她,又收了回去。
祝昕月拉住他的衣袖,将他的手臂拉了过来,故意用他昂贵的西装外套来擦眼泪。
纪临昱任由她动作,并没有把手抽回去,还问她:“要不要把外套脱下来给你擦眼泪?”
他觉得这样可能会方便一点。
祝昕月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对上他无辜的眼神,仿佛刚才在试镜房间里那个冷酷无情的总裁不是他。
“怎么了?”纪临昱看她的样子,好像是他把她惹哭了似的。
祝昕月捏着他的袖子,红着眼睛,凶巴巴地说:“都怪你。”
纪临昱皱起眉头,“怪我什么?”
“你好凶。”祝昕月的声音还带着哭腔,用最委屈的语气去控诉他,纪临昱就算无罪都怀疑自己有罪。
“我哪里凶了?”纪临昱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驳。
祝昕月指着他,又指了指自己来时的方向,哽咽道:“你当时坐在摄影机后面,一脸‘演不好就换人’的冷酷表情,快要吓死我了!”
真冤枉。
纪临昱举手投降,说:“我面无表情就是那样,天生的不讨喜。”
祝昕月没有戴眼镜,看不清他有没有撒谎,于是单手撑在身侧,朝纪临昱的方向靠近。
纪临昱坐在她的身旁,原先与她还隔着一小段距离,她的身体侧了过来,膝盖碰到他的腿,紧接着身体前倾,突然朝他贴近。
她好像并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有些过分了,纪临昱差点心跳骤停,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步,她也跟着他挪了一步,直至将他逼近他身后的楼梯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