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复苦笑一声,说道:“南海兄,子香,卓如,我这一生,先是追随文襄公,加入船政学堂,而后进入福建水师,马尾一战,我们福建水师几乎全军覆没;之后,文襄公远赴西北,我则是二次留洋,归来后,有追随李鸿章大人,筹建天津水师学堂,可以说,北洋水师的有名将领几乎都与我有师生之情,即便是子香有的时候以老师称之,但是去年一役,北洋水师又全军覆没,咱们中国真的是孱弱不堪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不改变我们的朝廷,不改变中国人落后的文化思想,我们即便是有称雄一事的强军,最终也要被欧美列强击败,甚至被日本人击败,我现在已经不在想着致力于军队的革新了,我要凭借着我的文笔,著书立说,改变国人的思想,从根本上来下手,拯救中国,从今以后我在也不与军事政治站上任何关系!”
刘步蟾沉声道:“几道兄,你所说的我都了解,我也是出身福建水师,不管是马尾海战,还是甲午之战,还是去年的威海卫之战,我有着切肤之痛,我们落后并不是我们缺乏精神,而是我们的体制的落后,我们如今的朝廷,有着太多的人尸位素餐,所以我们才加入了华夏民国,张坚之雄图大略,励精图治,前者立国之时,暾谷贤弟等人以及军方的将领力图立坚之为新君,都为坚之所拒绝,他一心只为了能够使中国人富强起来,不再受西方列强的凌辱,这样的人,我们不去追随,我们还去追随什么样的人?”
严复淡淡一笑,说道:“子香,你说的或许有道理,张坚之确实也是一代人杰,才华横溢,甚至都远在文正公、文襄公之上,即便是李中堂都远远不如,但是如今我的理想变了,我不想再与政治、军事有任何的联系,奈何?”
梁启超沉声道:“几道兄,即便你想借着自己的如缘巨笔救亡图存,也要有你发挥的空间才行啊,如今的大清朝廷,极力打压我们这些维新党,是我们根本无法潜心研究自己的学说,更无法尽情宣扬我们的学说,您窝在天津一隅之地,能够对国人产生多大的影响,还要担心朝廷随时迫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不如随我们一同前往奉天,那里即便你宣扬任何主义的学说,都不会有人拦阻你,而且即便是哦我们,也会全力助你,总比你如今单枪匹马要好得多。”
严复笑道:“卓如,之前却是如此,我一直担心有人迫害我,但是如今我不用担心了,直隶总督袁世凯已经向我下了保证,只要我不离开天津,不管是任何事情,他都愿意为我扛下来,保我平安!项城诚心待我,我又如何能够舍他而去?”
四个人在严复的居所一直谈到了深夜,三个人依然没有能够说服严复,只得怏怏而归,离开了天津。
天津,北洋大臣袁世凯的直隶总督衙门,袁世凯坐在客厅里,一名便装的男子,在向着袁世凯汇报着。
袁世凯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数个月前,他听说清廷到处捉拿维新党余孽,严复在上海与同道中人组织起义,要为维新党报仇,结果起事失败,严复处于清廷的严拿之中。
袁世凯作为老牌的北洋将领,可是知道严复的能耐,如今袁世凯坐镇北洋,野心勃勃,正在全力整顿北洋新军,将李鸿章的淮系以及武卫新军几乎全部收编,朝廷如今已经无人可用,全凭着李鸿章与荣禄在勉力支撑,两个老臣如今都已经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了,说不准哪天就要一命归西了,后起之秀当中只有袁世凯与独立出去的张坚之,如今张坚之不复为用,他们只能紧紧的抓住袁世凯,对袁世凯委以重任,整个北洋新军,全部交给袁世凯,原本甲午之战,清廷就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所以清廷的财政也不想原来的时代那样紧张,所以如今袁世凯,借着兴国强兵的名义,大力发展军备,他麾下的新军已经超过了十万人,远远超过了荣禄与董福祥所掌握的军队。
同时,袁世凯四处笼络人才,建议朝廷派出了大量的留学生出国留洋,等待学成归来,强大自己的实力,可以说如今的袁世凯,已经比之前些年的李鸿章都不遑多让了。
严复,就是他着意拉拢的顶级人才,他一心向着未来重组海军,但是北洋水师全军覆没,仅仅剩下刘步蟾一脉,如今也是滞留奉天未归,只怕已经为张毅所用了。而严复,就是未来重组海军的重中之重,大清再也难以找出一个像他这样文武全才的精英了。